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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想能夠延緩衰老么?這位諾獎得主給出了她的答案

2014 年加州聖莫妮卡海灘(Santa Monica)早上 7 點,剛剛初升的朝陽在海面上灑下道道金輝。遠處,白色的豪宅裝點著好萊塢山,而在水邊,大群的海鷗和其它水鳥聚集在潮濕的沙灘上。在離水只有幾米的地方,幾個人盤膝而坐,它們是附近佛教中心的成員,正在開始長達一個小時的冥想。

這種心靈修鍊似乎跟生物醫學研究是兩個世界的事。然而,如果你沿著海岸線上行,在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UCSF),由一位諾貝爾獎得主領導的研究團隊正在向絕少數主流科學家敢於涉足的領域進發。他們在進行針對冥想的嚴肅研究,力圖揭示冥想如同東方傳統長久以來教導的那樣,能夠延年益壽。

伊麗莎白·布萊克本(Elizabeth Blackburn)博士從小開始就對生命如何運作著迷。生於 1948 年,她在澳大利亞的塔斯馬尼亞島上一個海邊的偏遠小鎮長大。在那裡,她從花園裡收集螞蟻,從海灘上把水母帶回家。當開始科學研究生涯時,她轉向在分子水平分析生命系統。生物化學深深吸引了她,因為它能夠對生物過程中最小的單元提供完整和精確的理解。

在上世界 70 年代,布萊克本博士在耶魯大學與 Joe Gall 博士一起,對一種稱為「四膜蟲」的單細胞藻類的染色體頂端進行了測序。他們發現在染色體頂端存在一種重複 DNA 結構,這種結構像一個保護帽,在細胞進行分裂,DNA複製時保護染色體的頂端。這種結構稱為端粒(telomeres)。它們在人類染色體中也存在,隨著細胞的不斷分裂,端粒會越來越短,直到它們過短時,我們的細胞開始出現功能異常並且失去分裂的能力。這是衰老過程中的一個關鍵現象。在上世紀 80 年代,布萊克本博士與她的研究生 Carol Greider 女士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發現了端粒酶,這種酶能夠保護和重建端粒。布萊克本博士對端粒和端粒酶的研究讓她在 2009 年獲得了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在 2000 年,一次意想不到的會面改變了她研究的方向。前來造訪她的是 Elissa Epel 博士,當時是 UCSF 心理學系的博士後。心理學家和生物化學家通常沒有很多共同語言,但是 Epel 博士對長期精神壓力對身體的損傷非常感興趣,而且她有一個非常前衛的提議。

Epel 博士如今是 UCSF 衰老、代謝和感情中心主任。她一直對意識與機體之間的關係感興趣。對她影響很深的學者包括整體健康大師 Deepak Chopra 先生和生物學先驅 Hans Selye 博士。他們在上世紀 30 年代第一次描述長期精神壓力可以在大鼠身上導致慢性病的發生。「任何壓力都會留下一個無法磨滅的疤痕,生物體經受壓力環境付出的代價是它們會變得老一些。」 Selye 博士說。

在 2000 年得時候,Epel 博士想要發現那個「疤痕」。「我對這個想法非常有興趣:如果我們仔細觀察細胞,我們可能可以測量每天經受的壓力給細胞帶來的磨損。」她說。在閱讀了布萊克本博士關於衰老的研究之後,她覺得端粒可能符合這些條件。

懷著面對著名資深科學家的忐忑,當年的博士後向布萊克本尋求幫助進行一項實驗。這項實驗的對象是照顧患有慢性病兒童的母親,她們可能經歷著人生中壓力最大的日子。Epel 博士的設想是檢測這些婦女感受到的精神壓力的程度,然後看看她們的精神狀態和端粒的狀態之間有沒有相關性。她在猶他大學的合作者可以測量端粒的長度,而布萊克本的團隊將檢測端粒酶的水平。

到那時為止,布萊克本博士的研究都是在實驗中精密控制的優雅實驗。而 Epel 的研究對象,則是現實中複雜的人,擁有現實而複雜的人生。「對於我來說,這完全是另一個世界。」布萊克本博士說。最初,她很懷疑精神壓力和端粒之間會不會有任何有意義的聯繫。基因本認為是最可能決定端粒長度的因素。測量環境因素,而且還是個心理因素對端粒的影響,在當時是非常有爭議的。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布萊克本博士被那些受到精神壓力折磨的母親的困境所吸引,她說:「你無法不心生憐憫。」

Epel 和布萊克本博士花了 4 年時間,終於做好準備從 58 名母親那裡獲得血樣。這是一個小型的試點研究,想要獲得有意義的結果,在實驗組和對照組的婦女需要盡量相似。她們有類似的年齡、生活習慣和背景。Epel 在選擇實驗對象方面可謂費盡苦心。然而,布萊克本說,她一直覺得這個實驗不過是個可行性研究,直到有一天 Epel 博士打電話來,告訴她「你肯定不敢相信!」

結果非常清晰明了。母親彙報經受的壓力越大,她們的端粒越短,而且她們的端粒酶水平越低。

在這項研究中壓力最大的婦女與壓力最輕的婦女相比,端粒長度上的表現就好像她們衰老了 10 年,而且端粒酶的水平也減半。「我激動極了。」布萊克本博士說。她和 Epel 將現實生活的經歷與細胞內的分子機制連接在了一起。這是第一次證據表明精神壓力不但損害我們的健康,它實實在在地讓我們衰老。

意外的發現很自然地引起別人的懷疑。布萊克本和 Epel 博士最初很難找到一家雜誌願意發布她們的跨界論文。當這篇論文最終在 2004 年 12 月在《PNAS》發表後,它激起了廣泛的媒體關注和稱讚。斯坦福大學壓力研究先驅 Robert Sapolsky 博士將這項合作描述為「飛躍廣闊的跨學科峽谷」。

這項研究觸發了這一研究領域的大爆發:研究人員們隨後發現感受到的精神壓力與健康女性中更短的端粒長度相對應。照顧阿茲海默病的親屬,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以及抑鬱症和創傷後應激障礙患者身上的端粒都會變短。「 10 年過去了,現在我可以很肯定地說環境對端粒長度會有一定影響。」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研究端粒疾病的臨床醫生兼遺傳學家 Mary Armanios 博士說。

關於機制的研究也出現了進展。實驗研究表明,應激激素皮質醇能夠降低端粒酶的活性,而氧化應激和炎症這兩種心理壓力的生理後果,則能夠直接侵蝕端粒。

這似乎對我們的健康有著災難性的後果。與年齡相關的多種疾病,包括骨性關節炎、糖尿病、肥胖症、心血管疾病、阿茲海默病和中風,都被發現與更短的端粒有關。

研究人員現在面對的問題是:端粒只是與年齡相關損傷的一個無害標誌物(比如白頭髮),還是本身對造成這些健康問題產生重要影響。在編碼端粒酶的基因上攜帶突變的人群中,他們的端粒長度比正常值更低,而這些人會患上衰老加速綜合征,他們的器官會逐漸衰竭。但是 Armanios 博士想要解決的問題是因為經受壓力而導致端粒長度的小幅度減少是否和健康相關,尤其是在端粒長度本身非常多樣的情況下。

布萊克本博士指出,有些基因突變影響端粒的維持,它們雖然對端粒的影響不如 Armanois 博士研究的綜合征那麼嚴重,但是還是會增加在生命晚期出現慢性疾病的風險。有些研究表明我們的端粒能夠預測未來的健康水平。例如,一項研究表明,在兩年半的時間裡端粒長度減短的老年男性,在未來 9 年裡死於心血管疾病的風險,是那些在同樣時間裡端粒長度沒有變化或變長的男性的 3 倍。

布萊克本博士正在進行更大規模的研究,包括與北加州的 Kaiser Permanente 醫療系統合作,檢測 100,000 人的端粒。這項研究的目標是將志願者的端粒長度數據與他們的基因組數據和電子病例結合在一起,從而發現端粒長度與疾病之間的聯繫,以及影響端粒長度的基因突變。這項研究已經揭示了端粒長度和長壽之間的關係,布萊克本博士說。通常隨著人們年齡的增加,平均端粒長度會變短,但是,當年齡增長到 75-80 歲時,平均端粒長度反而上升,這是因為端粒長度短的老人們都去世了。這意味著那些擁有更長端粒的老人確實活得更長。

在布萊克本和 Epel 發表最初研究後的 10 年裡,精神壓力通過端粒讓我們加速衰老的理念已經滲透到了大眾文化之中。除了獲得很多科學獎項以外,布萊克本在 2007 年被時代周刊評為「世界上 100 位最具影響力人物」之一。

隨著端粒縮短導致機體損傷的證據越來越多,她開始思考一個新的問題:如何保護端粒。

讓我們回到故事最初的那個早晨,回到那些進行冥想的人們身邊。世界上有上百種冥想的方法,而佛教的一種正念冥想讓人們關注於當下的感受。坐正不動,只是簡單地覺察到不同思緒的發生和消退,不去評價它們或者對它們做出反應。對佛教徒來說這是一種精神上的追求,通過讓不重要的思緒和外來影響消退,他們希望能夠更接近現實的真正面目。

布萊克本同樣對現實的本質非常感興趣,不過將整個職業生涯用來關注能夠測量和量化的事物之後,冥想最初既不能引起她的個人興趣,也不能激發她的職業興趣。「 10 年前,如果你這樣告訴我,我會說我們之間有一個人腦子有問題。」在 2007 年她接受紐約時報的採訪時候這樣說。然而,她對端粒的研究將她帶到了冥想。自從與 Epel 合作的最初研究問世之後,這兩位科學家與世界各地多達 50-60 個研究團隊進行了合作。其中很多團隊聚焦於尋找保護端粒不受壓力影響的方法。試驗表明,身體鍛煉,健康飲食和社會支持都有幫助。但是最有效的干預方法之一是冥想。它不但能夠減緩端粒的磨損,甚至可能增加端粒的長度。

目前大多數研究的規模都比較小,但是它們的結果都指向同一個方向。例如,布萊克本博士和她的合作者讓志願者去北科羅拉州的香巴拉山靜修。那些完成了為期 3 個月的靜修課程的志願者的端粒酶水平比等待靜修的人群高 30% 。在 2013 年,UCLA 的 Irwin 博士發表的一項研究中,實踐一種古老的名為 Kirtan Kriya 的冥想的志願者,與聽放鬆音樂的志願者相比,端粒酶水平顯著升高。

在最新的研究中,Epel 和布萊克本博士在對 180 名母親進行隨訪。她們中間有一半人的孩子有自閉症。這項試驗會在兩年中檢測這些婦女的精神壓力程度和端粒長度,然後檢測一種短期正念培訓的效果。

關於冥想如何提高端粒長度和端粒酶水平的假說有不少種,但是大多將原因歸咎於精神壓力的減輕。冥想需要緩慢、有規律的呼吸,這可以放鬆身體,讓我們從戰鬥或逃跑的反應中解脫出來。它可能同時有減輕心理壓力的作用。讓我們可以後退一步,發現那些負面或者讓我們感到有壓力的念頭並不見得是真實世界的反映,而是短暫並且終將過去的事件。它也可以幫助我們珍惜當下,而不是為過去而懊悔,或者為未來而擔憂。

「能夠專註於當下的活動是非常寶貴的,」 Epel 博士說:「我認為我們的社會普遍存在注意力分散的問題,尤其是當人們精神壓力很大,並且沒有資源讓他們能夠專註於當下。」

一位諾獎獲得主將冥想作為研究課題無疑會帶來不少非議。有些布萊克本博士的懷疑者雖然對冥想的健康效果有懷疑,但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研究方法的科學性。當然也不乏有學者覺得這些早期研究的結果被過分宣揚和解讀。

「人們對冥想的概念非常不舒服。」布萊克本博士說。她把這歸結於對冥想的不了解和冥想與宗教實踐的聯繫。「我們從來都是儘可能的謹慎,一直說『這是初步結果,這是一個試點試驗。』但是人們都不去讀這些話,他們只是看到了頭條標題,然後就慌了。」

不過現在情況正在改變,得益於NIH的資助,研究人員可以開發與宗教無關的基於正念的降壓療法,並且發現它們可以提供一系列健康益處,包括降低血壓、提高免疫反應,和預防抑鬱症。過去幾年中,多項神經科學研究表明即使是短暫的冥想也可以改變大腦的結構。

「現在大腦數據和這些臨床數據的發布,讓人們更容易接受冥想,」哈佛大學的神經科學家 Sara Lazar 博士說:「但是總會有一些人不會相信它有任何好處。」

布萊克本博士對冥想的觀點是:它是一個可以被研究的課題,只要研究方法足夠強大。所以當她的研究結果指向這個方向時,她並沒有因為這些研究可能對她的名聲不好而退縮。而且,她自己嘗試了冥想,加入了在聖巴巴拉的一個為期 6 天的集訓。「我很喜歡。」她說。她仍然會抽空進行短暫的冥想,她說這會幫助她讓思維更為清晰,避免忙碌和分散的思維狀態。在最近的一篇科學論文中,她將佛祖的一段話放在了論文的開頭:「身心健康的秘訣不是為過去而哀悼,為未來而擔憂,或預期麻煩,而是要明智而認真地生活在當下。」

而在這項包含 239 名健康女性的研究中,那些思緒遊走更少的女性(正念冥想的主要目的)的端粒長度顯著長於那些思緒亂飛的女性。「雖然我們報道的只是相關性,然而有可能正念的思想狀態可以促進健康生化環境的產生,從而促進細胞壽命的延長。」研究人員表示。從佛教到道教的傳統都認為正念可以促進健康和長壽,布萊克本博士和她的同事們的研究意味著古老的智慧可能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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