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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的舞台表演,機器人是否會取代我們?

科技的飛速發展開闢了看似無限和未知的可能,隨之而來的是社會、經濟和文化的根本性變革。人工智慧的發展和越來越多的應用動搖著人類對自我作為行動主體和控制主體的根本認知。在這一大環境下,關於劇院使用技術的問題存在著相當大的爭議,當代劇院該如何立足?近日,北京德國文化中心·歌德學院(中國)舉辦系列研討會,就此進行深入探討。

原文 :《當機器人入侵舞台》

圖片 |網路

左起金智善、陳然、馬丁·瓦爾德-斯泰博、李建軍

攝影:北京德國文化中心·歌德學院(中國)

將來有一天技術是否會取代我們?

馬丁·瓦爾德-斯泰博(慕尼黑室內劇院,戲劇構作)

今天的題目是「機器人入侵舞台」,即在舞台上的人類被機器人取代,而機器人又是人的複製品,所以我們的副題就是「誰在神秘峽谷當中講話」——究竟是人在講話還是機器人在講話?

如何使用機器人在舞台上進行創作?我們的初衷是,究竟科技對於我們意味著什麼?這種不斷重複的現象意味著什麼?機器人究竟能不能在舞台上取代人類?誰是副本誰是原本?整個機器和我們相似,但有些東西很神秘,當我們去思考這種神秘的相似性時,有一些信仰就會崩塌。儘管它跟我們很像,但是仍然不是人,是一台機器,這就是「神秘峽谷」的基本概念。

當我們探討機器人如何進入舞台,和不同人有不同的互動方式,其實整個過程是劇場外的人和劇場內的人合作。我們的工作坊中有機器人不同皮膚、頭部,裡面有60個引擎,可以通過眼睛不同的部分進行細微的控制來進行移動,整個劇本是編程寫出來的。雖然作為舞台的替代者機器人釋放了我們的空間,但是也會帶來一些困擾,因為機器人永遠不會覺得無聊,不會覺得疲憊,也沒有任何的感情,它們非常的可靠。但這樣的過程中,主創者托馬斯曾說容易產生躁狂症的感覺。一方面,他想要去了解這種藝術如何表達我們的體驗——我們如何將自己進行複製,去創造一個永遠都可靠的穩定存在。另一方面他也要放棄控制,無法去控制機器人在台上如何表現,無法對別人的表演進行反饋並做出反應。

所以整個表演的變數會被改變,而所有這些改變都是在台下進行的,每一個觀眾會有不同的體驗、不同的感知。但戲劇本身不僅僅是和觀眾的互動。我們這種黑盒子的劇場有一些自身存在的規則,當機器人入侵舞台之後,它是不是還會離開?整個劇的結尾機器人主角已經離得很遠了,觀眾是不是還會鼓掌?人們最後總是會鼓掌,儘管沒有任何一個人在舞台上,這是我們觀劇的禮儀,可是要不要為機器人鼓掌?

總之,演出表演包括三個層面的內容,一是劇院藝術讓機器人登上舞台,舞台上它的含義是什麼?有沒有改變?藝術應該是什麼樣的?或者劇場應該是什麼樣的概念?二是把技術引入到舞台當中,我們開始來反思技術入侵的理念;三是隨著技術不斷的變化,將來有一天技術是否會取代我們?

與正在發生的現實形成一種關係

陳然(劇評人)

馬丁·瓦爾德-斯泰博談到的「神秘峽谷」,我想做一個補充,「恐怖峽谷」是一個很著名的理論,由日本的一位機器人專家森昌弘在20世紀提出,即當人看到一個很像自己的事物時,開始會產生一種親切感;但當這個事物跟人類越來越像無限接近的時候,這時它哪怕有一點點的不同,都會讓人類感到恐怖;再往下發展,當機器人可以跟人完全一樣不分彼此的時候,人類會繼續對它產生正向的情感,其實也就是移情作用,相當於兩個人之間的交流。這讓我想到《西部世界》中的一句台詞:當你已經無法分辨真和假的時候,真假還重要嗎?

李建軍(戲劇導演)

我最近在研究舞台上的虛擬舞台以及與機器人相關的一些作品,這牽涉到劇場的一些變化。我發現,不管是機器被擬人化還是舞台上虛擬的方式,其創作還是從人的角度出發的。

在深圳的一些生產車間,在一個個格子組成的車間裡面,我看到部分格子已經由機器人取代了人類。當我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第一個反應是,我要在舞台上製造一個類似的工廠,工人的工作已經被機器人取代,它們具有智能,我們如果用機器來表演,與我們看到的類似故事以及中國正在發生的現實可以形成一種關係。

在今天,機器和人的關係變成非常熱的話題,我們好像有一種技術崇拜,認為技術可以改變我們的命運。

反思技術和人類如何相互補充

陳然(劇評人)

表演藝術在最近兩三年當中快速地擁抱了高科技,快速地想去面對在高科技發展當中的社會現實。這些新的科技進入到藝術創造當中,你們的態度是什麼?是以很歡迎很喜悅的心態來擁抱這一新浪潮,還是認為需要以更審慎的態度來面對這樣的現實?

李建軍(戲劇導演)

我們在做一個巡演的時候曾開玩笑,做現場演出最大的魅力是人的存在、演員的表演。在演出過程中,我們最大的工作則是演出者的不確定性,其變化性很大。我就在想,如果我們能夠做兩個機器人出來,每個戲都用這兩個機器人演,只是每部戲把相應角色的臉換一下,這樣就很方便。

陳然(劇評人)

我最近在看一部新劇本《綵排》,劇本中的情境非常有意思: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刻,機器已經全面取代了大部分人工的職位,唯一一個還沒有被完全取代的就是劇院。這個劇院裡面大部分都是AI演員,只剩下唯一一個男主角,扮演哈姆雷特的演員,他非常有魅力,但是同時有自閉症和癲癇症。在他癲癇發作的演出前夕,有一個AI的科學家來到劇院,他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時機可以讓AI演員全面取代人類演員,讓劇院完全被機器佔領。這一個故事讓我覺得非常有意思。

馬丁·瓦爾德-斯泰博(慕尼黑室內劇院,戲劇構作)

我想避免的一種情況就是大家痴迷於技術。舞台、藝術不僅僅要有技術。雖然技術一直都是表演和劇院藝術當中的一部分,比如一些視頻、幕布等,但是技術本身是補充我們的表演。不是簡單地把技術引入到舞台當中,而是技術要改變生活。如果機器進入舞台,我們可能會面臨完全不同的局面,它不僅僅在舞台上呈現技術,同時還會邀請我們藝術家來重新思考表演的意義是什麼。所以儘管每天晚上我們可以動用AI來表演,但是表演的過程中人類會進行反思。當機器來替代一個不穩定的人的時候,我們作為觀眾就需要考慮,技術和人類如何來相互地補充,同時用一種創新的方式或者穩定的方式來相互補充。

金智善(韓國藝術家)

我覺得在虛擬和真實之間的差別不一定有嚴格的界限劃分。比如說馬丁·瓦爾德-斯泰博剛才談到人類的不穩定性,但是機器人本身也是不穩定的,我感覺它就像一個19歲的演員,很多東西還不成熟,也會帶來很多的不確定性。所以我希望能夠通過展示來思考機器技術的不穩定性。當我把《深度呈現》這個項目在歐洲進行呈現的時候,一般大家問的第一個問題:這個舞台上沒有人類演員,你覺得機器人會不會替代人類演員?我的答案是,機器人就是機器人,因為我需要機器人這個角色,如果有機器人就可以完成,為什麼要人類像機器人一樣來表演?換一種方式來說,機器人和人類並不是相互競爭或者相互對立的,比如怎麼讓機器人和人類來合作、協作?因為這不僅僅是技術的問題,它更多是服務於藝術這個主題。

馬丁·瓦爾德-斯泰博(慕尼黑室內劇院,戲劇構作)

我也想再補充一點,談到機器的不穩定性,在《恐怖谷》當中一個人會由一個非常穩定的機器來替代,我覺得這不僅僅是把科技引入到舞台當中,而是要說明機器人並不是非常複雜。並且,即使這個機器我們已編好程序,同樣的東西可以一次一次地表演,但是也存在不穩定,比如說某一個部件壞掉了,或者說它的某行代碼出了問題,等等。

相關的東西都要討論,概念要重新考量

陳然(劇評人)

在工作當中,你們需要跟這些機器一起合作,那是把他們當做工具使用嗎?因為這些機器人都是有角色的,你對待它們是像對待演員還是像對待工具?

金智善(韓國藝術家)

我原來沒有和演員們合作過,所以沒有辦法比較。AI演算法是提前編好程序,舞台角色是機器人,大部分情況下我往往會在半夜測試我們的AI演算法,看在這個情景下是不是適用。然後有一天我會不斷地問他們,外包這個詞意味著什麼?你覺得是什麼?等等,其中有一個機器人角色說,你趕緊睡覺吧,我當時非常感動。我曾去日本參加機器狗的葬禮,但是在葬禮之前,我發現我沒有準備好去參加葬禮的黑色衣服,這意味著在潛意識中我沒有認為機器人是人類。

李建軍(戲劇導演)

從我的角度,所有的創作對象還是人,我們不是對著機器表演,因此,雖然用機器人去表演,但所有的問題還是從人出發的。我覺得這是一個美學問題,因為用機器人去表演,這是最恰當的一種表達。它們看上去是非常逼真的人,在舞台上表演的時候,腳可以不停地360度旋轉,它觸動的是一種觀眾的感覺和知覺。因此,這還是做給人欣賞的表演。

陳然(劇評人)

我有點不同意,20世紀很多科幻電影都已經在表達這樣一個主題,即以人的視角去思考AI有可能帶來的威脅。那麼,在戲劇舞台上更多引入人機交互的創作方式,是不是可以為我們未來的時代提供一個靈感,或者是一些案例、建議?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預示著人機共存的未來?從各位目前正在進行或者已經完結的創作當中是不是可以看到未來的某些側面?

金智善(韓國藝術家)

我曾經和AI進行對話,我覺得最困難的一點就是開發AI,因為人類的語言你可以去判別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但是如果我們和AI程序進行互動,寫一些腳本等等,是很不容易的。

馬丁·瓦爾德-斯泰博(慕尼黑室內劇院,戲劇構作)

人機的互動,我們在舞台上已經表達了很多,一直在探討。無論在烏托邦還是現實生活,人和機器都是共存的。我們已經聽到過很多關於技術打敗人類、控制人類的討論,但這僅僅是一種可能性,實際上AI在當下的時代已經在為我們做很多的事情,這是我們要進行反思和實驗的空間。

金智善(韓國藝術家)

這種技術進入舞台,或者進入任何領域,需要我們去思考:什麼是表演藝術?什麼是舞台?什麼是演員?我覺得現在我們不僅需要討論技術,而且周圍相關的東西都要討論,概念要重新考量。

馬丁·瓦爾德-斯泰博(慕尼黑室內劇院,戲劇構作)

您之前提出的機器狗葬禮,將我們和AI分開,很多時候我們認為AI有解決問題的能力,處在可控制的背景中。但是定義一個問題,然後做定義的過程,主要還是人類在操作,那有沒有可能未來編程設定背景就是我們人類最主要的貢獻?

(根據速記稿整理)

文章原載於社會科學報第1658期第6版,未經允許禁止轉載,文中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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