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馮玉祥為何鬥不過蔣介石

1927年6月，馮玉祥從鄭州乘火車赴徐州與蔣介石會晤。當馮玉祥的花車緩緩進入月台，一時軍樂大作，早已等候在此的蔣介石和其他歡迎人員整肅衣冠，排立在月台上。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馮玉祥並不在花車之中，而是在裝運行李貨物的「鐵皮車」里，只見他站在鐵皮車門口，向歡迎者招手。眼前這位體形魁梧、穿著樸素的馮將軍，給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北伐期間，蔣介石和馮玉祥一直保持著密切合作的關係。1928年2月，蔣介石在開封與馮玉祥會晤的時候，二人結拜為換譜弟兄，並再數度會面。在蔣介石看來，馮玉祥對他的擁戴，不但在軍事上增加了聲勢，更為重要的是，在政治上提高了他的威望。在馮看來，蔣介石可以為其提供政治支持和財政援助，雙方各有所需。

他們這種相互利用的結合，隨著形勢的發展，逐漸地發生了變化，最後終於走向分裂。分裂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兩點：一是河北省和北平、天津兩市地盤的問題。在北伐戰爭最後階段，馮玉祥派鹿鍾麟指揮韓復榘等部戰勝奉軍，進兵河北，直取平津。他們二人都是河北人，都有著打回老家，取得地盤的迫切要求。馮玉祥以長期局促於西北瘠苦之區，更是早就有了向外發展的打算。他還曾對人說過：「我們連個海口也沒有，向國外購買一些軍事裝備，真是太不方便。」雖然這時蔣介石已將山東省的地盤許馮，但膠東和濟南都在日軍佔領控制之下，是一個殘缺不全的省分，遠非河北、平、津可比。當時馮認為他的軍隊在河北打退奉軍付出的代價最大，論功行賞，應該把河北、平、津分配到自己名下。

不料在1928年5月間蔣介石到石家莊與閻錫山會面之後，卻使馮的希望落了空。原來閻錫山利用了蔣介石忌憚馮玉祥的心理，說服他把河北省和北平、天津兩市的地盤劃給自己。後來蔣為了對敷衍馮玉祥，把北平市長一職給了馮的部屬何其鞏，但是北平警備司令張蔭梧和北平市公安局長趙以寬都是閻錫山的人，何其鞏是無法有所作為的。

蔣介石在分配地盤前，還徵求過馮玉祥的意見。但馮玉祥對這類問題，向來不肯直接了當地說出自己的真正意圖，唯恐別人說他是爭權奪利。他表示一切以蔣的意旨為意旨，以示對蔣的尊重。蔣便趁勢說出把河北、平、津交閻的主張。他的理由是：平、津兩地外交關係複雜，不易應付，萬一發生意外，難保不造成第二個濟南慘案。而馮玉祥性情剛直，不宜於外交折衝，故以交閻錫山應付為宜。馮玉祥對蔣的話不便當面表示異議，問題就這樣決定下來。這個問題解決之後，馮在新鄉給部隊講話，提出「地盤要小，軍隊要少，工作要好」的口號，是說漂亮話，也是發牢騷，其實在這一問題上，馮玉祥的內心對蔣介石、閻錫山是極為不滿的。

蔣馮矛盾的第二個重要原因就是在編遣會議上，馮玉祥的提案遭到蔣介石等人的一致否定。蔣桂戰爭中，馮玉祥派韓復渠出兵武勝關，打算配合桂系討蔣。不料桂系迅速失敗，馮玉祥無奈於4月10日通電，聽從中央指揮。

可就在此後不久，山東問題又起波瀾。蔣介石原本答應由馮系大將孫良誠接管山東，但又秘密派遣陳調元、方振武部進駐青島和膠濟鐵路，加以牽制。4月26日，憤怒的馮玉祥命令孫良誠辭去山東省主席職務，率兵西撤河南，沿途炸毀橋樑、隧道，拆毀鐵路，防備蔣介石的進攻。

但萬萬沒有想到，就在這關鍵時刻，他的心腹將領韓復榘、石友三接受蔣的重金，被蔣收買，背叛他投靠了蔣介石。原來蔣介石早已作好與馮玉祥破裂的準備，百般拉攏韓復渠。4月11日，韓復渠受蔣介石邀請來到武漢，蔣介石親自到火車站迎接，張口一個「向方兄」，閉口一個「向方兄」，對其戰功稱讚不已，這讓韓復渠受寵若驚。 蔣介石還滿口答應韓復渠和石友三的軍費問題，更讓捉襟見肘的韓石二人感激涕零。

5月4日，蔣介石發表文章宣傳：「欲消弭內亂，非剷除軍閥不可。欲剷除軍閥，非根本消滅封建地盤思想不可」 ，為討馮製造輿論。但同時不忘安撫馮玉祥，在電報中說：「言公則兄為革命之勛舊，言私則我輩同生死，且兄又居弟之長，弟若稍有不利於兄之舉，則人格破產，信用掃地，今後將何以見吾黨同志，更何以統帥各軍將士而使之聽命乎。」

5 月22 日，韓復榘將20 師集中於甘棠附近，聯合石友三在洛陽發出「養」電，聲稱「維持和平，擁護中央」。次日，又致電錶示擁蔣。蔣接電後，欣喜若狂，當即複電嘉獎，並許所有駐陝、甘部隊歸韓指揮，立即送現款500 萬元作為犒賞，任命韓為河南省主席；把列名於韓的通電中的石友三委派為安徽省主席，討逆軍第十三路總指揮，送去300 萬元；馬鴻逵為第十五路總指揮，也送去300 萬元。23 日，蔣主持的國民黨中央常委會決議，革除馮玉祥一切職務，永遠開除黨籍。25 日，南京國民政府討伐馮玉祥。

馮玉祥得知韓、石倒戈，沉痛無比，日夜哭泣，痛罵自己昏聵。從此，馮軍集團聲威大落，雖然其他嫡系頭目沒有繼續叛變，但馮已喪失了對部隊的信心。5 月27 日，馮通電下野，從此入山讀書。蔣馮戰爭的第一階段結束。

蔣介石不肯就此罷休，計劃以河北、山西的閻錫山部隊為北路軍主力，以唐生智、方振武部隊為南路軍主力，從河南東、南方向形成合圍，殲滅馮部於潼關以東。

閻錫山出面調停，邀請馮玉祥到山西，作出洋遊歷的準備，承諾將保證馮玉祥個人及部隊安全。馮玉祥走投無路，於6月19日前往山西。兩人名為討論出洋，實則討論出兵。據馮玉祥部將石敬亭回憶，當閻錫山看到蔣先生派到太原的代表和他交談甚為融洽，而馮玉祥也表示願意出國時，深感不安。於是閻錫山在八月中秋之夜，在晉祠設宴與馮賞月，取出預先準備好的一份反蔣宣言及通電給馮看，並請馮去五台山密議出兵，這讓馮玉祥大喜過望，10月10日，他命令宋哲元、孫良誠等28名將領於西安通電，討伐蔣介石，擁戴閻錫山、馮玉祥分別為總司令和副總司令。

蔣介石於10月15日召開軍事會議，派唐生智、何成濬、楊傑等軍在隴海線正面堵擊孫良誠東進；方鼎英負責保護京漢線。10月18日，馮軍決定向鄭州、信陽、許昌等地發起進攻，起初，馮軍頻頻得手，孫良誠打敗據守洛陽的徐源泉軍，進抵登封、密縣；宋哲元攻克臨汝。但因為沒有馮玉祥的領導，西北軍將領內部出現不和。孫良誠遭遇唐生智、方鼎英等部頑強阻擊，放棄密縣、登封后撤，宋哲元也擔心部隊損失，慌忙撤軍。由於掩護撤軍的魏鳳樓部過早放棄陣地，孫良誠部失去屏障，被徐源泉截斷後路，遭到重創。

閻錫山並未信守諾言，出兵討蔣，而且還將馮玉祥軟禁在老家建安村。蔣馮豫西之戰最終以馮玉祥的失敗結束，但蔣介石沒有心情歡慶勝利，因為在南方，張發奎的護黨救國軍正已經在向其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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