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沖頂，8000米上「大擁堵」：春季登山季還沒結束，命喪珠峰者已超去年總數

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瑪峰，一直是許多登山愛好者畢生的「朝聖」心愿。而如果成功登頂，更是一項了不起的殊榮。

近日，社交媒體上流傳的一張照片，把珠峰再次推到世人眼前：攀登珠峰呈現排隊沖頂之勢，登山者飽受等候之苦。而在海拔8000米的高寒、缺氧條件下長時間等待，更給登頂蒙上一絲苦澀：2019年春季登山季還沒結束，命喪珠峰者的人數已超過2018年總數。

珠峰也「堵車」

自1953年，紐西蘭登山者埃德蒙·希拉里從東南坡首次成功登頂後，無數人追隨他的腳步，希望「征服」這座聖潔無瑕的山峰。

1960年5月，中國登山隊員王富洲、屈銀華、貢布從北坡登頂成功；1963年，以諾曼·迪倫弗斯為首的美國登山隊，從西坡登上珠峰。

本月5月20日開始，登山者排起長隊，等待沖頂。資深珠峰攀登者尼馬爾·普爾亞拍攝的這張轟動網路的照片，更從側面印證了這一極致誘惑：照片顯示，珠峰南側的登頂路線，登頂前的山脊上擠滿了人。

來自美國亞利桑那州、把登頂視為一生夢想的艾德·多林也被眼前的場景震驚：登山者們互相推搡著自拍，山頂平坦部分大約有「兩張乒乓球桌」大小，當時擠著15-20個人，「太可怕了，它就像一個動物園，」他說。

據英國廣播公司（BBC）報道，民間業餘登山者要攀登珠峰，必須參加登山服務公司組織的登山團。而攀登珠峰不僅難度係數大，還十分「燒錢」，僅一張登頂許可證便需要1.1萬美元。

一般而言，登頂珠峰有兩條路線，一是從北坡走，也就是中國一側登頂珠峰，需要提前獲得相關機構頒發的相關資質證明；二是從南坡走，從尼泊爾一側登頂，大名鼎鼎的希拉里台階就在這條線路上。

登頂珠峰出現意外屬情理之中，但今年春季登山季的狀況令人格外關注，原因有二：一是登頂路上出現「交通堵塞」，數百名登山客在海拔8000米、有「死亡區」之稱的地帶排隊等待登頂，「堵車情況」驚呆網友；二是死亡人數多，僅上一周內，死亡人數至少達到7人——這一數字超過去年全年死亡人數。遇難者來自尼泊爾、印度、奧地利、美國等。

登頂迎「旺季」

一般來說，每年春季是攀登珠峰的旺季。這時氣候轉暖、能見度提高、雨雪天氣變少，相對適合登頂。4月初，珠峰腳下營地便熱鬧起來，不少登山者來到此地，提前適應嚴酷的高海拔環境，為次月攀登做準備。不過，實際沖頂時間窗口還取決於每天的氣候情況，大風大雪，尤其是風力和風速，都會減少適合沖頂的時間窗口，也可能導致「交通堵塞」。

那麼，此次春季登山季為何出現如此多的「傷心」事故呢？

首先，登山人數多。

據BBC報道稱，今年，尼泊爾政府為春季登山季發放381張登頂珠峰許可證，超過2017年創紀錄的373份。尼泊爾旅遊局局長吉米爾表示，由於良好天氣持續時間較短，這條線路上的人數「高於預期」。

一些經驗豐富的登山者表示，尼泊爾政府對每一筆登山收入如飢如渴，發放的登山許可證超過珠峰的安全承受範圍。

第二，天氣因素。

吉米爾稱，人群並不是造成登頂珠峰死亡人數上升的唯一原因。他表示，其他因素如惡劣的天氣條件等也起到作用。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指出，今年，珠峰的天氣條件比往年更糟糕，大風天氣使登山者沖頂的時間窗口縮短，導致不少登山者沖頂時間「扎堆」，造成過度擁擠。

登山嚮導阿德里安·巴林格接受採訪時指出，由於天氣條件，登頂被限制在幾天以內，登山者集中選擇某一時段，導致「排隊等候」的情況出現。

拉爾夫·杜季莫維茨（Ralf Dujmovits）1992年第一次登上珠峰峰頂，後來又先後6次成功沖頂。他指出，在高寒缺氧條件下排隊很危險，可能導致下山時氧氣不夠而危及生命。

第三，一些登山隊伍缺乏經驗，大大增加了危險係數。

據《紐約時報》報道，有夏爾巴人表示，一些登山者甚至不知道怎樣戴上一對冰爪。

當地一名旅遊組織者則告訴法新社，一名印度登山者Nihal Ashpak Bhagwan在「排隊等待超過12小時後」，死於疲憊。

巴林格提到了「死於疲憊」這種說法，他表示，這通常意味著，在極高海拔停留太久後，耗盡氧氣供應。「這類死亡完全可以避免，登山者缺少對季節和惡劣天氣的判斷，」巴林格說。

高海拔醫學專家孫迪普·迪倫提醒說，最大的危險是，登山者把山頂當做旅程的終點。「在下山的過程中也有一定幾率導致死亡，人們可能會低估極端海拔對自身的要求」。

另外，尼泊爾方面對登上珠峰的資質沒有嚴格規定。經驗豐富的登山者認為，這是災難的根源。登山者艾倫·阿內特（他的博客是珠峰信息的可靠來源）表示，「參加鐵人三項賽，必須有資格，那攀登世界上最高峰為什麼沒有資格要求呢？」他在最近的文章中指出，貪婪、無知和自我，是最近死亡事件的主要原因。

登珠峰的人群似乎也發生了變化：幾十年前，意在登頂的人大多經驗豐富，願意花很多錢。但據經驗豐富的登山者表示，近年來，尼泊爾首都出現不少成本較低的公司，也出現一些成本較高、不強調安全的外國公司，而這類公司提出，願意帶領任何人登頂。

但也不是沒有好消息：21日，尼泊爾登山嚮導卡米·里塔第24次登頂珠穆朗瑪峰，創下個人登頂珠峰次數最多的世界紀錄。現年49歲的里塔是夏爾巴人，1994年首次登頂珠峰，那以後幾乎每年登頂珠峰一次。

與其征服，不如呵護

其實，登頂珠峰途中「大堵車」，今年已經不是第一次。2012年，一名德國資深登山者曾把珠峰山坡上長長的隊伍照片放到網上，引起熱議。

但從某些方面來看，登頂珠峰的齒輪似乎越來越失控。隨著登珠峰人數逐年增多，帶來的環境破壞、其他隱患也引發人們關注。

據報道，目前珠峰上遺留著大約200具登山者遺體。而將一具遺體從珠峰運下，大約需要4萬至8萬美元，此外還涉及法律、行政等許多其他方面的問題。

遺體或許會隨著時間推移而風化，但垃圾卻不會。登山者大量湧入，給尼泊爾帶來經濟收入的同時，也留下了垃圾和排泄物。雖然當地政府和一些團體發起清理珠峰垃圾的行動，登山者也被要求把自己的垃圾帶下山，但出於客觀條件限制，許多廢物，比如廢棄的氧氣瓶、繩索、帳篷等，難以清理。關注珠峰生態的團體發出呼籲，要求尼泊爾政府收緊登珠峰許可證的發放。

去年，資深登山者、保險公司和新聞機構揭露導遊、醫院等合謀下的一個騙局，後者利用有輕微高原反應的登山者，從保險公司處騙取數百萬美元。

今年早些時候，政府調查人員發現，登山者使用的一些氧氣系統存在問題。登山者表示，在黑市上發現了漏水、不當填充的氧氣裝置。

去年，共有807人成功登頂，預計今年這一數字將更多。但是，這一數字背後，究竟有多大程度的意義呢？面對美麗聖潔的珠峰，與其一味「征服」，不如用心呵護。

（編輯郵箱：ylq@jfdai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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