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滸之戰除了大明和朝鮮的「合兵圍剿」，還有後金的一個老仇家

文｜羅山

1618年夏季，炎熱一如既往，可此時的漢城王宮裡充滿了秋日般的寂寥肅殺之氣。大明遼東巡撫李維翰一封咨文送到朝鮮，要求朝鮮加緊備戰，並在北方邊境秘密布置7000名精銳火器手，一旦時機成熟，則讓朝鮮軍配合明軍，「合兵征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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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沖向薩爾滸山的大軍中，還有另一支援軍，他們和建州女真留著一樣的髮型，穿著類似的盔甲，排著同樣的陣型，他們來自海西女真的葉赫部，是建州女真的老仇家了。要知道，在努爾哈赤的「七大恨」中，有四條與葉赫直接相關，努爾哈赤譴責大明越界發兵，幫助葉赫，壓制建州，導致葉赫許配給努爾哈赤的女兒轉嫁蒙古，甚至認為葉赫部向大明朝廷打小報告，導致明朝聽信讒言，努爾哈赤本人也因此遭到明朝官員的侮辱。

努爾哈赤起兵之初，喜歡把與自己敵對的女真部落說成是依附大明的奴才，以此樹立自己起兵的正當性。其實葉赫部和明朝的關係原本並不好。努爾哈赤曾怒斥葉赫部使者時說，「昔我父被大明誤殺，與我敕書三十道，馬三十匹，送還屍首，坐受左都督敕書，續封龍虎將軍，每年給銀八百兩，蟒段十五匹。汝父亦被大明所殺，其屍骸汝得收取否？」可見，葉赫部也不容易，親爹也讓大明給殺了，和努爾哈赤同是苦出身。

其實明朝一貫打壓建州和葉赫，大明真正傾力支持的是靠近邊關的海西女真哈達部。努爾哈赤吞併哈達之後，明朝才開始支持葉赫。努爾哈赤向葉赫使臣炫耀大明的高額撫恤，也能顯露出當年他對明朝的態度。葉赫部遭到怒斥後，明白矛盾已經無法調和，便聯合東蒙古，組成聯軍進攻建州，1593年古勒山一戰大敗虧輸，葉赫貝勒布寨也被建州兵擊殺，戰後葉赫部向建州索要其屍首，但努爾哈赤居然「剖其半歸之」，將屍首剖開兩扇，把其中一扇送到葉赫部。布寨是葉赫的貝勒，死後還遭受如此侮辱。從此葉赫部與建州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而建州也數次攻打葉赫，就在薩爾滸之戰前幾個月有過一次戰爭，要不是開原總兵馬林的兵馬趕到，葉赫當時恐怕就被滅了。此番明朝大軍征討，與建州周旋已久，卻早已不佔優勢的葉赫看到了翻盤的機會，自然派出了援軍，葉赫部貝勒金台石、布揚古親率精兵加入北路馬林的軍陣，向赫圖阿拉進軍。戰前，志得意滿的楊鎬上奏朝廷，如葉赫貝勒金台石、布揚古能擒斬努爾哈赤，將給予建州敕書並封龍虎將軍、散階正二品。若擒斬其餘努爾哈赤的十二親屬伯叔弟侄，及其中軍、前鋒、領兵大頭目、親信領兵中外用事小頭目等，一律重賞並且封授世職。

然而事態並不像預期的那樣順利。葉赫的根據地在今天吉林西南，距離薩爾滸山有兩百多公里，他們在到達戰場之前就收到了北路軍敗走，潘宗顏之營全軍覆沒的消息。此時葉赫軍才走到開原衛南的中固城，「聞明國兵敗，大驚遂回」，可見這支援軍的士氣有多麼低落。據傳統史料，這支葉赫援軍有萬餘人，佔到北路明軍兵力的1/3，但按近年來的學術觀點，所謂萬人，恐怕只是「號稱」，葉赫此次只派出了區區2000人。其實葉赫早已沒有和建州爭雄的資本，此前要不是明軍幾次強行支援，它早就被滅了。即使在薩爾滸戰前，葉赫援軍也根本不在後金的考慮範圍內。

就在薩爾滸大戰幾個月後，後金大軍來到葉赫城下，數月前領兵南下的葉赫兩貝勒分守葉赫城東西兩廂，也根本無法抵擋。葉赫東城貝勒金台石拒絕投降，並放火焚燒宮室。就在沖入城中的建州官兵都以為他自焚而死時，他卻被城外士兵抓住，很快被勒死，但其子投降得生。康熙朝的大學士納蘭明珠就是金台石之孫。而西城貝勒布揚古就非常倒霉了，看到不敵就主動投降，代善也發誓不殺他，但布揚古還是被努爾哈赤給殺了。傳說就是這個布揚古死前發誓，「吾子孫雖存一女子，亦必覆滿洲」，葉赫那拉氏的慈禧太后掌控朝政數十年，被後人附會為布揚古的詛咒應驗。

薩爾滸戰後，光海君在漢城的宮室內向兩班大臣說，既然天朝都不能一鼓作氣消滅建州，日後攪動中原大亂的首倡者必然是努爾哈赤，後金的崛起將會引發諸如「五胡之亂華」的災難性後果。光海君稱，「勝、廣起兵，秦室漸危，黃巾倡亂，漢家亦亡。執此見之，則必他賊先動，奸雄繼起。此賊（指努爾哈赤）終不知如何，而為天下亂賊之首矣。」此一語竟然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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