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出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最強音,為何匡衡卻堅決不讓他封侯
小時候課本中耳熟能詳的成語「鑿壁偷光」,讓我們認識了一位勵志的屌絲——匡衡。
長大後看歷史書,一句「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霸氣到讓我每次一想起來,就激動得血脈賁張,豪氣干雲,說這句話的,同樣也是一位勵志的屌絲——陳湯。
兩位看起來風牛馬不相及的屌絲,卻是歷史上真真正正的一對冤家CP,用現在話說,就是——懟你沒商量!這是怎麼回事呢?
說是屌絲,是因為這哥倆都出身貧寒,一開始都是屬於在社會底層掙扎的人物,而說到勵志,則是因為這兩位最後都通過自身的努力,出將入相,實現了人生的鯉魚躍龍門。
匡衡,字稚圭,西漢東海郡人。小時候家窮,晚上沒蠟燭點燈讀書,他就鑿穿牆壁借鄰居家的燭光苦讀,又因為囊中羞澀買不起書,就到同鄉一個家中藏書很豐富的土豪家中,做起了「上門長佣」,工錢分文不要,唯一條件——借書看!
皇天不負有心人,匡衡如此勤奮好學,孜孜不倦,再加上他驚人的毅力,終於成為了一位知識淵博的經學大家。後來被人舉薦,被朝廷徵辟為郎中,不久又升為博士,為漢元帝講經解惑,從此開始了他青雲直上的官宦生涯。
而陳湯,字子公,西漢山陽人。跟匡公子一樣,小時候家裡一貧如洗,甚至得依靠乞討借高利貸為生,殘酷的現實讓他成為了一個超現實主義者,他的信條就是:所有行動都要為最終目的服務。所以,當他好不容易被人舉薦,正在等待朝廷分配的節骨眼上,卻趕上父親去世,他一咬牙,頂著不孝的罵名,硬是沒有奔喪回家,雖然最後因此而被拘捕下獄,但確實讓我們看到了「阿湯哥」一切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風。
幸虧後來又有人大力舉薦,陳湯終於被任命為郎官。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就是不走尋常路,他放棄在國內任職的優渥待遇,主動請求出使西域。周圍人都覺得阿湯哥是不是瘋了,去到那荒蠻之地,性命都難保!其實那是因為沒人明白阿湯哥胸中的鴻鵠之志:他可不傻,正相反,他精著呢!
原來,當時的西域,正好比一位嬌羞待嫁的新娘,漢王朝和匈奴都想爭而取之。匈奴在經歷漢武帝時衛青、霍去病的沉重打擊後,一蹶不振,到漢宣帝時,更是內部矛盾激化,最後分裂成南北匈奴。
呼韓邪單于(南匈奴單于,也就是赫赫有名的昭君出塞的對象)和郅支單于(北匈奴單于,呼韓邪單于的兄長)懾於大漢軍威,表面上都向大漢納子稱臣,心底的算盤卻迥然不同。呼韓邪單于親自跑到長安稱臣朝見,郅支單于一看:不好,呼韓邪投降了,看來要和漢朝聯手對付我了,趕緊跑!
於是,郅支單于懷著對大漢的怨恨,發兵向西挺進,攻擊南匈奴右邊的領地,兵鋒直指西域。從此,正式走上了與大漢勢不兩立的對抗之路。
陳湯正是看到了這一點,主動迎接挑戰,前往西域,他知道:大丈夫建功立業,正當此時!
這一年,是公元前36年。
同樣是這一年,我們的匡大人,憑藉其深厚的經學功底,又因為漢元帝喜愛儒術文辭,尤其是《詩經》的原因,成為漢元帝頗為依賴的近臣。匡衡也確實恪盡職守,進諫了很多良言,漢元帝對他也是越發讚賞,便將他從御史大夫提拔為丞相,封樂安侯,讓他輔佐自已,總理全國政務。匡大人,不,確切說是匡丞相,自此位極人臣。
話分兩頭,陳湯作為副手,與甘延壽出使西域。在他們到西域之前,郅支單于已經利用當地烏孫國內訌之機,聯合與烏孫敵對的康居王,短短一年時間內,連滅數國,在西域橫行無忌,飛揚跋扈。勢力坐大後的郅支單于信心膨脹,不但要求漢朝送返入質的兒子,還把護送遣返的大漢使者給殺了,可謂囂張至極。
陳湯到任後,面對錯綜複雜的局勢,決定兵行險著,先發制人。所謂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偏偏阿湯哥就是膽肥的那位。他和甘延壽商量,決定就地取材,發動當地屯田的官兵,然後聯絡因勢單力薄而不得不屈服在郅支單于淫威下的西域諸國殘兵,結成同盟,主動挑戰郅支單于。
甘延壽本想上奏等待朝廷批准,陳湯一把摁住他:等朝廷下命令,黃花菜都涼了,出了事,我來擔著!於是,阿湯哥獨自假傳聖旨,迅速調集戊己校尉屯田的官兵和西域胡兵,共計四萬多人,分兩路南北夾擊,直取郅支!
由於行動迅速,再加上當地諸侯的襄助,大軍很快開到了單于城下。郅支一看城外旌旗飄揚,黑壓壓的全是漢軍,自知難敵,第一個反應——逃!但轉念一想,逃哪裡去,四周小國全對自己恨的咬牙切齒——那就打吧!
窮途末路的郅支揮著馬刀站在城樓上,甚至把自己的老婆們,也就是各位閼氏也都打發上城樓開弓射箭,看樣子是要魚死網破了。
陳湯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指揮部隊四面圍城,挖溝築塹,與匈奴對射。箭矢如飛,慘叫連綿,守城的匈奴兵死傷慘重,郅支自己也被流矢射中鼻子,捂著臉退到內城。漢軍在阿湯哥的指揮下,越戰越勇,惡戰一宿後,成功突入單于內城。在漢軍大兵一頓猛如虎的操作後,曾經不可一世的郅支單于帶著驚恐與不安,狼狽地去見他的長生天去了。
捷報傳回長安,漢元帝驚得差點沒從御座上蹦起來。對他來說,這絕對是天上掉餡兒餅,本來還因為郅支的事情一籌莫展,現在卻突然被告知:郅支死了!而且自己沒從國內調一兵一卒,就解決了這個心頭大患,從此西域可以太平,邊疆可以安定,他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和捷報一起傳回京城的,還有郅支的首級和陳湯、甘延壽的請罪書,請罪是因為他們假傳聖旨調動了部隊,不過說是請罪書,倒更像是戰役總結報告,報告洋洋洒洒,最著名的就是那句吶喊: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論功行賞,回到京城的陳湯,正等著漢元帝封侯晉爵呢,身為丞相的匡衡卻站出來說:陳湯擅自假託聖旨興師動眾,雖然有幸行動成功了,但如果再封爵位賜食邑,那以後出使的人都會以他為榜樣,一味心存僥倖冒險行事,恐怕早晚引來禍端,這個頭不能開!漢元帝被潑了一頭冷水,但又挑不出毛病,只好將賞賜一事暫時擱置。
陳湯那個鬱悶,幸虧朝臣們覺得斬殺郅支、平定西域實在功莫大焉,不斷有人上書請求封賞,漢元帝內心嘉許,於是順水推舟下詔賞恩,封陳湯關內侯,賜食邑千戶。不料匡丞相又提出抗議,他認為郅支只是個自封的單于,逃亡之主,不應該頂格賞賜。漢元帝實在拗不過,就改賜食邑三百戶,,再賜黃金百斤。
陳湯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身處異域,出生入死,到頭來還得如此受制於唇舌,為人所妒,真心的怒氣難消。不過,阿湯哥也確實有做的不地道的地方,可能是出身的緣故,他對於錢財有著不一樣的理解,他覺得為國流血犧牲,拿點錢犒勞自己理所應當,所以在回國途中,私自處理了很多俘獲的戰利品。
這下可讓人逮著了把柄。
匡丞相抓住這一點,不斷上奏,站在道義的高度,指責陳湯沒有嚴於律己,反而自取財物,實在不堪榜樣。輿論一起,誰也奈何不了,陳湯因此削爵免官,貶為平民。
當然,是金子總會發光,到漢成帝時,陳湯又被重新起用,但他始終沒法跨過貪財愛財這道坎,幾起幾落,全都拜內心的貪慾所賜,令人唏噓不已。
頗為諷刺的是,我們的匡丞相雖然前半輩子耿直忠良,堪稱青年楷模,怎料位高權重後卻開始排斥異己,最後同樣晚節不保。作為安樂侯的他,其侯國食封土地本來只有三十一萬畝,他卻利用郡圖之誤,貪贓枉法、徇私舞弊,非法增加食封土地四萬多畝。事情敗露後,同樣被罷官貶謫。
身正不怕影子歪,這兩位,最後都是自食其果了。作為後人,以史為鑒,大家還是長點心吧~
策劃:魚羊史記 監製:魚公子
撰文:姑蘇馬馱沙 編輯:吃硬碟吧、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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