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蒂和爺爺》看隔代教育

最近才在中國院線上映的德國電影《海蒂和爺爺》其實幾年前就在國外上映了，收穫了很高的口碑。這部電影改編自19世紀瑞典著名兒童作家斯比麗的經典小說《海蒂》。

故事的主人公海蒂從小父母就去世了，由姨媽撫養。由於姨媽要去德國的大城市工作，只能把小海蒂送到在阿爾卑斯山生活的爺爺家。海蒂的爺爺是個獨自生活的孤僻老人，開始並不想收留海蒂，但還是被海蒂的開朗、樂觀和善良的天性所征服。

雖然故事發生在19世紀的瑞士和德國，但祖孫之間的親情仍讓人感動。隨著人口老齡化的增長，老人越來越多，祖父母也越來越多，這次就來聊聊祖孫關係。

個體繁衍成功可以通過自身直接傳遞自己的基因（生育後代），也可以通過親人傳遞自己的基因。因而除了父母之外，其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也會對孩子進行投資，最終保證自身基因的傳遞。根據親代投資理論，親代對後代養育投資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是父親身份的不確定性——母親可以百分百確定孩子是自己所生，但父親卻不能完全確認孩子是親生。當兩個代際進行疊加，可以預測：在祖輩對孫輩投入方面，外婆最多、爺爺最少。這也可以解釋《海蒂和爺爺》中，爺爺一開始並不願意撫養海蒂。

隨著工業化的發展，祖輩在孫輩的養育中也起到了很大作用，比如在父母上班的時候照顧孩子、提供經濟幫助和情感支持等等。尤其在我國，祖輩看護是一種非常普遍的社會現象，約有60%的兒童主要由祖輩看護，約有30%的兒童生活在父輩家中。

但是在整個動物界中，祖父母的角色並不常見，除了人類之外只有極少數的物種存在多代同堂，父母在完成生育任務之後，基本就不再擔負後代的養育責任。由於人類更多依賴於群體得以生存，需要更多的投入確保人類的繁衍生息。不論是重視家庭、人際關係的東方文化，還是在宣揚獨立、重視核心家庭的西方文化中，祖父母們也會給孫輩投入大量的精力和金錢。

對於人類傳統社會的研究發現，祖父母的幫助能夠增加女性的生育率、增加嬰兒期及兒童期的存活率。因為他們能夠幫助照顧孩子、分擔家務，可以使母親更快回復身體狀態。有學者對德國某地從1720 年到1874 年的人口資料進行分析之後發現, 該地6 個月到12 個月大的嬰兒死亡率受到這段時期他們外婆是否健在的影響：跟有外婆照料的嬰兒相比, 沒有外婆照料的嬰兒死亡率是前者的1.8 倍。

不過祖輩撫養存在不小個體差異，比如城鄉差異。在電影中，海蒂算是被姨媽寄養在爺爺家的留守兒童，開始時並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對於中國的留守兒童研究發現，很多留守兒童與（外）祖父母生活在一起。一對祖父母可能同時撫養幾個孫輩，加之自身健康狀態、經濟條件、知識水平等方面的局限，他們對於兒童的養育普遍差於父母，表現為他們對於孫輩更為嚴厲、體罰、忽視等負面教養行為更多，而關心、表揚、講道理等正面教養行為更少。

由祖父輩撫養的農村兒童，行為問題和情緒問題也較其他兒童更高。傳統父權意識也會影響祖輩對女孩、男孩的不同投入。無論從進化論還是基因相似度的角度來說，女孩理應受到祖輩（尤其的外祖父母）更多的疼愛與照顧，在國外的研究也的確發現了這樣的結果。但是在中國安徽農村的調查則顯示，祖輩更願意照顧兒子的孩子而不是女兒的孩子。

對於很多由祖輩照顧的兒童來說，祖父母成為兒童社會網路的重要促成部分，與祖父母的良好關係還能提升孫輩的幸福感、提高社會適應。尤其當母子依戀程度低時，孩子與祖父母間的依戀關係可以有效提升孩子的適應性，降低孩子的行為和情緒問題。如何幫助祖輩更好地照顧兒童、減少在照顧中的困難，也是幫助兒童健康成長的重要因素，以及促進社會整體發展所需要重視的方面。

作者：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 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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