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林沖妻子，為何高衙內當面叫「娘子」，背後稱「老婆」？

《淺說水滸》第120期（文/焦目）

中國是禮儀之邦，早在三千多年前的西周，中國就定下了最早最全面的禮儀制度。到春秋時期，禮儀大亂，孔老先生還一直希望能恢復之前的周禮。孔子有一句話常被現在人誤解，叫「老而不死是為賊」。其實是孔子看到原壤叉開腿（這種坐姿在當時很沒禮貌）坐著，所以說他「年輕不知禮儀，毫無成就，老而不死簡直就是害人精」。說完，孔子就用手杖打原壤小腿。

為何岔開腿就是無禮呢？

因為之前古人沒有內褲，下半身的脛衣只能包著兩條腿，外面的裳需要緊緊包著腰部以下，岔開腿容易走光，所以很沒禮貌。今天，下身的衣服其實已經很嚴密了，但如果公共場合劈開腿坐著，依舊會被認為不禮貌，尤其是女性，至少會被認為「不雅觀」。

至於日常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的禮儀那就更多了，光是稱呼就有很多講究。

水滸中就有這樣的例子。比如高衙內調戲林沖的妻子時，當面是一口一個「娘子」，書中旁白也是稱「娘子」，林沖以及後來的富安也稱她為「娘子」。然而，等高衙內回到府中，卻不再稱「娘子」。

衙內道：「實不瞞你們說：我為林沖老婆，兩次不能夠得他，又吃他那一驚，這病越添得重了。眼見得半年三個月性命難保。」——《水滸傳》

後面的老都管也是稱為「林沖的老婆」，為何會這樣，「娘子」「老婆」又有何區別呢？

先說娘子。

娘子的意思就是老婆，這個詞最早出現在宋代杭州的方言中。起初，這個詞只是在正式的鄭重的場合中，對別人老婆的尊稱，後來也成了丈夫對老婆的愛稱。娘者，良女也。娘在古代是表示年輕漂亮的女子，所以娘子逐漸從老婆，延伸成對所有年輕女性的尊稱。

水滸中，王婆也稱潘金蓮為「娘子」，至於「大娘子」更是敬稱，潘金蓮就被稱過「武大娘子」。不過，「小娘子」就多少有點戲謔或者不尊重的意思了，水滸中沒有這個詞。

再說老婆。

「老婆」最早出現在南宋時期杭州的話本小說中，與「娘子」大致是同一時期。對待女人，用個老字，顯然是不禮貌的，所以這個詞是個粗俗的稱呼。通常而言，「老婆」主要用於稱呼市井小民的妻子。

水滸中，王婆叫西門慶猜潘金蓮是誰的妻子時，西門慶說了賣棗糕徐三、銀擔子李二，都用「老婆」來稱呼他們的妻子。

另外，在當時的環境中，背後議論別人妻子時，也常常用到「老婆」這個稱呼。背後議論人已然不好，而議論別人老婆則更不禮貌。

所以，對林沖的妻子，高衙內當面稱「娘子」，背後稱「老婆」，這是施耐庵的妙筆，因為合乎高衙內的身份。他不但在背後討論別人妻子，而且用詞不敬，這說明他對別人妻子不夠尊敬，說明他就是為了玩弄而已，難怪綽號叫「花花太歲」。

此外，高俅府中的老都管等人，稱林沖妻子也是「老婆」，說明他們與高衙內是一樣的人。這些，都是暗示了高俅的為人，兒子屬下都是一路貨色，高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高俅卻稱林沖妻子為「渾家」。渾家也是一種敬稱，是有身份的人，對別人妻子的稱呼，說明高俅顧及到自己的地位了，小混混做了太尉，自然要注意身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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