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媽媽的年紀，媽媽依然是媽媽的守護神
媽媽的心愿
昨天跟母親視頻聊天，她說外婆前陣子來家裡住了幾天，走的時候給她買了件衣服。
隨後母親拿來一件酒紅色外套，穿在身上讓我看。
那是一件有些老氣的衣服，穿在母親身上，把她那幾分衰老襯得更加明顯了。
我笑著跟母親打趣：「外婆是把自己的衣服送給你了嗎？」
母親沒覺出我話里的意思，接著我的話繼續說道：「你外婆說，她活到八十歲，幾個子女已經先她走了兩個，她怕我也先她一步走，所以給我買件衣服，算是給我沖沖喜。」
說完，母親就岔開話題說別的去了。
我依舊嘻嘻哈哈開著玩笑，心裡卻一陣發酸發緊。
在我家的相冊里，有一張外婆五十歲的照片，藍布外套，利索短髮，精瘦的身板沒有半點女性柔情。
眼神里、表情上乃至嘴角的皺紋里，都寫滿了鋒利和堅毅，那是生活和歲月在一個女人臉上的無情雕刻。
外公去世得早，家中六個子女，在那個還要靠掙工分維持家用的年代，外婆一個人撐起了整個家。
直至子女長大，紛紛離家。
十五年前，我最小的舅舅在丹江修橋，不慎落入水中，至今下落不明。
八年後，我最大的舅舅肺癌去世，走時剛滿六十歲。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
看他呱呱墜地，看他牙牙學語，看他入學堂，看他去闖蕩，看他戀愛和成家，一年一年過去，看他入土成了沙……
如今外婆已是耄耋之年，不懼病痛，不怕天命，唯一憂思害怕的，是又有子女先她而去。
她不擅表達，毫無辦法，於是就送一件紅外套，來保佑子女有一個好身體。
我從來只知外婆是我親愛的外婆，從我出生便是慈祥的老人，而今我卻第一次發現，原來外婆，真正身份是一位母親。
和天底下所有母親一樣，這位母親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無病無災。
不求權勢富貴，只求平凡一生，安穩一生。
媽媽是無所不能的
和外婆一樣，我的母親也是一個堅韌的女人。
從我記事起就認為媽媽是一種無所不能、無堅不摧的生物。
家中的大小事由她掌管，一邊工作還要包攬大部分家務，縫衣做飯通下水道樣樣精通，麻將技術一流，砍價水平一流，跟人吵架也一流……
媽媽真的好厲害。
可是等我長大，慢慢開始覺得，媽媽笨透了。
她怎麼連朋友圈都不會發呢？手機支付我教了一遍又一遍，跟她說了很多次不要把密碼存在手機里，那些養生文章一看就很假怎麼還要相信呢？
年過半百的母親某天給我發來一條信息：「你媽真的老了喲！」
隨後她又發來一張自拍照。
照片里的母親皮膚鬆弛、嘴角下垂，皺紋和雀斑肆意生長，已然在訴說著衰老的事實。
後來我才知道，那段時間她正經歷著更年期，整夜整夜的失眠，整罐整罐的中藥湯水往肚子里灌，仍舊每日胸口發悶，心裡發慌。
母親老了，她正在艱難地開啟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母親已經不再是那個無所不能的母親，她開始依賴我了。
我很難受。
想起有一次，我坐火車回家，同車廂有一位年輕的媽媽，帶著一個不足周歲的孩子。孩子不知為何一直在哭，這位母親抱著晃著哄著，卻怎麼也無法安撫哭鬧的嬰兒。
車廂里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吵死了，還有完沒完？」
接著有人附和：
「這麼小的孩子就不該帶出門！」
「哭這麼大聲，多讓人心煩！」
「這當媽的也真是！」
「真倒霉，怎麼碰上這事兒了？」
這位媽媽低著頭，一邊向周圍人說著「對不起」，一遍輕言細語小聲安撫著懷裡的孩子。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孩子在媽媽的懷裡睡著了。
周圍人也終於停止了指責，待我再次轉頭看向她時，她正仰著頭拚命眨著眼睛，把噙在眼裡的淚水努力往回擠。
那一刻我彷彿看見了我母親的影子。
看見若干年前，母親也是無數次這樣護著小小的我，把整個世界扛在肩上。
在那些生活並不容易的歲月里，母親不知道受過多少委屈，咽過多少淚水，才最終練就了一副鋼筋鎧甲。
媽媽並不是無所不能的，她也不是一開始就是母親。
她們也曾經也是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被父母細心呵護，被捧在手心裡視若珍寶；
她們也曾經會臉紅，會犯錯；會手忙腳亂，會崩潰無助；會偷偷抹眼淚，會委屈，會難過；會衰老，會變成一個老太婆，會害怕死亡……
媽媽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只是因為我們的存在，媽媽才變得無所不能。
媽媽是守護神
如今我也當了媽媽。
孩子出生的模樣，那麼柔軟，那麼弱小，那麼讓人心疼。
我可以養活她嗎？我對自己充滿了懷疑。
她真像一隻受驚的小貓，一會兒就醒，一會兒就餓，一會兒又哭起來，從晚上十點哭到凌晨兩點，餵飽了哭，換了尿不濕哭，放下哭，抱著也哭，她這是怎麼了呢？
好不容易，她睡著了，可是，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我悄悄探過身，摸摸她的胸脯，還好，有呼吸起伏。
我睡在她的身邊，不敢大口呼吸，不敢用力翻身，怕一點動靜就驚醒了她。
窗外月色沉沉，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夜整覺。
凌晨 1 點、2 點、3 點、4 點……每一次時針的轉動，都是我的哺乳時刻表。
當媽的都是夜間生物，整個城市都在睡覺，只有她們還在晃來晃去，不是在餵奶，就是在換紙尿褲、在拍嗝、在哄睡……
缺覺和失眠已經是常態，腱鞘炎和腰肌勞損根本不算個事。
每天內心上演一百次被迫害大戲，一丁點風險都會被放大數倍，怕孩子摔，怕孩子病，怕孩子被拐……吃的穿的用的無不小心翼翼，自己卻已經很久沒有買過新衣服了。
996 算什麼，每一個當媽的都是 365 天全年無休，24 小時隨時待命。
而這僅僅是剛剛開始。
原來養育孩子，竟然是這麼繁瑣、這麼磨人的一件事情，那麼我的母親，究竟付出了多少辛勞，操碎了多少心，才將我撫育成人？
難以想像，我也曾是一個小小的嬰孩，也曾不顧一切的哇哇大哭，讓初為人母的母親焦慮緊張，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母親所經歷的，我正經歷著。
只有當了媽媽，才知道媽媽的不容易，才知道「媽媽」二字，究竟有多麼重的分量。
只有當了媽媽，才知道想要守護一個人，就是渴望把全世界的戰爭、災難、疾病都屏蔽起來，把最好的都給她。
也只有當了媽媽，才知道原來世界上最柔軟的地方，是媽媽的心裡。孩子一張甜甜的笑臉，就足以融化所有的難過和疲憊；孩子一聲軟糯的呼喚，是一切幸福的源泉。
電視劇《請回答 1988》里有這麼一段話：
「聽說神不能無處不在，所以創造了媽媽。到了媽媽的年齡，媽媽仍然是媽媽的守護神。媽媽這個詞，只是叫一叫，也觸動心弦。」
孩子永遠是母親想要守護的寶物。
而我，也希望能夠成為那個觸動心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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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時刻你覺得媽媽很不容易？
作者：斑大人，90後，多血質，悶騷所向披靡，腦洞四面透風。微信公眾號：斑大人（ID：niangkousansan233）。看書有道經授權轉載文章。
主播：昕楠，看書有道簽約主播。傳統媒體記者，讓更多人聽到我的聲音，用聲音溫暖我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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