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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詩人送別友人,這首詩繼往開來,被稱為里程碑式的作品

古代很多詩人都有被貶謫的經歷,比如唐代的白居易、柳宗元,劉禹錫等等,北宋的蘇軾、黃庭堅和秦觀等。他們之中有些是直言不諱、嫉惡如仇,有些是受人牽連,有些是被人陷害。而唐代有一位宰相詩人卻因為脾氣暴躁、性格執拗,得罪了很多權貴,於是被貶到洞庭湖畔,不過卻為後世留下一首千古流傳的好詩。

送梁六自洞庭山作

唐代:張說

巴陵一望洞庭秋,日見孤峰水上浮。

聞道神仙不可接,心隨湖水共悠悠。

張說(yuè),字道濟,早年參加制科考試,策論為天下第一。張說拜相後,因不肯追隨太平公主,被貶為尚書左丞。姚崇拜相後,張說被貶岳州刺史。張說後來又被起複,前後三次為相,執掌文壇三十年,為開元前期一代文宗。

梁六為作者友人、潭州(今長沙)刺史梁知微,他當時途經岳州(今岳陽)入朝,張說此時正被貶為岳州刺史,便熱情地接待了他,但很快又要為他餞行,在為梁知微舉行的送別宴會上,詩人心懷悵惘,即興創作此詩。洞庭山(君山)靠岳陽很近,所以題雲「自洞庭山」相送。

謫居送客,看征帆遠去,詩人心情極其凄婉。首句「巴陵一望洞庭秋」,點明時間、地點和事件,岳陽又稱巴陵,這裡有著名的君山,就坐落在氣蒸雲夢、波撼岳陽的洞庭湖上。張說本該與高朋一起共賞美景、暢飲醇酒,如今卻滿懷惜別之情,更為自己的前途渺茫而憂傷。

天高雲淡,秋高氣爽,洞庭湖上的秋色如此迷人,詩人卻沒有濃墨重彩地描寫,只是淡淡地提了一句「日見孤峰水上浮」。一個「浮」字,描繪出湖水碧波蕩漾,也有一種迷離朦朧的感覺。一個「孤」字,既展現了君山島獨特的風景,也表達出詩人孤獨凄涼的心情。雖然看似隨手拈來,但詩有天機,待時而發,觸物而成,雖幽尋苦索,不易得也。

詩人睹物思情,不禁神馳,接下來開始轉折,虛寫出一種幻境。「聞道神仙不可接」,送別朋友本是一件很惆悵的事情,與神仙有何關係,到底是詩人的幻覺,還是故弄玄虛?仔細分析,其實流露出一種難以割捨,既覺得羨慕卻又無法追攀的矛盾心情。高朋就要回京赴任,而自己卻不知今後的歸途在何處,確實有一種「不可接」的感覺。

既然無法做到心靜如水,自然就心波蕩漾,於是逼出最後一句。此時夕陽西下,滿天彩霞,湖水綠的像碧玉,雲霞紅得像胭脂,水天一色處,交相融合,綠水擁抱著紅霞,胭脂盡情地在碧玉上流丹。洞庭湖水朝夕流淌,詩人的「心隨湖水共悠悠」。

宰相詩人被貶後送別友人,這首詩繼往開來,被後世稱為七絕由初入盛、里程碑式的作品。征帆漸遠,水天茫茫,本來十分親切的身影立刻變得更加「不可接」。細細品味,濃厚的別情渾融在詩境中,如空中音、水中月,令人彷彿身臨其境,也為作者的深情而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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