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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綱紀:曾以畫家為夢,卻終邁向哲學與美學之顛

劉綱紀:曾以畫家為夢,卻終邁向哲學與美學之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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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史論家 劉綱紀先生

劉綱紀,貴州普定人,哲學家、美學家、美術史論家,武漢大學人文社會科學資深教授,1956年畢業於北京大學哲學系,後至武漢大學工作至今,並一直擔任博士生導師。

劉綱紀先生長期從事馬克思主義哲學、馬克思主義美學、中國美學史、中國書畫史論、中國傳統思想文化研究。主要著作有:《「六法」初步研究》、《龔賢》、《美學對話》、《中國美學史》第一、第二卷(與李澤厚共同主編、並執筆獨立撰寫)、《美學與哲學》、《藝術哲學》、《〈周易〉美學》、《書法美》、《德國美學在中國的傳播與影響》、《傳統文化、哲學與美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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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綱紀:去西方至上主義

■文: 陳晶 李珊

美術報:劉老您好!聽說您最近是在從事中國美學史的寫作,進度如何?

劉綱紀:我寫了20多本筆記本,但是現在還沒開始動筆。因為我現在對中國古代社會、中國古代美學的看法,同上世紀80年代有些不一樣。中國古代社會是一個需要重新研究的問題。

在漢唐時代,中國是世界上最強的國家,直到康熙乾隆時代,中國都是世界大國。德國人寫了本書,講了康熙乾隆時代,中國文化對法國啟蒙運動有很大的影響,如法國的伏爾泰稱讚中國,非常崇拜孔子。但是後來一些西化派,還有一些把馬克思主義簡單化的人就瞧不起中國的文化。五四新文化運動有它的積極作用,但是也對中國的傳統文化缺乏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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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報:當年您在北京大學學習,當時北大的文化氛圍如何?您當時在北大學習感受是怎樣的?

劉綱紀:當時北大的學習氛圍是很好的。我1952年考入北大,當時全國哲學系合併為北大哲學系,這樣做是為了使哲學系變成一個以馬克思主義思想為指導的哲學系。在北大這個條件下,我自認為是比較認真地學習了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北大並不是一個枯燥的學校,學生文化社團非常活躍。比如,我當時參加歌樂隊吹笛子,後來與中文系的同學發起創辦北大詩社。請一些著名的詩人去北大講演,如艾青、臧克家等。後來還創辦北大詩刊,登北大同學寫的詩。我是北大詩刊主編,我們也發動北大外語系的同學翻譯國外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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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報:您北京大學期間是學習哲學,後來是怎麼轉到美學和美術史研究的?

劉綱紀:我本來想當畫家,13歲就拜師學畫。但解放前學畫你的生活是沒有保障的,而且學畫要交很多學費。所以我父親不願意我學畫,這樣我就轉向理論學習。看繪畫史方面的書籍,研究繪畫理論。但是研究繪畫理論,不懂得美學是不行的,就很自然轉向美學了。對我來講,是畫家做不成,然後轉向美學的研究。

我之所以考北大就是為了研究美學,研究美學必須學哲學。考上北大,到了北京,就可以聽知名的學者講課。在北大有三個跟我關係最好的老師,一是鄧以蟄,他是中國最早去國外學習美學的人;二是宗白華,他以前是南京大學的,合併後來北大的;還有就是馬采,他是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的。他們三個是我的恩師,他們是研究美學的,我就不斷向他們請教。現在想來,當時也是很莽撞的。有時候晚上10點,還去請教宗白華先生,當時沒有電話,也沒有預約,成了不速之客。不過每次去,他都很樂意和我談。我在他那裡看到了很多印刷很好的畫冊,比如印象派的繪畫。鄧以蟄收藏了很多古代的畫,他還收藏鄧石如很多書法作品,後來這些收藏都捐獻給國家了。每次去鄧先生家,我說要看畫,他就翻箱倒櫃將畫找出來,掛起來看,然後跟我解釋,連如何通過紙張、裝裱來考證的問題都跟我講。馬先生對日本的東西了解很多,我找馬先生主要是向他請教日本的學者對中國古代的繪畫是怎樣看的,這對後來我寫《「六法」初步研究》也有好處。中山大學哲學系恢復後,他轉回到中山大學,仍然關心我。我去德國給他寫信,他非常高興。他說,他在日本學習的時候,是通過學習德國美學來學美學的。馬先生是最早介紹黑格爾美學的人。我自己做老師後,常常想,我要像我的老師那樣愛護我的學生,盡量使他們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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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報:您什麼時候去的德國?

劉綱紀:我1994年以客座教授的名義去特里爾大學講學,在那邊待了半年。我講《德國美學在中國的傳播與影響》,這個講稿後來也被翻譯為德文出版,這可能是西方漢學界,最早介紹中西美學相互關係的一本書。中國美學的近代化和現代化是與德國美學分不開的。美學這個詞來自德國,Aesthetic這個詞直譯是「感性學」,日本人中江肇名翻譯為「美學」。沒有德國美學的傳入,中國美學的現代化是不大可能的。叔本華、康德、黑格爾、馬克思美學的傳入,使中國美學逐步由古代的形態轉變為現代的形態。中德文化有一種內在的親和力。中國人能接受馬克思,也同中國的傳統文化相關。中國傳統文化要求個體與社會統一,人同自然統一,天同人的統一,這種思想是通向社會主義的。五四之後,馬克思的思想傳入中國很快被先進的知識分子接受,一方面是當時中國的現實狀況,另一方面是中國傳統思想容易通向馬克思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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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報:您與李澤厚並稱為「南劉北李」,能否講講您和李澤厚先生交往的過程。

劉綱紀:李澤厚是我的老朋友。他也是北大的,他學習非常用功,是苦學出來的。他具有思想家的氣質,能提出一些具有啟發性的觀點。我很欣賞他這一點。他也有缺點,他的某些觀點經不起仔細推敲。他影響很大,可以說是青年導師,所以他有些觀點我覺得有問題的時候我會同他爭論。如果他不是一個有影響力的人,我也不會同他爭論;如果不是好朋友也不會同他爭論。我們兩個也不會因為爭論而影響友誼。當然,不管怎麼樣,我都承認他是有貢獻的。他拉我去研究中國美學史,他現在承認《中國美學史》不是他的著作。他在這套書第一卷的後記不夠朋友,把我提出來的觀點算在他名下,後來我接受藝術研究院一個人採訪的時候將這個話說出來了。不過,如果沒有他的熱情的鼓勵和支持,我大概也不會這麼快寫出來。在寫書的過程中,他給我提出來相關問題,我們也對一些相關的問題進行了探討,我準備將來整理這些東西拿出來發表。

當時的情況是社科院哲學研究所承擔了一個國家重大項目,就是寫《中國美學史》。他組織了一個班子來寫,寫完之後他不滿意,就要我來寫。現在來看,這本書不能說是十全十美,但它的歷史意義是不能否定的。我當時想寫出一部美學通史,現在年齡大了,很難做到這一點。所以,現在我把書名改為《中國美學史略》,希望簡明扼要地講。這一點我們要學習中國古代的思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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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報:在您看來作為一名美術理論家他需不需要藝術實踐呢?

劉綱紀:我非常強調一個好的評論家,應該有藝術實踐。如果你自己懂得畫畫的話,看別人的畫肯定不一樣。你知道哪個地方是最難畫的,你的評論就比較中肯,畫家看了你的評論也會覺得比較有說服力。如果你自己完全不懂畫,你去同畫家談,他覺得你是空談,說不到點子上。一個好的美術評論家,自己要有美術實踐。比如說王朝聞,我認為他是一位比較好的評論家,他同時是一位雕塑家,有自己的藝術實踐,所以他知道藝術創作裡面一些複雜的情況,很多問題他講得很有說服力。直到現在我仍然認為王朝聞的評論是值得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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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報:您提出了「美是人在改造世界的實踐創造中取得的自由的感性表現」的美學觀念,我們應該如何去理解這句話?

劉綱紀:人的生活是由人自己創造出來的,人的生活就是自己的作品。人的這種創造是符合客觀必然性的,所以是必然與自由的統一。這種創造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分不開的,人只有結成一種社會關係才能改造自然,所以美的問題就是人類創造實踐的結果。而這個結果是必然與自由的統一,不符合必然性就不能獲得自由。我比較欣賞康德,他的三大批判,《純粹理性批判》講外部世界,講真的問題。《實踐理性批判》講人的意志,善的問題。善是超感性的,道德意志是絕對自由的。他認為這種絕對自由在感性世界裡也能表現出來,就有了《判斷力批判》,關於審美判斷他指出是合規律與合目的的統一。我對他的觀點加以改造,認為美是以實踐為基礎的「自由的感性表現。」

就現在的青年來說,美不僅僅是個外形的問題,還牽涉到人的理想和追求。這裡面還有很重要的一條,就是將個人的理想同國家的發展統一起來,將個人前途與國家的前途統一起來。

劉綱紀:曾以畫家為夢,卻終邁向哲學與美學之顛

美術報:從事美學和美術史研究的人,如何避免理論研究先入為主、空發議論的陷阱?如果做考據、訓詁的話,如何避免思維狹隘、僵化,鑽牛角尖?您能否為青年學子從事學術研究提供一些建議?

劉綱紀:研究美學和美術史的人都應該學些哲學。學了哲學你就有一種抽象思維的能力,就有高度和深度。還要學點馬克思主義。我並不否認考證的重要性,但若是只有考證,就產生不了思想家。考證可以幫助我們讀懂中國的古書,但是懂得了這個概念並不等於你能評價古人的思想。需要有考證,但不停留在考證。另外,就是不要一味求新,一味去追求西方的觀點。從事學術研究要具備抽象思維的能力,而且要掌握大量材料。用材料說話,沒有事實根據的話就不要說。任何一個論斷都要有事實根據,經得起推敲。(來自:美術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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