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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夫君偏寵妾室極厭惡我,這天我將妾室逼到上吊,他卻罕見心疼起我

故事:夫君偏寵妾室極厭惡我,這天我將妾室逼到上吊,他卻罕見心疼起我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林鹿詩

趙翙曾說,他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我。

晨曦微光,廣闊的天穹露出一線青白,風穿過我心裡巨大的空曠,卻無法撼動穩如磐石的寂寥。

那真是太不巧了,我剛好相反呢。

我在心裡說。

1

賜婚的聖旨到府里,太監扯著嗓子宣讀完畢,父親母親的面色早已如死灰,卻不得不強顏歡笑謝恩領旨,門一關上,母親的眼圈就紅了。

我靜靜地站著,安慰她說:「太子是個不靠譜的,可架不住皇帝喜歡他,皇帝在一天,他地位便無比穩固,女兒努力為他爭個好前程便是了,到時咱們華家也算個正經的皇親國戚,母親不必過於憂慮了。」

母親聽了,眼淚掉得更厲害。

我知道父母一直屬意將我嫁給少年有為的丞相之子莫少風,加上我與他從小在碧翠山練武修行,算得上青梅竹馬,連京城貴族圈裡也認為我與他最為般配,可皇帝近兩年身體有恙,要我做趙翙的太子妃,明顯便是在為他登基鋪路了。

婚禮如火如荼籌辦起來,我入宮請安謝恩時,太后與皇后都對我和顏悅色,送了成色上佳的金鐲與玉簪,唯獨趙翙冷著一張臉,彷彿我欠他八百萬兩銀子一般。

請安出來,皇后著他送我一段。長長的宮道上,朱牆裡不時探出幾枝桃花,蜂蝶飛舞,意趣盎然。

我噙著笑,出神地賞花,一步一步邁得不疾不徐,趙翙卻大步流星走一段,站住等我一段,極為不耐煩。

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若是你識相,就朝父皇自請辭去太子妃之位。」

我故意詫異道:「太子妃是皇上封的,你若不想要我,自當去和皇上分說,我請辭便是抗旨不遵,這份罪責可擔當不起。」

趙翙冷哼一聲,狠狠瞪了不識相的我一眼,將丫鬟手中的一個錦盒奪過去,猛力往地上一擲,清脆的玉碎聲響起,他竟是將賞賜摔碎了。

我停住腳步,沉靜如水,靜靜望著他。

我知道他為何不去自己說,他真正想娶的是禮部主事庶女藍沐兒,但皇帝一定要立我為太子妃,才允許藍沐兒進門為太子側妃,趙翙不娶我,就不能娶藍沐兒,他表現得如此冷漠與蠻不講理,就是想要我自己知難而退,好讓藍沐兒做正妃,畢竟沒有哪個女子願意嫁給討厭自己的丈夫。

然而他算錯了,皇帝曾說我有經天緯地之才,讚譽我為「女中丞相」,言道若華清雨是男兒身必封侯拜相,便是看在皇帝如此看重我的份上,我也不可能去違逆他的意思要求退婚。

「殿下,憤怒是弱者無能的表現,怒火傷肝,望善自保重。」我微笑著抬頭望他,慢慢說道。

不再去管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變化,我讓丫鬟收拾了碎玉,賞賜的東西破損了已是不敬之罪,不好扔到路上教人踩踏。

回到家,母親聽說此事又是淚濕絹帕,她希望我能嫁一個愛我護我的男人,她一直認為,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事,就是遇到一個喜歡自己的人,我笑道:「娘親,喜歡與不喜歡只是一念之間,這天下,什麼都不如大權在握來得牢靠。」

於是六個月後,金秋氣爽,鳳冠霞帔的我,坐著喜轎從正陽門進入,喜慶的長隊從東宮一直延伸到宮外,鼓樂和鳴彩幡飛揚,隆重至極。

當夜,紅燭高照,趙翙挑開了蓋頭,與我潦草地喝了合巹酒,人都散去了,屋裡一片寂靜,只聽得到燈花爆響。

「華清雨,你如願了,但你記好了,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老老實實,不要玩手段耍心眼。」 趙翙坐在圈椅里,一臉嚴肅地警告我。

我挑了挑遠山眉,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趙翙站起身,湊到我面前,道:「你什麼都懂,別裝糊塗。」

我知道他是讓我不要對他的兄長動手,他的性格本不適合統御天下,如果要選一個人繼承大寶,大皇子趙鴻無疑更適合,但從來成王敗寇,輸了就是一敗塗地,是以我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他冷笑一聲,袍裾一掀大步離開。

門關上了,所有人都看到新婚之夜,太子離開了太子妃的房間,明早我就會成為闔宮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我並不在意這些事。

我起身自己更衣卸釵,換了軟和的睡袍,早些睡下,明日還要去給兩宮請安。

2

趙翙在皇帝皇后面前向來言聽計從,表現出親慈子孝的好兒子模樣,是以他雖不願見我,請安還是要與我一同前往的。

皇后甫一見他便責問昨夜的事,他支吾不出,我笑道是我身體不適,不便留他,皇后有些許微詞,看在我的份上也就罷了。

日子一日日過去,趙翙除了初一十五,從不來我宮裡,我每日都收到有關大皇子的線報,知曉他在西北的一切動向,與皇帝說起時,他總是嘆息對不住大皇子趙鴻。

因為趙鴻的生母是先皇后林氏,是他曾經最愛的女人,林皇后逝去後,才有趙翙的母親王氏為後,皇帝是個多情的人,對王氏也愛護有加,不免冷落了趙鴻,父子間逐漸生出罅隙。

皇帝對他愧疚,所以他自請去西北帶兵的時候一口便答應了,直接導致這些年來大皇子勢力逐漸坐大,隱隱威脅到趙翙的太子之位。

「是朕對不住他。」皇帝邊咳邊道。

我不置可否,只是漫不經心說:「皇上雨露君恩,大皇子想必不會真的怨恨於您,只盼皇上著眼眼前人,莫要重蹈覆轍。」

皇帝說:「朕不會。」

我沒再說話,我知道皇帝是個心軟的人,若是個冷硬些的帝王,早就一道詔書奪了大皇子的兵權,哪能放任至此,不過也恰是他這樣的皇帝,才能如此寵愛趙翙,保證他的太子之位不動搖。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問趙翙對我好不好。

我帶著些許心酸,自嘲道:「相安無事罷了。」

窗外風驟然猛烈起來,夾雜著雪粒抽打在窗紙上的聲音,我與趙翙成親已有三個月,再過幾天,便是藍沐兒進門的日子,我知道這相安無事的平靜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之後便是接連的放晴,我坐在窗下看到趙翙來來往往,腳步輕快,眼角眉稍總是帶著笑意。

那才是娶親時應該有的神態。

相比於我入宮時大張旗鼓,藍沐兒的陣仗要小了許多,安安靜靜地便住進了偏殿。

我倚著榻看書,瞧見偏殿的燈火很早便歇了,我扯了扯嘴角,沐浴更衣了躺在床上,竟一夜沒有合眼。

倒也奇怪,大婚之日他走了我絲毫都不傷心,今夜倒是心緒煩亂輾轉無眠。

我慢慢問自己為什麼,想起小時候我想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便是扔了,也不願讓給別人,更遑論是結髮夫君。

何況我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角落裡,總歸抱著一絲他能對我好的希冀的。

之後突然一天,趙翙怒氣沖沖地來問我是不是一直在監視趙鴻,我反問他:「你怎麼知道的?」

他說:「沐兒告訴我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這點伎倆趁早收了的好!」

後來趙翙夜夜宿在偏殿,連初一都沒有到我這裡來,夫妻之間,不能相濡以沫,總要相敬如賓,我瞧著有藍氏在,我與趙翙恐怕要不了幾天就要怒目而對了。

內宅的這些手段,我是不願用,而不是不會用。

幾天後的家宴上,內宮女眷一桌,外堂是皇帝並皇子王爺們。席間我不小心乾嘔了幾下,急忙以帕掩面迴避了,皇后卻眼尖,隨過來問詢。

「該不是有了?」她驚喜道。

說著急忙宣太醫,太醫還沒到,趙翙先風風火火地進來了,扯著我的手腕急急道:「你又在搞什麼詭計?我從來沒碰過你,怎麼會有了的?」

他就是這樣,輕而易舉便會踩進人的陷阱里,不怪皇帝硬要封我做他的太子妃。

皇后的眉頭皺了起來,太醫進來了,請脈後診斷只是吃壞了東西,並未有喜。

皇后登時震怒,向來溫言軟語的她讓趙翙跪在地上,狠狠責備了一通後,讓太子一個月內必須日日去我宮裡休息,另外她早看藍氏不順眼,禁了她一個月的足。

於是當晚我宮裡一件珍貴的粉瓷花瓶被砸得粉碎,趙翙猶不解氣,對著我揚起巴掌。

我迎著他的怒火,又澆了勺油。

「你打我有什麼用?你就算打死我,藍氏的出身也永遠成不了太子妃,你那樣愛她,卻連個正經名分都給不了,是不是很難過?」

他的巴掌久久沒有落下來,我上前去輕柔地解開他的衣裳,拉下他的手臂,笑道:「殿下,憤怒是弱者無能的表現,您想,若是您日後順利登基,大可廢了我,封藍氏做您的皇后,到時誰也管不著了,可眼下就是得忍,忍一時,方有日後快意。」

3

趙翙許是聽進去了,不再那樣抗拒我,日日請安跟在我身後不遠處亦步亦趨,一日早上,說著閑話,皇后突然問我為何從未見我戴過頭回賞賜的玉簪。

趙翙面色一緊,剛要說什麼,我搶著道:「兒臣平日多忙碌,也用不著戴那樣貴重的簪子,萬一磕了碰了豈不是辜負了母親的美意,是以都叫人好好收起來了。」

皇后點點頭,沒再追問,反倒又賞了不少東西。

出了中宮,走在宮道上,他突然開口:「你……」

「嗯?」我回頭。

「我不該摔了你的簪子。」

他頭一回送我,便是在這條路上。我笑了,心中一熱,說:「摔壞了是要賠的,你可賠我一枝?」

他怔了怔,眼神斜逸開去。

「再、再說吧。」

之後他幾步越到我前面,變成了我在後面跟著,薄薄的雪地上,他的腳印很清晰,我試著踩著他的腳印走,無奈他步伐太大,我不好邁,便喊他:「喂,你步子小點。」

他沒有答應,也沒回頭,幾步之後,我發現可以輕鬆踩著他的腳印行走了,不由展顏莞爾。

趙翙不是壞到骨子裡的人,他只是敢愛敢恨,直率純真,他的身上,有我嚮往的卻失去了的東西,讓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像撲火的飛蛾,明知可能是無望的結局,仍舊奮不顧身。

我有些迷茫的想,為何我的心跳得如此飛快並且甜蜜?

這條路走著走著,便又是一個春天。

蕭條的枝椏上鼓出了新的花苞,我正盤算著折下幾枝回去裝飾屋子,便有宮人來報信,說藍氏已有孕月余。

趙翙連招呼都沒跟我打,腳不沾地地飛奔回去,我到宮裡時,便見他正扶著藍沐兒,小心翼翼地下台階,藍沐兒雙眼愜意地眯著,笑得花枝亂顫。

我站在宮門口,心裡一陣不是滋味。

原來我也會吃醋,原來他也不是一直驕縱易怒,也有溫柔小意的時候,只不過從不對我流露罷了。

我這樣的人,若讓他形容,必定是陰險狡詐狼子野心詭計多端等等辭彙,這樣的我,怎麼配的起,怎麼值得上他對我好呢?

這段日子的平和,大約是他對我最大限度的忍讓了。

藍氏有孕後,簡直如開了屏的孔雀,連假意逢迎都省了,整日在我面前炫耀,我將手裡的信揣好,便要去見皇帝,臨走對她說:「得意也要有個限度,樂極生悲有聽說過嗎?」

我直接去了天極殿,皇帝看完信,沉吟許久。

信上是大皇子的黨羽名單,我的人調查幾個月整理出來的,絕對可靠,包括位高權重的幾位大臣,也有藍沐兒父親那樣的小蝦米。

皇帝的身體已不太好了,我期望他能在位期間處理掉這件事,儘可能剪除趙鴻的羽翼,讓我今後遇到的風浪小些。

動作很快開始了,藍主事被隨便安了個貪污罪名,抄家下獄,藍沐兒慌不擇路來求我,痛哭流涕地承認她的陰暗心思,讓我放她父親一條生路。

我趕忙虛情假意地扶起她,有著身子的人,可禁不住這麼跪,然後好生譴她回去休養,莫要為家裡事擔心。

晚膳時分,我估摸著趙翙快回來了,讓人布好飯菜等著,果然不久他的身影就出現了,只聽偏殿一聲高喊:「藍側妃自縊啦!快來人啊!」

我心中一跳,急忙趕去,正巧看見趙翙將她從凳子上抱下來,而她脖頸光滑白皙,哪有半點痕迹。

她見我來了,趕忙淚眼汪汪說:「妾願以命來換父親,求娘娘開恩。」

我冷笑一聲,根本不理她,徑自回屋。

過不多時,趙翙過來了,出乎我意料地,他並沒有朝我大喊大叫,而是坐在桌前,邀我用膳。

我沒胃口,拈著小金絲卷慢慢地嚼,趙翙吃了幾口,放下筷子,說:「放了藍主事吧,水至清則無魚,算不得什麼的。」

我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心中一陣氣悶,索性也使一回脾氣,連珠炮似的說:「殿下的意思,是我無事生非了?什麼水至清則無魚,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留著他保不準以後鬧什麼幺蛾子,這江山以後都是您的,我這不是為了您好?您能不能站在我的立場考慮考慮,她藍沐兒被您捧在手心裡,我就被您冷言冷語,您滿華府問問,我華清雨在家裡可曾受過半點委屈,同樣是爹生娘養的姑娘,您怎麼就忍心如此對我?」

說著說著,一直以來的委屈化作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趙翙從未見過我哭泣的樣子,驚得呆住了。

他手足無措,道:「華清雨,你別哭了……哎呀你哭什麼!」

「我哭您胳膊肘往外拐!」

「我哪有……哎呀……」他扯過絹帕,給我擦拭眼淚,指尖觸到我臉頰的時刻,兩個人都頓住了。

「殿下,」我抽噎著,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夫妻一體,咱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呀,清雨一切都只為殿下著想,您說是不是?」

趙翙許久不言語,半晌才道:「對不起。」

然後離開去了偏殿。

4

我靠在椅背上,沉重的頭飾壓得我腦袋疼,收了眼淚,喚人取冰來敷腫痛的雙眼。

黑暗裡,我默默地想,一哭二鬧三上吊,怎麼到我這裡就不好用了,藍氏到底哪裡好,能讓他那樣喜歡?

我好累,想起娘親說的話,姑娘家是朵花,此生若是沒有託付到愛花惜花之人手中,便會受盡風吹雨打苦痛折磨,娘親說的或許真的是對的,至少現在,他對藍氏愈好,我心裡愈加像壘了石頭般悶堵。

昏昏沉沉的,好像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海上漂浮,上摸不到天,下觸不到地,黑暗裡只有我一人孤獨到天荒地老,風浪起了,我突然好害怕,卻抓不到任何東西,我不由自主地喊起趙翙的名字,好像那是我唯一的依靠。

「華清雨!華清雨!」我聽見趙翙在回應我,我猛然睜開眼睛,面前是他焦急的臉。

「父皇不好了,快走!」

皇帝是突然病發的,來勢兇猛,不過一個時辰就已是彌留之際,殿外冷清清的沒有人。

黑夜裡遠遠傳來隆隆的雷聲,空氣壓抑得可怕。

趙翙聽宣進去,不過一盞茶時間便出來了,面色悲鬱,說:「父皇宣你覲見。」

我與他錯身走進屋內,濃重的龍涎香也掩不住那股行將就木的氣息,蒼老的皇帝躺在床上,見我來了,竟笑了笑。

時光在這間屋子裡彷彿變得緩慢,皇帝沉沉說:「清雨丫頭,朕把翙兒交給你了。」

我定定跪著,望著他渾濁的眼,低聲說:「您就這麼放心,不怕我篡了他的權?」

皇帝喉嚨里發出古怪的聲音,似笑非笑的,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 你不會。」

「因為你愛他。」

彷彿熾烈陽光照破積雪,露出鮮嫩的芽,又彷彿黃鐘大呂驟然震響,了悟世間的道,我那一瞬間既迷茫又清晰,我清楚地知道我有多愛他,我也清楚地知道他不愛我,可我該怎麼辦?

「他知道了?」我輕聲問。

「朕想你應是不願讓他知曉這件事,所以沒有告訴他。」皇帝慈愛地看著我。

是了,驕傲如我,深沉如我,怎麼會想要他知曉埋藏在心底最深最柔軟的感情,那是我從不輕易示人的軟肋,是我的命門與死穴。

而我華清雨,須得身著鎧甲,手執利劍,方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皇帝駕崩了,我退出來,站在高階上,一滴淚也沒有流,趙翙已淚流滿面,悲慟不已,這世間最寵愛他的父皇去了,從此音容宛然。

他咬著牙問我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竟然如此無動於衷,我扯了扯唇角,沒有說話。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你,華清雨。」他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晨曦微光,廣闊的天穹露出一線青白,風穿過我心裡巨大的空曠,卻無法撼動穩如磐石的寂寥。

那真是太不巧了,我剛好相反呢。

我在心裡說。

5

皇帝駕崩,秘不發喪,我在勤政殿里處理一切事務,風雲未定,不容有失。

夜深了,我批完摺子繞去後堂,看見臉龐通紅的趙翙,他整日地喝酒,由著我獨攬大權,還譏諷我說這下該稱心如意了,我不想和他理論什麼,他才十七歲,還剛剛失去了父親。

我擺正他的臉,仔細端詳他秀俊的眉眼,平日他是不會讓我這樣碰他的,只有趁他醉得不清楚的時候,我才能如此貪婪而放肆地看他。

他雙眼迷茫,對著我喊「沐兒」,我的心彷彿被揪緊,輕輕問他:「沐兒好不好?」

他傻笑,說好,我又問哪裡好,他怔了一會,說:「沐兒救我,對我好。」

我慢慢皺起眉,又引導他說了許多。

原來他小時候被帶出宮去狩獵,不小心跌入水潭,被救上來後,醒來便見到藍沐兒,而她也承認是她出手相救。

那個水潭,是碧翠山落雁潭,我小時練武的地方。

而我的噩夢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正是由於當年不會水的我,為了救一個男孩跳下深潭,將他推上岸,自己卻沉了下去,那種溺水時的孤獨感和即將到來的死亡黑暗,時時侵擾著我。

後來我被莫少風救上來,卻恐懼得再也不想回憶當時的情景,再也想不起那個男孩的模樣。

原來,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原來,我早在那時便與他相遇。

只是天意弄人,緣分擦肩,這一錯過,便再也回不了頭。

我的淚無聲而落。

密探輕手輕腳進來,見我神色有異,便要退出去,我揮揮手道無妨,擦乾眼淚聽她稟報。

「藍側妃有異動,用信鴿向外傳遞消息,現下已經被看管起來了。」

「消息呢?」我問,這個節骨眼,她到底添什麼亂。

「屬下失職,未能成功攔截。」她跪地請罪。

我倏然有種不詳的預感,猛地站起身疾走幾步,又折回來,彎下腰,輕輕吻了吻趙翙熱燙的額頭,而他安靜地伏在桌上,睫毛顫動,一無所覺。

深夜,我親自提審藍沐兒。

「你是趙鴻的人。」我開門見山道。

這個局,應是許久之前就開始布置,從趙翙落水算起,斷斷續續約有十年,就算沒有我救他,也會有別人,然後藍沐兒適時出現在趙翙的生命里,迎合他一切的喜好,成為他最愛的女人。

而趙翙十年懵懂身處局中,絲毫不察。

他一直以為,趙鴻是他的好哥哥,像小時候一樣帶他玩耍,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都讓著他,他是那樣執著而長久的人,不覺得時光易老人心易變。

「趙鴻需要一個極度信任的人來做這件事,我死心塌地喜歡了他那麼多年,明知道他是在利用我,但我心甘情願,如果我是一隻螻蟻,哪怕爬上他的腳面,也是幸福的,」藍氏凄慘地笑,「所以,我又怎麼會替趙翙生孩子?」

說罷,她飲下了桌上早已準備好的黑漆漆的葯。

我沒有阻止她,反而問:「你是將皇帝駕崩的消息傳出去了?」

她含著葯默認了,眼中滿是壓了我一籌的得意與傲然。

但大皇子遠在西北,便是要趕回,也需至少三天,我還有時間布置一切。

我轉身離開,走到高台之上,摸出一枚煙火,然而還未引燃,皇城西北角就有一發赤紅的煙火升到高空, 「嘭」一聲炸開,映亮了我的雙眸。

我心下大驚。

一名密探背上插著羽箭,用盡最後的力氣跑到我面前,說大皇子早已秘密進京,兵馬司劉司長也跟著反了,現下大軍集結準備攻打皇宮。

我聽完,鎮定下來,放出手中的煙火。

6

沉睡的皇宮被喚醒,皇帝經營了幾十年的力量如同蘇醒的巨獸,顯出雛形。

我回殿換上盔甲,鏗鏘的聲音吵醒了趙翙。

「怎麼了?」他睡眼迷濛。

我搖搖頭,笑著撫了撫他烏黑的長髮,說:「沒事,繼續睡吧,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他意識還不清楚,皺著眉,好像一隻生氣的小動物,純真無邪,我深深地看著他,將他的模樣銘刻在心裡。

各宮燈火依次亮起,光明耀天,御林軍緊張有序地守衛,集結。

高台下很快聚集了上萬的兵馬,井然無聲,所有的眼睛都在望著我,等待著。

我宣讀了趙鴻謀反的十八條罪狀,然後兵分五路堅守城門,我親自帶兵守正陽門。

宮牆外是一片火把的海洋,趙鴻在人群中央騎在馬上,見我出現,朗聲問:「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怎麼沒出來,反倒叫女人領兵?」

我揚了揚眉,冷聲道:「趙鴻謀反,除名皇族族譜,何敢稱太子為弟弟!」

趙鴻洒然一笑,道:「不是弟弟,馬上就是階下囚了。」說罷他一揮手,不知何處的戰鼓敲響,大軍推進,巨盾頂前,攻城車跟後。

御林軍只能處於被動守勢,無法開門迎戰,局面很快僵持住了。

我沒料到的是宮內箭矢儲量不夠,又消耗得太猛,很快我們便失去了遠程作戰的手段,被趙鴻攻破了城門。

趙鴻直接提劍朝著我而來,我拔劍擋在他面前,我的武藝許久未練,已有些生疏,用盡全力與他纏鬥,十幾招過去,我便覺得小腹一陣絞痛。

我倒在地上痛得神智不清,但是還是依稀想明白,我應是有孕了,只是近來事務極度繁忙,沒有多加註意。

我艱難地把手放在小腹上,那裡曾有我和趙翙的孩子,但現在沒有了。

昏過去之前,我想著,若是我還能見他一面,一定要和他說,你最討厭的人是我,最喜歡的人也應該是我才對。

水聲滴答,一滴一滴,不知從何而來。

「華清雨……華清雨……」我聽見趙翙的聲音在喚我。我沒死,趙翙也沒死,我努力睜開眼睛看到鮮活的他的臉,明白了原來活著才是一切念想的憑靠。劫後餘生的重逢,讓我感覺到以前真是大錯特錯了,這世間最值得追求的,是白頭永偕的那個人,而不是過眼雲煙般的權力。

他見我醒了,哭得像個花貓,抽噎著說趙鴻把一切都告訴了他,他緊緊抱著我不願放手:「華清雨,是我認錯了人,我真是天下最大的大笨蛋,你打我吧罵我吧!」

我的大腦彷彿生了銹,費了好大力氣才轉動起來,我撫上他的臉頰,輕聲說:「我不打你,也不罵你,我只要那支鳳凰祥雲簪,你可賠我?」

因為趙翙的名字,取鳳凰于飛翙翙其羽之意,而我嫁給他,自然希望我們比翼齊飛。

「我賠、我賠你,一百支,一千支!」

我笑了,轉而又想如今的困局,趙鴻留我一命,自然是我還有用處,這就是我保下我和趙翙性命的關鍵。

7

在我的要求下,我見到了趙鴻。

他一身玄色衣袍,坐在先皇曾經坐的位置上。

我坐在下首,慢慢說:「先皇說過,他是顧念著你的,手足之情不可廢,若是趙翙登基,必要留你一條性命。」

趙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知道,先皇駕崩前只留我在近前,」我頓了頓,看到他瞳仁縮了縮,心下一定,「若是你願意放我和趙翙離開,我願傳先皇遺命口諭,立你為新皇。」

趙鴻明顯意動了,他是篡位奪權,最忌被說皇位來路不正,而只要我一句話,他就變成了名正言順。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我那弟弟的意思?」他放緩了身軀,問。

我知道他是怕斬草不除根,日後趙翙會捲土重來,便道:「趙翙並不戀棧權利,否則他也不會將一切都交給我打理,你也知道,他就像個孩子,沒有心機和謀算,偏安一隅才是最好的選擇。」

趙鴻笑了,說:「華清雨,他或許如你所說的那樣,可你呢?你天生為權謀所生,怎麼甘心放棄,留著你,我始終是不放心的。」

他掏出一顆藥丸,一室靜寂,我沒有猶豫,取過藥丸,一口吞下。

「每年都需要一顆解藥,若你安穩溫順,我自會派人送去給你。」

趙鴻登基那日,一併封藍沐兒為妃,而我和趙翙坐著馬車,聽著禮樂聲愈來愈遠,車輪粼粼,從偏門離開了這座輝煌雄偉的宮廷。

趙翙拉著我的手,興緻勃勃地說:「清雨,我們先往北走,看遼闊的草原,再一路南下,看遍大好山水,做一對快活的神仙眷侶如何?」

我輕鬆地倚在他身上,噙著笑說:「好。」

鳳凰于飛,翙翙其羽,從此山水畫卷里,都有你。(作品名:《鳳凰于飛》,作者:林鹿詩。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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