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難忘的文革老電影《難忘的戰鬥》
1976年上海電影製片廠攝製的《難忘的戰鬥》講述的是人民解放軍購糧工作隊與暗藏的敵特、內奸和武裝殘匪展開鬥爭,粉碎敵人卡住城市糧源、顛覆新生革命政權陰謀的故事。
儘管是一部在「三突出」原則下拍攝的「文革樣板電影」,《難忘的戰鬥》不僅在上映之初受到觀眾歡迎,直到今天也仍然被人們津津樂道。
影片改編自部隊作家孫景瑞的同名小說。實際上,這部小說早在1958年就已出版,當時的書名為《糧食採購隊》。孫景瑞是清華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專業的畢業生,1949年5月,他與平津地區的上萬名青年學子一道加入第四野戰軍「南下工作團」隨軍南下。當時,武漢剛剛解放,新生革命政權在各方面都面臨著巨大挑戰,其中解決糧食短缺問題是當務之急。孫景瑞跟隨武漢市軍管會組織的一支糧食採購隊深入農村(同行的還有畢業於北京大學中文系、後來成為著名詩人的李瑛),奔波於漢江沿岸的多個鄉鎮,一方面做群眾工作,從他們手裡購買糧食,另一方面則要與國民黨的潛伏特務和殘餘匪幫作殊死搏鬥。
後來,他根據這一真實經歷創作了《糧食採購隊》,書中塑造了田文中、秦老剛、孫雄飛、趙冬生等一批英雄形象,而被捕後英勇就義的范可君就是一名南下的學生。
1973年,根據當時政治形勢的需要,《糧食採購隊》改名為《難忘的戰鬥》重新出版。出版前言中這樣寫道:「這次重版,作者努力學習和運用革命樣板戲的創作經驗,進行了重大修改。經過修改,作品在深化主題思想、塑造無產階級英雄人物形象等方面,比原著有顯著的提高。」如果說《糧食採購隊》是一部群英譜式的小說,那麼遵循「三突出」原則修改後的《難忘的戰鬥》就成為高大全英雄形象的頌歌,其他英雄人物的事迹基本都集中在了田文中一個人身上。
1975年,上影廠決定將《難忘的戰鬥》搬上銀幕,由湯曉丹、天然和於本正這三位老中青導演共同執導,要求必須突出階級鬥爭這個中心。
原小說中,陳福堂是惡霸地主兼資本家,他投靠土匪武大癩子,與人民為敵。而在電影里,白穆飾演的陳福堂變成了潛伏的軍統特務,以經營糧行做掩護,由城裡下鄉來到太平集,進行反革命陰謀活動,顧也魯飾演的朱善齋是富國糧行太平集分行的經理,唯利是圖,代表了可爭取改造的資產階級。
而陳述飾演的汪明德是新增加的地主階級的代表人物。此外,把焦晃飾演的內奸劉志仁從區小隊隊長改為副區長,也同樣是出於政治需要。
達式常在拍攝現場
老導演湯曉丹當年拍攝《渡江偵察記》,曾獨具慧眼地啟用孫道臨飾演李連長,為中國影壇增添了全新的軍人形象,此番他又大膽地啟用儒雅氣質的達式常扮演田文中,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由於文革期間電影創作基本處於停頓狀態,上影廠的演員隊伍青黃不接。從這個角度而言,《難忘的戰鬥》起到了一個挖掘人才的作用,像是飾演趙冬生的年輕演員周國賓就在片中得到了很大的發揮空間,飾演范可君的陳燁和小戰士的郭凱敏則是憑藉這部電影第一次在銀幕上亮相。
當然,片中最令人難忘的角色還要數老演員曹鐸飾演的賬房先生,這也是他從影20多年塑造的最經典的一個角色。整部影片中,他僅出現了四、五次,沒有一句台詞,這個角色的陰險毒辣在用秤砣砸向趙冬生的這一個鏡頭中畢現無遺。
影片結尾,工作隊打垮了土匪,帳房先生仍舊端坐在糧店裡,靜靜地打著算盤逍遙法外。沒有把敵人一網打盡,而是讓一個最隱蔽的敵人漏了網,這種處理方法在當時是絕無僅有的,可說既是畫龍點晴之筆,表明階級鬥爭還會繼續下去,又表現了湯曉丹導演獨特的藝術個性。
在電影中,諸如武漢及漢江流域的鐘祥等真實的地名均被隱去,故事發生地被虛構成江南城及其周邊的農村。攝製組在上海蘇州河畔找到了一座百年老宅作為江南軍管會的所在地。
這座老宅是晚清時期上海崑曲藝術家徐陵雲建立的別業,也是崑曲在上海最早的發源地,後來被美麗牌香煙大王陳楚湘買下作為寓所,如今已被改造為華府樟園老洋樓。
除此之外,全片80%的場景都是在浙江寧波拍攝的,其中包括寧波市區的西城橋、江東區的泥堰頭以及寧波所轄的奉化市等,寧波市政府對本片十分重視,還專門頒發了「寧波市告革命人民書」,號召全體市民積極支持影片拍攝。
由於時任上影廠廠長的徐桑楚為寧波鄞州人,在他的推薦下,攝製組將故事的主要發生地太平集放在了寧波鄞州區的鄞州鎮。
位於四明山麓的鄞江鎮是一座具有一千六百餘年歷史的古鎮,素有「四明首鎮」之稱。這裡既有建於明代的光溪橋、官池塘碼頭以及商業老街,又有風光秀麗、民風淳樸的晴岸村,這些都一一被攝入鏡頭。
工作隊在太平集的駐紮地是在鄞縣民主政府成立大會舊址拍攝的。
而作為主景地之一的「富國糧行」則是在光溪村的一片曬場上臨時搭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