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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反對特魯多的新計劃

據當地媒體報道,4月1日,加拿大四個省份的汽油價格明顯上漲,這並不是加拿大聯邦政府在開愚人節玩笑,而是因為加拿大的聯邦碳稅計劃在當天正式實施。

加拿大聯邦政府希望每個省和地區都有自己獨特的方式來為碳污染定價,但這項碳稅計劃剛一公布就遭到了計劃對象四個省份的反對。5月31日,提出反對四個省中的薩斯喀徹溫省於5月31日正式向加拿大最高法院提起碳稅上訴。

薩省政府認為聯邦政府為徵收碳稅制定的《溫室氣體污染定價法》(Greenhouse Gas Pollution Pricing Act)有違憲或部分違憲的嫌疑,聯邦政府向各省徵收碳稅是不尊重省級政府的管轄權範圍。

然而,薩斯喀徹溫省法院於2019年5月3日下達判決,裁定加拿大聯邦碳稅沒有違反憲法,屬於聯邦議會的管轄權範圍。薩省省長斯科特·莫(Scott Moe)當即表示將向加拿大最高法院提出上訴,其他三省省長也紛紛表態支持。

更糟糕的消息是,一度執行碳稅政策的阿爾伯塔省也於6月1日取消了該政策。加拿大聯邦環境部長凱瑟琳·麥肯納(Catherine McKenna)隨即表示,在阿爾伯塔省不征碳稅的情況下,聯邦政府將「儘快採取行動」對其引入聯邦的碳排放定價制度。

碳稅是針對向大氣排放二氧化碳而徵收的一種環境稅,目的是通過稅收手段,抑制向大氣中排放過多的二氧化碳。

加拿大總理賈斯廷·特魯多(Justin Trudeau)表示,在加拿大實施碳稅的目的就是通過對碳排放的產生者徵稅,迫使他們減少自己碳排放的辦法來減少溫室氣體排放量,以幫助加拿大落實《巴黎協定》的減排目標,緩解氣候變化問題。

來自加拿大環境和氣候變化部的分析表明,到2022年,碳污染定價計劃將減少5000萬至6000萬噸的碳污染,相當於減少1200萬輛汽車,或關閉14家燃煤電廠。

在納斯達克上市的諮詢公司ICF的副總裁,資深能源和環境市場專家鄧肯·羅瑟勒姆(Duncan Rotherham)向財新世界說表示,聯邦政府引入的碳稅制度是作為「後盾」,所以本質上,他們希望各省能開發出適合他們的系統。例如,魁北克省使用「總量管制與排放交易(cap and trade)」,而不列顛哥倫比亞省則使用碳稅。

「但如果一些省份不能提出被認為與聯邦政府提議的碳稅等同的制度,或者一個與《巴黎協定》結果相當的總量管制與排放交易制度,那麼他們必須使用聯邦政府的碳排放定價系統。」羅瑟勒姆說。

目前用市場化的環境機制來為溫室氣體的排放定價,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是徵收碳稅,二是總量管制與排放交易,中國已按照第二種制度正式啟動了全國碳交易市場。根據世界銀行提供的數據,2019年1月全球已經有54個碳機制(包括碳交易市場、碳稅),涉及44個全國性的機制、27個地方性的碳機制,共覆蓋80億噸的碳排放,佔全球碳排放的13.8%。

加拿大生態委員會執行主任戴爾·比金(Dale Beugin)向財新世界說介紹,中國仍處於建立大規模碳市場的早期階段,法國參與了已經運行15年的歐盟排放交易體系(ETS)。「去年,法國政府試圖實施一項額外的燃油稅,作為其參與歐盟ETS的補充行動。這項稅收的收入變成了一般收入,因此財政成本不成比例地落在了低收入群體身上,他們對此進行了抗議。」這便是法國「黃背心」運動的由來。

比金認為,加拿大做法的不同之處在於,聯邦政府將89%的碳稅收入直接返還給每個家庭,而且碳定價體系總體上是漸進的。「由於這項政策不會給大多數家庭帶來額外的成本,我們預計不會在加拿大看到同樣類型的廣泛反對。」

實際上,加拿大十個省份中有六個省的政府早已開始實施自己的碳排放定價政策以幫助減排溫室氣體,但有四個省份:新布倫瑞克、安大略、曼尼托巴和薩斯喀徹溫仍然落在後面,新生效的碳稅政策也主要以這四個省份作為徵收目標。但是這四個省都是保守黨當政,他們在政治上反對這項聯邦計劃,一些省份甚至將聯邦政府告上法庭,指責聯邦要求的碳稅違反憲法。

「這些省份認為管理排放是省級政府的職責,而不是聯邦政府的職責。」羅瑟勒姆說,安大略省認為,作為關停燃煤發電站的補償,他們已經按照《巴黎協定》減少了排放,因此不應該再對碳排放定價。阿爾伯塔省希望通過制定一個碳價格的方式,使該省的石油管道建設獲得批准,然而在石油管道建設依舊無法實施後,他們舉行了一次選舉,新的保守黨政府上台後取消了該省的碳價格制度。薩斯喀徹溫省的理由與阿爾伯塔省相似。

羅瑟勒姆認為,目前聯邦碳稅制度在省級和國家級層面上存在很多不確定性。四省反對徵收聯邦碳稅甚至起訴聯邦政府是一種拖延戰術,而幾個月後的聯邦大選又意味著該政策實際上存亡未知。「如果自由黨輸了,保守黨贏了,那麼聯邦碳稅將被取消,很可能只有不列顛哥倫比亞省和魁北克省會繼續他們的制度。」

「我們預計,氣候變化和氣候政策將成為今年秋季選舉的議題。目前為官方反對黨的加拿大保守黨(Conservative Party of Canada)明確承諾,如果在10月份當選,將廢除聯邦政府的碳稅制度。」比金說。

羅瑟勒姆分析,在加拿大,大多數人對碳稅政策並不不理解。「這是一個非常政治化的問題,稅收增加了運輸燃料和取暖用的天然氣的成本,所以它確實影響了納稅人。但是現在,政府只是簡單地返還他們估計的平均家庭將支付碳稅的錢,並將其返回給納稅人。許多人認為這是政府試圖收買他們的選票。」

比金介紹,目前退稅政策並沒有得到特別廣泛的宣傳,所以問題在於如何將這些信息公之於眾。民意調查顯示,許多反對碳價格的加拿大人在得知退稅的消息後,實際上變得支持了。

另外,比金表示,加拿大的商會(Chamber of Commerce)也很支持對碳排放定價,包括石油和天然氣行業許多主要參與者在內的大型企業也普遍表示支持。這是一項簡單、透明的政策,從他們的角度看,比嚴厲的監管更可取。

「政府對大型排放企業給予了非常優惠的待遇,它們不用為所有的排放繳納碳稅,大多數只對其中不到10%的碳排放繳稅,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了避免工業向沒有碳政策的國家轉移,然而小企業卻需要繳納全額的稅款。」羅瑟勒姆介紹,與能獲得返稅的普通居民,以及只對其排放的一小部分納稅的大型排放企業相比,小企業受到了非常不公平的待遇。同時,正是小企業繳納的碳稅保證了聯邦政府可以通過返稅,給居民們比他們繳納的碳稅更多的錢。(責編:朱逸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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