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死後九年,好友白居易終於寫了一首悼念詩,讓人讀後淚流滿面
大家好,歡迎來到草夕寸品文史。唐代詩人中友情最深,情誼最重的,當屬元稹和白居易。這對「極品」好友長達三十年的互寫「情詩」,留下了近千首感人至深的詩篇。白居易和元稹兩個人同一年登科,分配同一個單位,成了同事,至此開始了他們長達一生的「至死不渝」的友情歲月。他們一起流連於花前月下,白居易陪元稹看盡長安街巷,元稹陪白居易賞遍百花奇珍,他們「春風日高睡,秋月夜深看」,他們「花下鞍馬游,雪中杯酒歡」。即使在政治失意,親人離去,流放異地的時候,他們仍然沒有忘了彼此,仍然時刻挂念兄弟。
公元810年,元稹因敷水驛事件得罪權貴被下令流放。公元815年,元稹被貶為通州司馬,緊接著白居易被貶為江州司馬,五年的時間兩個人都成了「天涯淪落人」,他們雖不能見面,但是彼此的情誼仍然用詩歌傳遞。直到某一天,已經60歲的白居易聽聞元稹病逝於武昌,他徹底覺得天塌了,人間失去色彩,整個世界都變得暗淡了。元稹逝世後的第九年,白居易為他寫下的一首千古悼亡名作。
《夢微之》
夜來攜手夢同游,晨起盈巾淚莫收。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陽草樹八回秋。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阿衛韓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
元稹字微之,白居易字樂天。夢中白樂天與元微之重逢了,二人攜手像從前一樣同游,他們可能意氣風發地暢談天下大事、黎明蒼生;可能痛斥那宦海風波、官場污濁。可是夢總有醒來的時候!淚水濕透了樂天的手帕,一個「盈」字多麼令人心痛。滿眼淚水也無心擦拭,任由淚流滿面。
此時的樂天應該想起了元稹從前寫過的兩句詩:「我今因病魂顛倒,惟夢閑人不夢君」。夢中相見是悲痛的,見還不如不見,明知此生不能再見,卻又一遍遍回憶著逝去的時光,每回憶一次,都是一遍強於一遍的無奈憂傷!夢醒之後才是最痛苦的懷念,如果沒有夢中的快樂,又怎麼會勾起對故人的回憶,這種醒後發現一切都是夢的感受,實在是太痛苦了。這是痛徹心扉的思念,是最心痛的相見。
比元稹年長7歲的白居易,在元稹死後自己的生活也不是很如意,年老多病伴隨著他,幾度風雨,幾度春秋。元稹死後的九年時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不變的是野草一年一年不斷生長,變的是白居易年邁體弱,老病孤獨。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直到這一句全詩達到了高潮,徹底讓人淚目了。死去多年的元稹埋在黃泉之下,泥土侵蝕著他的身體,也許早已和泥化作塵土,而活著的樂天也只是頂著滿頭白髮暫時居住在人間。一個「寄」說出了多少無奈與憂愁,生命總有終結得時候,即使長壽也是暫時得存活於人間。早已看透一切的白居易,他明白自己早晚也會有一天入黃泉、尋舊友、泥銷骨,他已經看了人世間的生老病死的規律。九年的時間不長,不過是野草燒盡又再生長;九年的時間很長,元稹的小兒子「阿衛」和女婿「韓郎」都相繼離世了,只是不知道你在昏暗渺茫的黃泉能否知曉這些事情嗎?
活得長久的人未必是快樂的,也許早死的那一個才是幸福的。九年的時間讓白居易終於有勇氣寫下了感懷摯友的詩,每一句都是嘔心瀝血之作,每一句都飽含著深情。白居易很理性,他不經常動情,但是當他動起情來卻讓人痛徹心扉。《琵琶行》如此,這首《夢微之》更是如此,時至今日,又有多少人為白居易的「我寄人間雪滿頭」而流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