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討厭他，卻和他合作過5次，教訓了他4次，最後他心服口服

陳洪標 | 文

齊白石討厭他，是有原因的。這種原因並不是我們所猜測的，只是因為他做假畫，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他有段時間愛臨摹古畫，但那是學畫的日課，並沒有以此為職業，拿來騙取錢財，最多送給朋友把玩。可是老天總愛開玩笑，很多收藏家不僅把仿畫當成真跡，就連世界知名的大博物館也當真跡收藏，最後變成了他的仿畫比真跡還貴。因為他畫的實在太真了，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這個人就是張大千。

齊白石群蝦圖。

正因為如此，張大千讓人感到有三點很可怕：一是張大千出生名門望族，家裡有的是錢，哥哥又在京城做大官，他完全可以做個紈絝弟子，但他沒有，反而比誰都努力，去了日本學印染還拚命學畫畫；二是那時才22歲，風華正茂，年輕有為；三是他畫畫只是喜歡，是為了畫畫而畫畫，無需靠此謀生。所以後生可畏這句話，在張大千這裡，就成了這個小子太可怕了。所以，關於張大千的各種傳言很快在上海灘，和畫壇的江湖上盛傳，圈子裡的人心情複雜。

張大千仿石濤山水。

齊白石不喜歡張大千，是早就註定的。因為他們出生不同，年齡相差懸殊，無法了解張大千的野心，更不是同一路人。所以，在既沒有見過面，也沒有任何其他交往的情況下，就因一些傳言，在心裡排斥這個人了。排斥的方式就是看不起這個人，從心理學的角度看，這是齊白石明顯的不自信。人家比你小35歲，是個晚輩，何必呢？

於是乎，張大千前來登門拜訪齊白石，卻吃了閉門羹。當時，傭人拿著張大千的名片稟告齊白石，此人求見。齊白石看了一眼，很瀟洒地隨手扔在一邊，不見。李可染看是張大千的名片，就提醒師傅，齊白石卻頭也不抬，說：「我向來不喜歡這種造假畫的人。」好有個性，太有原則了，但是齊白石又哪裡知道張大千的真實情況。

齊白石張大千張聿光合作的中堂《松鶴賀壽圖》。

8年後，即1930年齊白石和張大千以及張聿光三人合作，為「鏡清仁兄」畫了一幅中堂《松鶴賀壽圖》，張聿光畫松鶴，齊白石補成並題款，張大千則寫了一幅七言對聯。這是兩人合作最早的一幅作品，當然，這也不算是真正的合作。1932年，他們才開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合作，是為共同的摯友北京名醫陳子林畫了一幅扇面。

齊白石張大千合作的成扇，正面為齊白石《秋聲》。

正面是齊白石畫的寫意花卉與工筆草蟲，通過在秋風中搖曳生姿的雁來紅，和一隻灰黑的蝴蝶，在小小的扇面上畫出了無限秋意。而背面則是張大千32歲時作品，他以石濤筆法寫唐人詩意圖，意境廣闊，清潤蒼茫。這次合作兩人有沒有見面，並無記載。而相隔17年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北平藝術專科學校校長徐悲鴻的家中，他邀請齊白石和張大千做客，才有了這第一次認識。

齊白石張大千合作的成扇，背面為張大千《唐人詩意圖》。

這個時候，齊白石已經88歲了，這麼多年經歷過戰亂的顛沛流離，世態炎涼，多少也看淡了這些事。而張大千在東北不願為日本人做事被軟禁等，也多少改變了對張大千的看法。這次，齊白石畫蝦，張大千補荷。兩人合作畫了兩幅立軸《荷葉對蝦》《荷葉群蝦》，如今已成為徐悲鴻紀念館的兩件館藏作品。齊白石與張大千先後有5次合作，但彼此互有成見，所以談不上什麼交情，倒是齊白石還教訓過張大千4次。第一次，就是因張大千畫假畫，讓他吃了閉門羹。

齊白石張大千合作的《荷葉群蝦》。

第二次，是抗戰前夕，齊白石在收藏家徐鼐林家中，看到張大千的《綠柳鳴蟬圖》，讓徐鼐林轉告張大千，此幅畫錯了！蟬在柳枝上，頭永遠是朝上的。張大千心裡很不服氣。第三次，齊白石到徐悲鴻家中做客，張大千又畫柳樹上的蟬，齊白石看到他還是老樣子。有些生氣，就當面教訓他，上次和你說過了，蟬在柳枝上，頭永遠是朝上的。這次，張大千對齊白石的說法進行了驗證，回家觀察了幾顆柳樹，果真趴在柳條上的蟬，則無一例外地頭朝上。

齊白石張大千合作的《荷葉對蝦》。

第四次，抗戰勝利後，徐悲鴻邀請齊白石、張大千一起吃飯。飯後，張大千應廖夫人之請，畫一幅在水中嬉戲的蝦。正在酒興上的張大千畫得出神入化，齊白石一看，那畫上的蝦節數不對，就悄聲對他說：「季爰，你的蝦節數畫錯了，身子只有六節！」因為有過蟬的教訓，張大千不可不信，拿著筆停在了那裡，齊白石就為他打圓場：「你不要學我偷懶，畫蝦不畫水，也沒有水草。」這時，張大千聽明白，立馬畫了幾道水波和水草，把節數不對的蝦遮掩掉了。

齊白石張大千合作的成扇《菊花 行書畫竹詩》。

這次見面後，不久張大千開始遊歷世界，從此再也沒有相見。但張大千對齊白石已心服口服。後來，張大千結合自己被齊白石批評的這幾次，拿來教育大風堂的弟子，畫畫一定要學齊白石愛細緻觀察的好習慣。

本文系【陳洪標寫字說畫】原創，由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傳記作家、書畫評論家陳洪標撰寫，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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