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鍵盤俠慘劇:網友投票讓她自殺,她就真的自殺了

互聯網的確從某種程度上改變了人們的生活。

不少人已經習慣於在網路世界中尋求建議或指導,以期解決現實世界中碰到的某種難題,但你大概不會想到,真的有人會讓互聯網投票「決定」自己的生死。

不久前發生在馬來西亞的一起案件,便讓人們在惋惜生命的同時陷入沉思。

據當地媒體報道,一名16歲的馬來西亞少女於晚上8時左右從三樓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生前,她在自己的Facebook賬戶上留下遺言:「想放棄這該死的生活,我累了。」

乍聽起來,這和普通的輕生案件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據警方調查,女孩臨死前曾在Instagram上發起過一次投票:

「這非常重要。

請幫我選擇D還是L。

(really important, help me choose D/L)。」

D代Death(死亡),L代表Life(活下去),令女孩感到絕望的是,69%的網友選擇了D(「讓她去死」)。

雖然後續調查顯示,女孩的繼父和母親感情不和,一年到頭都很少回家,她或因感受不到家庭的溫暖而飽受抑鬱症折磨,但無可否認,網友的投票像是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如馬來西亞當地議員、律師Ramkarpal Singh所說,「如果當時Instagram上的多數網友沒有鼓勵她輕生,她會不會現在還活著?如果網友能建議她尋求專業機構的幫助,她會聽從大家的建議嗎?」

現實世界的弔詭在於,女生跳樓自殺的消息傳出後不久,又有不少網友想要「贖罪」式地湧向她的Ins賬戶,「繼續」投票,最終,88%的人投了L(「希望」她活下去),但顯然為時已晚……

按Ramkarpal的說法,那些投票讓女孩「去死」的網友按馬來西亞法律都該被判「教唆自殺罪」,但說易行難,單單是確認這些網友的真實身份都難以達成,更別說判刑或處以罰款了。

這當然不是第一起因網路而生的惡性事件。一年前,14歲澳大利亞童星Amy Everett所遭受的網路暴力比這還要嚴重得多。

上圖中這個陽光而笑容甜美的女孩就是艾米,她8歲時就因長相出眾、性格活潑而被澳大利亞知名品牌Akubra相中,成為其代言人並拍攝廣告,此後,以「多利娃娃」走紅的她逐漸成為一名童星,但伴隨著知名度不斷提升的,是來自網友們的無端指責,不少人對她年少成名一事充滿惡意,先是進行相貌上的侮辱,漸漸的,發展為惡意的人生攻擊:

「只有你滾蛋,所有人才會開心。」

「我希望她可以自殺吧,說真的,真的沒有人在意她是死是活。」

「你可以快點去死,割腕失血過多就可以死,這才是你應該要做的事情。」

諸如此類的咒罵,幾乎持續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年,即使後來她已不再在熒幕上露出,也極少拍攝廣告,這些攻擊依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而未成年的她最「激烈」的一次回應,也只是畫了下面這幅畫,「Speak even if your voice shakes.(即使聲音顫抖,也要勇敢發聲。)」

畫面上的女孩彷彿是她的自畫像,一直默默承受著那個年紀不該承受的一切,堅忍而不屈。她從不和家人傾訴這些,也一直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捲入這場紛爭,所以,當鍵盤俠們將矛頭對準她的家人朋友時,她崩潰了,在又一個新學期開始前的幾周選擇了提前結束生命。

悲憤欲絕的父親在事發後表示,「那些匿名信息不斷叫我女兒去死,看到之後我被徹底粉碎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攻擊我的女兒。」

在舉辦艾米的葬禮前,他在社交網路上發布了一篇文章,「邀請」那些匿名的鍵盤俠們來「認領」自己親手造成的一切:

「那些曾經在網上對我女兒惡語相向的人,歡迎你們前來參加她的葬禮。如果有人認為這只是一個笑話,不斷的霸凌和騷擾可以讓你們有優越感的話,那麼不妨來參加葬禮,看看你們究竟造成了怎樣的惡果。」

葬禮當天,四百多名身穿藍色衣服的人共同前往艾米生前所讀的學校對她致以哀思。然而,即便是艾米死後,鍵盤俠們依然沒有善罷甘休,他們將目標轉移到了她生前的朋友、同為模特的凱特琳身上,女孩在社交網路上收到同樣惡毒的詛咒:

「你為什麼不割開手腕把血流光?這是幫了所有人的忙。就像多莉娃娃曾經做得那樣,死的應該是你,而不是她。」

來自網路的霸凌讓艾米年紀輕輕就離開了人世,她的家人在她死後啟動了一個名為「艾米之夢」的信託基金,希望提高人們對欺凌、焦慮、青少年自殺等問題的關注度,但網路暴力的受害者,又何止是青少年這一個群體呢?

事實上,無論是國際還是中文世界,整個社交網路的都在持續惡化,Twitter、Instagram、微博、知乎等產品都是重災區。

早在2015年時,Twitter當時的CEO Dick Costolo就曾發表過講話:「我們的核心用戶不斷流失的原因之一就是沒能處理好他們每天都要面對的噴子的問題。」「我們對於自己平台上出現的辱罵和噴子的處理方式太爛了,這些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儘管此後Twitter一直致力於對噴子們採取措施,但換一個平台、換一個馬甲,網路暴力依然屢禁不絕。

而在中文世界,甚至存在著一個彙集了20萬網民的終極人肉飛地,這個叫做「惡俗維基」的網站(esu.wiki),雖然在網頁格式和詞條排布風格上延續了Wikipedia的整體風格,但只要你上下滑動一下滑鼠,就會發現它和維基百科的嚴謹、科學完全是兩股畫風,甚至都無需點進具體的詞條,僅僅是首頁上隨處可見的一寸照片就會讓你領略到某種「人肉示眾」的威力。

此前被網友扒出貼吧小號的科幻作家劉慈欣便是其中之一,而對聚集在惡俗維基的用戶來說,只要給出一個qq號,他們就有能力把你的資料扒個底朝天,大劉的住址、聯繫方式以及和電話相關的所有私人信息都被做成了詞條形式掛在網站上。

被掛的「罪人」除了六小齡童、咪蒙、邁克爾傑克遜等名人外,也不乏一些普通人,在網站左側的「人物」一欄下面,又將1010個詞條按「國際巨星」、「女人」、「洋垃圾」、「廢物」等分成了15個類別,正如這些標籤本身帶有的歧視性一樣,每個詞條中的描述語言也充斥著陰陽怪氣和嘲諷氣息。

該網站用戶將人肉的過程稱為「出道」,並聲稱惡俗維基是一個「可以自由參與,揭露惡人惡行的恥辱柱」,凡被用戶認為是敗類卻沒有得到應有懲治的人皆可被掛出,你若反問一句他們掛人的理由,定會得到「如果沒有黑料怎麼會被人掛」的「反駁」,而這些自詡掌握著該虛擬世界生殺大權的玩家們,可能就潛伏在你我生活的各個角落……

2017年4月,一位自稱是惡俗維基老用戶的人在知乎匿名點評了這些新興玩家們:

「曾經的 esu Wiki 是把一些見風使舵的商人和一些網路敗類掛上給廣大民眾以儆效尤的地方。現在的惡俗Wiki是一群網路暴民用來給自己報私仇抑或是用來取笑中二少年和一些疑似弱智的人的地方。」

這不禁讓人憂慮,這場屬於惡俗玩家之間的較量在不受控制的狀態下最終將走向何方,而你我,甚至連參與這些互聯網嘴炮的人到底是誰都不清楚……

李敖曾在《康熙來了》中說,自己一輩子和別人打筆墨官司,最痛恨的便是網上那些鍵盤俠。在傳統中,無論是批評者還是被批評者,雙方對彼此是誰都心知肚明,而如今由於網路所具有的匿名性,導致雙方之間存在一堵「不透明」的牆,這堵「不透明」的牆在某些時候會變得「單向不透明」,即我們知道受害者是誰,卻不知道加害於他們的鍵盤俠們是誰。

事實上,只有非常小部分的人會承認自己網路暴民的身份,剩下的,絕大多數人都潛藏在我們中間。

一種較為常見的理解是:鍵盤俠們無非是一些在現實工作、生活或親密關係中遭受打擊、憋屈不順而心懷憤恨的人,他們需要躲在陰暗的角度里利用網路世界發泄自己的情緒和仇恨。這當然存在合理性,但切勿以為只有心理出現問題的人才會充當鍵盤俠的角色。

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網路的匿名性像是一塊遮羞布,人們無需顧忌自己的真實身份,自然對自身言論的警惕性也就降低了。像微博、Twitter這種身份模糊而又人群聚集的平台,其實和現實世界中的廣場存在異曲同工之妙,人們很容易表現出和日常生活大相徑庭的言行,裹挾在群體中的人道德水平會有所降低,發表評論的成本也會相應降低,說話就會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在現代西方學術以及健康的公共討論中,對於透明性和公開性有著明確的共識與規定,即當我們批評某人,表露自己的身份十分重要,既為了尊重對方,也為了讓對方知道自己被誰批評、為何被批評,由此才能進行反駁和辯解。這一清晰的你來我往最終才會形成有益的交流,才能把問題說清楚,最重要的,也保證了對話的公平性。

網路的匿名性在很大程度上摧毀的便是這一基本原則,最終導致鍵盤俠們對於自己所說的話,無論多麼刺耳、不堪或有違道德,都在匿名性的庇護下而無需承擔相應的責任。並且,這一匿名性不知不覺間會讓人們失去對自我的約束,在批評他者時肆意使用誇大、仇恨和不負責任的言論,造出一把把傷人的利劍。

網路的匿名性既為鍵盤俠和網路暴力開拓了庇護空間,也讓這一虛擬世界的霸凌變得源源不斷而斬草難除根。

另一方面,距離帶來的冷漠感直接削弱了人們對於傷害、苦難甚至死亡的直接理解,上文提到的馬來西亞少女的死便是很好的例子,網友們在前期參與投票時並不真的認為女孩會依照投票結果來決定自己的生死,以致於後來悲劇發生,一些人想要重選一次,挽回自己的過失。

學者蘇珊·桑塔格曾在《關於他人的痛苦》中指出,來自他處的、遠方的那些慘不忍睹的影像雖然能夠引起人們的悲憫之心,但由於各種原因——其中就包括地理距離——而造成的無能為力,使得這些充斥著日常生活的影像顯得格格不入而又多餘荒誕。

在網路世界中,人們面對著一方屏幕,所了解和評論的往往是千里之外的事情,且常常與己無關,這就導致了評論或謾罵某個人、某件事變得輕而易舉起來,在地理和心理雙重距離的作用下,人們習慣性將被批評者視作與己無關的「他者」,一個似乎不會痛也不會喊疼的沒有情感的物體。

距離帶來的「他者化」一方面使得網路鍵盤俠可以肆意妄為,惡語傷人,另一方面也削弱了他們的道德、情感和公共義務,使其免受懲罰,從而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異化成了某種噴人機器。

但網路暴民們真的憎恨那些受害者嗎?

可能並不。BBC紀錄片《暴民獵人》(Troll Hunters)的導演Ford就曾在訪談中表示,「這跟針對誰沒有關係。如果他們被拉黑了,他們只會說,真棒。接著便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作家喬恩·容森曾不無悲觀地表示,社交網路的最大好處,是給了我們每一個人說話的機會,但它在看似製造出言論自由的同時,也在無形之中創造出了一種監控感。

「在網路時代,每個人都有一把武器,用來對付自己看不慣的人。這武器便是社交媒體譴責。」

人們想要中傷他人,又極少因此感到愧疚。

「一個沒有醜聞的一天,

就成了百無聊賴的一天。」

參考資料:

Dailymail:Malaysian teenager, 16, "died jumping from the third floor of a shop after conducting an Instagram poll on whether she should kill herself" - and 69 per cent chose "death".

The Guardian: Teenage girl kills herself "after Instagram poll" in Malaysia.

Joel Stein, How Trolls Are Ruining the Internet.

公路商店:人肉信息的無政府飛地,20萬網路暴民在這裡判別人死刑;

蘇珊·桑塔格《關於他人的痛苦》;

撰文:Holly、重木

編輯:Holly

圖片來源於網路

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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