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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拉圭哀歌:一個國家的毀滅

撰文: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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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0年,工業革命的濃煙與地緣鬥爭的霧靄正濃,在美洲大陸的南端,一個蓄力崛起的國家,被強鄰瓜分。一個多世紀以後,人們回首巴拉圭的亡國之戰,只能記起滿目瘡痍的焦土與歇斯底里的獨裁者,抑或小說《巴拉圭消息》里美艷動人的林奇夫人,淡忘了南美小國崎嶇而獨特的現代化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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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特立獨行的「邪惡國家」

提及巴拉圭,多數國人只能想起足球——風靡世界的帥哥聖克魯斯、羨煞綠茵場的美女觀眾、堅不可破的鋼鐵防線、闖蕩中國的傳奇外援。的確,一個沒有外交往來的遙遠國度,很難令人印象深刻。在19世紀歐洲人眼裡,巴拉圭一直神秘莫測,時而被斥為「南美大清」,時而被抬高成「美洲普魯士」,「特立獨行」算得上一個公允的評價。

在歐洲人血腥征服的時代,巴拉圭就是一個特殊案例。世居於此的瓜拉尼人,沒有向利劍屈服,卻拜倒在十字架之下。與王室官員作威作福的殖民地不同,耶穌會傳教士幾乎是巴拉圭的主宰,他們傳播福音,又向瓜拉尼人傳授農牧技藝,力圖將此地描繪為宗教熱情高漲的理想國。1767年西班牙驅逐了傳教士,才將巴拉圭拖回到了拉普拉塔總督區,但它長期處於邊緣地位,與布宜諾斯艾利斯不睦更是公開的秘密。

拉丁美洲獨立戰爭之際,玻利瓦爾與聖馬丁在刀光劍影里為新生國家奮戰,巴拉圭卻悄然選擇了相對和平的道路,將生殺予奪大權握在手裡的是律師出身的弗朗西亞博士。即便歷史學家都不忘加上「博士」的榮銜,但也在筆下將他描繪成一個鐵腕的邪惡人物。在他治下,高傲的西班牙人與躍躍欲試的克里奧爾貴族都遭了秧,不是入獄就是逃亡,巴拉圭宣告獨立之際,除了弗朗西亞博士與寥寥無幾的心腹,權貴階層已經掀不起波瀾,其下就是龐大的農民隊伍。就算在帶著有色眼鏡的歐洲觀察者口中,瓜拉尼人也是令人敬佩的勤勞民族,他們的耕耘讓巴拉圭很快實現了經濟的自給自足。

然而,「孤立」是揮之不去的標籤,弗朗西亞厭惡與周邊國家打交道,巴拉圭地理位置的封閉讓此情形雪上加霜。戰爭年代,孤立令巴拉圭遠離了炮火紛爭,但和平降臨後,它也無緣大規模進出口貿易,國力無法增長。弗朗西亞博士在進退維谷之時辭世,接替他的是胸懷野心的老洛佩斯,兩任巴拉圭總統都控制了政府一切職權,也掌握了議會——他們皆有國王之實,只不過無國王之名罷了。

作為弗朗西亞苦心物色的繼承人,老洛佩斯確實與前任有共通之處,兩人心狠手辣,對異己毫不姑息,崇尚民族自決,對外國人敵意頗重。但老洛佩斯是個識時務的梟雄,他深知弗朗西亞模式遭遇了瓶頸,不做改變難以長久。在任內,他很不情願卻異常堅決地打開國門,自1840年代起,老洛佩斯允許醫生入境,繼而是外國商人和手工業者,他不甘心受英國政客的擺布,對大商人和外交官都懷有戒心,堅持由心腹奔赴歐洲,考察先進技術,重金簽下人才,不給「中間商」插手的機會,也不向歐洲借貸。當然,此舉的大前提是,巴拉圭獨立進程未曾大規模用兵,無須向歐洲舉債以應付軍費開支,也不必為重建家園而被巨額貸款套牢。1850年以後,伊比庫伊工廠開足馬力,各種口徑的大炮、迫擊炮與炮彈被裝備在軍隊里,首都亞松森軍工廠源源不斷生產著彈藥,亞松森造船廠則供給著國家商船隊的零件需求。在老洛佩斯的規划下,巴拉圭建起了南美最早投入使用的鐵路之一,足以令巴西阿根廷兩大強鄰刮目相看,還開發了三條公路。在鐵腕治理下,那裡被譽為「拉丁美洲唯一沒有乞丐、饑民與小偷的國家」,美國人霍普金斯則在報告里寫道,「巴拉圭沒有一個兒童不會讀書寫字」,老洛佩斯打造的軟硬實力可見一斑。

與此同時,在歷史大幕的另一邊,儘管1842年巴拉圭法律就廢除了奴隸制,但在外界看來,那裡的人民不過是「國家的奴隸」。巴拉圭98%的土地被收歸國有,國家發動樸實農民開墾大片良田,圈定了64個國營牧場,為之配套了橋樑、水庫與灌溉系統。沃土上出產的農牧產品,被為國家效力的商人倒賣至歐洲,換回大筆外匯。為了嚴防走私,老洛佩斯用柵欄圍住種植著玉米、木薯的田地,沿巴拉圭河東岸,修建了高聳的瞭望塔,數支警衛隊輪番執勤。茶葉、雪茄、珍稀木材、棉花,先後支撐起巴拉圭的對外貿易,讓它擁有富國強兵的資本而無須依賴外債。

日漸強大的巴拉圭,令拉普拉塔充斥著不安氣氛。巴西、阿根廷兩國,與巴拉圭都曾有過領土紛爭,也擔心近鄰崛起會打破區域平衡。正如觀察家何塞·佩納爾瓦所言:「巴拉圭在19世紀中葉取得了令人震驚,又是同時代的兩個競爭對手(巴西、阿根廷)所不及的成就,它所建設的基礎設施,包括電報系統、鐵路、河運線、冶鐵廠和兵工廠,使其成為南錐體國家權力中的重要角色。」操縱著南美經濟的英國人,也反感老洛佩斯的治國思路,重金求才讓外交官無可置喙,壟斷貿易讓商人無利可圖。在他們的腦海里,巴拉圭愈發滑向「邪惡國家」的深淵。

2

洋務、獨裁者與「紅顏禍水」

老洛佩斯油枯燈盡,把權位傳給了兒子小洛佩斯,總統寶座的世襲坐實了外界對「邪惡國家」的想像。從相貌上看,父子兩人都不討喜,與紳士相去甚遠。老洛佩斯「肥胖,像牛一樣,脖子的肉凸出在衣領上」,曾是巴拉圭座上賓的馬斯特曼對小洛佩斯的描摹也很犀利:「他沒有威嚴的儀容,只有五尺四寸高,特別胖,晚年更加臃腫蹣跚。臉非常扁平,幾乎沒有什麼貴相。頭長得還算端正,但前額窄小,後腦勺卻很發達。臉的下部又寬又結實,一副兇相……」當然,與父親不同的是,小洛佩斯喝過一些洋墨水,對歐洲充滿嚮往。

與許許多多美洲同胞一道,小洛佩斯迷上了歐洲大陸的英雄拿破崙,繼而將他的崇拜投射到浪漫的法蘭西甚至是英雄衣缽的傳承者拿破崙三世。身邊的人記得,年輕的總統「酷愛華麗的服飾——鑲金邊的猩紅色斗篷、最好皮革做的靴子、銀馬靴刺、一頂拿破崙式的王冠」。在父親執政時代,小洛佩斯作為特使造訪歐洲,採買海陸軍武器,高薪聘用技術顧問。他在選購戰艦期間,獲得拿破崙三世的接見,並借用法國部隊演習小試牛刀,令歐洲人不敢小覷。獲得認可後,他建功立業的雄心更加膨脹,自詡「美洲的拿破崙三世」。1853年,小洛佩斯牽頭籌備了一個移民計劃,在巴拉圭皮科馬約河畔划出一片土地,允許法國窮人前來墾殖。此計劃一經實施就宣告失敗,但小洛佩斯的野心已是路人皆知。

如果說在一個特立獨行的國家裡,洛佩斯父子有什麼驚世駭俗之舉,那就是他們幾乎引進了整個中產階級。國家一半營業執照掌握在外國僱傭者手裡,工程師、建築師、醫生、高級教員與手工業者幾乎清一色是外國人——他們手握合同,在巴拉圭沒有根基,無法對獨裁者形成威脅,身後也沒有歐洲政府的背景,不會帶來海外干涉,卻掌握著南美稀缺的技術,是洛佩斯父子可以倚仗的中堅力量。

短短十幾年裡,巴拉圭似乎成了歐洲冒險者的天堂,無處容身的退伍軍官、落魄失意的工程師、求財若渴的技術工人,都願意簽一紙合約,到南美試試運氣。其中的佼佼者威廉·懷特海德,是南美近代化藍圖的最早規劃者。烏邁塔要塞,被稱為「美洲的塞瓦斯托波爾」,最初的方案來自匈牙利工程師摩根斯特恩,而監督建設流程的則是幾位與巴拉圭政府簽訂合約的英國工程專家。英國布萊斯商行為巴拉圭招募的石匠阿隆索·泰勒,指揮了上至總統官邸、亞松森兵工廠下至肥皂廠的一系列工程,為首都風貌改觀立下汗馬功勞。工程師喬治·湯普森,曾長期擔任洛佩斯的副官,指揮修繕了許多軍事要塞,外界日後對洛佩斯父子治下巴拉圭的了解,也大多出自他的回憶錄。意在介入拉普拉塔的美國人也為巴拉圭提供了工業技術援助,使節霍普金斯在亞松森建起了鋸木廠、造磚廠和煙草廠。

以今天的眼光來看,揮舞著鈔票招攬洋務的巴拉圭無可厚非,但當年新聞界津津樂道的卻是一樁桃色新聞。旅歐時代,小洛佩斯帶回了人才與戰艦,也抱回了一位美女。讓他不能自拔的林奇夫人,在浪漫之都名聲不佳——坊間傳言,她15歲嫁給一個法國軍官,幾年後又向一個俄國貴族投懷送抱,遷居巴黎後被懷疑做過上流社會的妓女。其實,這些醜聞,只有第一段婚姻證據確鑿。有好事者甚至翻閱了巴黎市政與警署的記錄,也沒找到關於林奇放蕩生活的不良記錄。

在小洛佩斯與林奇的影響之下,首都亞松森風氣為之一變,英國工程師湯普森如此追憶:「巴拉圭婦女穿短袖的白色襯衫,鑲著繡花邊,襯衫的上端周圍用黑絲線繡花,襯衫外面至腰部不再穿什麼,而用一條大紅腰帶扎一條白裙,裙子下半部中間綉一條寬的黑帶……城市的仕女們服飾和歐洲人一樣,而且婦女一般都顯示出很高的審美力。他們有貴婦人的派頭,很優雅。在亞松森任何人參加舞會時,幾乎都會設想自己置身巴黎。」

獨裁者與紅顏,總能令人產生禍國殃民的想像,這也是林奇夫人晚年被潑污水的緣由。不過,細細想來,巴拉圭受難,與紅顏禍水無關,與劍拔弩張的國際形勢有關。對洋務自鳴得意的小洛佩斯,攥著2.8萬常備軍——聽起來平平無奇,但在那時的南美已屬難得,宿敵阿根廷總統可調之兵不足萬人——又擁有歐式裝備和戰艦,自然不甘再看鄰國眼色行事,譬如,為了避免被扼住喉嚨,巴拉圭不會再任由阿根廷專斷把控河流通航權。巴拉圭對地區話語權的覬覦,令巴西、阿根廷和英國惴惴不安,衝突在所難免。

3

男丁殆盡:挑戰者的滅頂之災

儘管兩大鄰國虎視眈眈,小洛佩斯卻做著「以夷制夷」的春秋大夢。嚴肅說來,他的謀劃不算離譜,中央與地方離心離德一貫是美洲國家的頑疾。早在老洛佩斯時代,巴拉圭就曾與巴西爭奪馬托格羅索,阿根廷的科連特斯與恩特雷里奧斯在地緣上與巴拉圭臨近,也是分離勢力的重災區,烏拉圭則在歷史上屢次被巴西欺壓。小洛佩斯的算盤裡,一旦團結了邊緣力量,巴拉圭就有了與強鄰抗衡的資本。1864年,烏拉圭內訌,小洛佩斯藉機發難,要求巴西遠離自己的潛在盟友,最後通牒遭到拒絕後,他自信地揮師挺進,並未料到輕率之舉將給國家帶來災難。

作為挑戰者,巴拉圭的步子顯然邁得太大了,一口氣先後進攻了巴西的馬托格羅索和阿根廷的科連特斯。在英國支持下,正愁找不到借口教訓小洛佩斯的巴西、阿根廷,聯合了左右搖擺的烏拉圭,組成三國同盟,打響了慘絕人寰的巴拉圭戰爭,因之也被稱為三國同盟戰爭。1864年,北美為奴隸制與經濟模式自相殘殺之際,南美大國也在聯手撲滅挑戰者的氣焰。人多勢眾的一方搶佔著道德制高點,在歐洲報刊的語境里,此戰被刻意宣傳成了為文明自由浴血的神聖之戰,布宜諾斯艾利斯媒體將小洛佩斯比作「美洲匈奴王阿提拉」,呼籲「必須像殺死一條蛇一樣殺死洛佩斯!」

大敵當前,巴拉圭命懸一線,但若復盤時局,小洛佩斯不應太過悲觀。曼努埃爾·多明戈斯曾在《種族之魂》里談到,「巴拉圭作為一個國家來說,比各個同盟國都要優越。它不像阿根廷共和國那樣是一個彼此仇恨到極點的布港人和外港人、聯邦主義者和中央集權主義者的異體混合物;它不像巴西那樣分裂為共和派和帝制派,奴隸主和成百萬的奴隸。」歷史學家萊斯利·貝瑟爾指出,在戰爭之初,雙方勢均力敵。處於緊急狀態的巴拉圭募兵神速,2.8萬常備軍被擴充為5.7萬可用之兵。三國同盟里,阿根廷擁有2.5萬大軍,但半數來自邊疆省份,隨時有倒戈之虞;烏拉圭出兵0.5萬,自始至終都是配角;巴西擁兵2萬,扮演了主心骨角色。從裝備與訓練來說,巴拉圭或許還略佔優勢。當然,隨著戰爭深入,巴拉圭補給不力、兵源不足、錢糧不夠的劣勢顯露無疑,英國站在同盟一方的背後,用貸款操縱著局勢,美國則舉棋不定,盡顯政治幼稚,不僅難以分一杯羹,還被英國狠狠上了一課。

回顧戰爭細節,站在事後諸葛亮的角度,只能說雙方的戰略戰術都難稱高明。獨立運動後的數十年里,各國作戰經驗並不豐富,指揮體系也趨於僵化。用兵之初,阿根廷總統米特雷高調宣布:「一天內打到敵人的兵營,兩周內拿下科連特斯,三個月拿下亞松森!」他的三月大計,到了戰爭的第三年都沒能完成。巴西指揮官務實許多,料定了需要「一棵棕櫚接一棵棕櫚」地征服巴拉圭。戰地的另一側,小洛佩斯自視甚高,執著於出奇兵用奇謀,他的用兵不乏堂吉訶德式冒險,譬如,以改裝的商用明輪汽船主動攻擊巴西鐵甲艦,竟然險些得手。與此類似的突擊為數不少,巴拉圭人英勇有餘戰術不足,總是太早暴露意圖,落得了慘壯失敗。在烏邁塔等要塞前,雙方陷入了僵局,三國同盟逐漸消耗了巴拉圭有生力量後,卻接二連三地被敵人以少勝多。重振士氣的小洛佩斯,堅守要塞,父親留下的龐大工程讓他有了喘息之機。不過,他當初謀求速勝的思路也不離奇,畢竟,巴拉圭沒有外援,傾盡舉國之力作戰,拖得越久,勝算越小。

三國同盟圍困日久,巴拉圭幾乎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他們把黑豆和灰混在一起研磨墨水,在河泥和樹榦里提取鹽分,從尿液與腐敗屍體里提煉製造火藥所需的硝,仍不足以躲開潰敗。烏邁塔要塞陷落後,巴拉圭人已經預見了亡國命運,但大多捨身赴國難,喬治·湯普森筆下,戰死的巴拉圭士兵「皮膚乾巴在骨頭上,屍體呈黃褐色,骨瘦如柴」,打掃戰場的三國同盟士兵抱怨敵人「瘦得燒不著」。

首都亞松森失守,小洛佩斯喊出「我與祖國同亡」。實際上,祖國因他而亡,獨裁者在反攻無望之際歇斯底里地毀滅著弗朗西亞博士與老洛佩斯留下的遺產,他喪心病狂地把戰敗歸罪於為國家締造文明的外國僱傭者,將多數昔日功臣的妻小投入監獄,又招募了所有能扛得起槍的少年與老人,與強敵殊死一搏,此舉無異於以卵擊石,拉著所有巴拉圭人為他陪葬。最終,巴拉圭遭遇了滅頂之災,十之八九的男人淪為戰爭犧牲品。烏拉圭作家愛德華多·加萊亞諾評論道,巴拉圭戰爭「扼殺了拉丁美洲獨立發展唯一成功的經驗」,這或許有些言過其實,但南美大國與操控美洲的英國確實聯手毀滅了一個不走尋常路的國家。

人口統計並非易事,一戰前的拉丁美洲,經濟人口數據匱乏,且分布極其不均。學者一般引用1865年估算數字,認為巴拉圭當年擁有52.5萬居民。五年苦戰後,只剩下了22.1萬,其中男性僅存28746人,非常精確,非常可憐。面對畸形男女比例,政府採取的對策是引入移民。在攻佔首都亞松森後,巴西默許了軍官在當地談情說愛,促成了不少跨國婚姻。同19世紀末南美各地風氣相仿,巴拉圭人不太看得起鄰國,更樂於讓歐洲人移居過來,以帶來「高貴」血統。可是,百廢待興的巴拉圭顯然沒太多吸引力,數十年間只招來了一萬多歐洲人,其中有六成是德國、義大利和西班牙的中下層。至少,德國人的到來,為日後希特勒逃亡巴拉圭的各路傳說埋下了伏筆。在戰爭里扮演幕後黑手角色的英國,也儘力鼓吹著移民,一本名為《美麗如畫的巴拉圭》的書里寫道,在美麗的鄉村裡,有一個長髮辮的可愛姑娘,拿著一束鮮花襯托著黑面紗的長穗,面紗懸垂在誘人的雙肩,為她移居是值得的。殊不知,英國人垂涎的少女,或許正跪在墳塋遍地的故土,唱著亡國哀歌——

嗚嗚夜梟啼,棕櫚枝頭棲,故土巴拉圭,面目已全非。

嗚嗚夜梟啼,其聲何凄凄,同生馬黛地,共灑喪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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