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古老珍稀的企鵝竟然是它！

動物 06-14

恩德比島很符合我心目中的童話世界：霧氣瀰漫的原野上伸展著巨大葉子和花朵的植物，森林裡被風吹得彎曲的樹，枝幹盤根錯節，好像女巫的家，鳥兒在其間鳴唱，黃眼企鵝從拉塔林中現身，向著大海一步一搖地走去……

恩德比島坐標：

50°29′45″S 166°17′44″E

一踏上奧克蘭群島北部小島恩德比島（Enderby Island），一股神秘氣氛撲面而來，感覺墜入了一個「神奇花園」。這裡見不到高大的樹木，漫山遍野的花草，空氣中瀰漫著舒適的味道。

我們被告知有兩條徒步路線可以選擇：短線三公里，長線十公里。短線走到懸崖邊原路返回，長線從懸崖一直沿著海邊，繞島大半圈。大多數人都選擇走長線，我考慮再三，拍攝島上的鳥類需要更多時間，於是和少數人留在短線，事後走長線的同伴回來都快崩潰了，整整九個小時越野啊！

每年上島參觀的人數不過兩三百人，除了科研人員，基本都是乘坐郵輪而來的遊客，環保壓力不算太大。儘管如此，為了保護植物不被踐踏，島上還是專門鋪設了木棧道，上面有防滑鐵網。這段棧道僅通到海邊，之後便沒有路了。這次旅行，深感紐西蘭政府在環保方面的力度和各種措施，是我旅行過的國家中最嚴格的，昔日人類對大自然的肆意掠奪和破壞，今天要以數倍的投入來彌補。

棧道旁的植物是我從未見過的，當然我對植物知之甚少。這裡必須提到一個英文單詞：Megaherbs （巨型草本植物），特指紐西蘭亞南極群島上生長的各種宿根草本花卉，斯奈爾斯群島、奧克蘭群島和坎貝爾島尤其多。濕潤，寒冷，風極大，含豐富有機質的泥炭土，加上沒有食草動物，島上特殊的氣候條件和生長環境催生了這些猶如童話世界裡的植物，奇花異草統統發展出巨大的體型，花卉的顏色也很不尋常。

第一次使用「Megaherb」這個詞的是英國探險家詹姆斯.卡拉克.羅斯爵士（ James Clark Ross），在他那次著名的羅斯海探險航行中（1839-1843年），隨船的植物學家約瑟夫.道爾頓.胡克爾（Joseph Dalton Hooker），在後來出版的「奧克蘭和坎貝爾群島植物」一書中首次提到這些巨大的植物。其中最著名的有兩種：粉色花朵的Anisotome和黃色花朵的Bulbinella Rossii，後者是同類植物中體型最大的。秋天臨近，黃色花朵早已凋謝，只留下黑色穗狀的花莖。

然而，早期為了開發利用這些島嶼，減少這些大型植物的數量，十九世紀人們將家畜引入群島。到了二十世紀後期，這些植物基本都瀕臨滅絕了。直到1993年紐西蘭當局為了保護當地的生態環境，將所有家畜帶離，局勢才得到扭轉，Megaherbs重又勃勃生機出現在島上各個角落。

上島後，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件事情上：尋找紐西蘭特有的黃眼企鵝。目前世界上估計僅剩1700對繁殖期的黃眼企鵝，加上小企鵝總數不過四千隻左右，大多數生活在奧克蘭群島和坎貝爾島。上船之前，我們參觀了位於紐西蘭南島庫里歐灣（Curio Bay）的黃眼企鵝保護區（Yellow-Eyed Penguin Conservation Reserve），但是大中午的企鵝影子都沒有，黃眼企鵝也是早出晚歸的類型。於是，鏡頭下的第一隻黃眼企鵝便寄希望於恩德比島了。

幸運降臨，棧道旁出現了一大兩小三隻黃眼企鵝，大家立刻駐足拍攝。這種被紐西蘭毛利人稱為大嗓門（Hoiho，Noise Shouter）的黃眼企鵝，是世界上最稀有的鳥類之一，黃色眼睛和兩側的黃色條紋非常顯眼，成鳥體重約為5-6公斤重，高約65-70厘米，是僅次於巴布亞企鵝（金圖企鵝）的第四大企鵝，平均壽命在20-25歲左右。不僅相貌差異大，它們和南極半島那邊企鵝親戚們的習性也大相徑庭，既不住在冰上，也不住在岩石上，而是把家安在海邊的灌木叢中。白天出海覓食，到了傍晚才回到隱秘的巢中過夜。

黃眼企鵝性情靦腆，被我們圍觀感覺很不自在，於是匆匆帶著小企鵝消失在拉塔叢（Rata Tree）中。很快，路旁又見到一隻亞成黃眼企鵝，躲在樹叢中，頭頂的絨毛尚未褪去，好奇地打量我們。目前黃眼企鵝的數量正在迅速減少，紐西蘭南部數百公里的海岸線上，繁育期的黃眼企鵝僅剩下約220對。2017年，紐西蘭環境部因在庫里歐灣建造自然遺產中心而受到批評，該中心每年為10萬名遊客提供服務，當地人認為選址太靠近企鵝的築巢地了。

島上有處科研站，卻是專門研究胡克海獅（Hooker』s Sea Lion）的。我開始不解，感覺黃眼企鵝更珍稀，後來得知，胡克海獅是紐西蘭特有海獅，僅存萬頭，而且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開始，種群數量嚴重下降，小海獅的存活率從80%降低到40%。研究人員在亞南極群島設立了兩個研究站（另一個在坎貝爾島），夏季的駐站科研人員從十一月到來年二月期間，即海獅的繁殖期上島工作，最短的駐紮一個月，長期的不過兩三個月。

和南喬治亞島上的南極海狗相比，胡克海獅的攻擊性沒有那麼強，雖然它們跑起來的速度可一點都不含糊。順便說下，海獅和海狗同屬於海獅科，與海豹相比，鰭狀後肢可朝向前方，能夠在陸地上行走，海豹則不能。然而，我和兩個同伴無意中進入了一頭雌海獅的領地，它氣勢洶洶朝著我們跑過來，我趕緊脫下衝鋒衣，抖開來高舉著，同時拿著登山杖指著它，慢慢向後退。雌海獅不依不饒一直將我們趕出很遠，才掉頭走開。長舒了一口氣，我們趕緊逃離海獅們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