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遺民：十字軍殖民統治下的東羅馬遺民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當一個古老而成熟的文明受到另一個強大文明的衝擊之時，古老文明的遺民對於興亡的巨變往往有各種不同的反應。有的人會默默地忍辱負重，有的會以身殉國抗爭到底，也有的對於時代巨變漠不關心， 苟圖衣食。
黍離之悲是文學的重要母題之一
中國歷史上西周王朝受到犬戎的入侵，詩人創作了黍離之歌；秦國攻破楚國郢都，屈原憤而創作了《哀郢》、《懷沙》；在目睹了宋末的山河破碎之後，文天祥創作了《過零丁洋》以詩言志；在經歷了明末的巨大變亂之後，孔尚任的《桃花扇》將個人的愛情經歷和山河起伏結合在一起，名垂文苑。
十字軍東征
類似的遺民故事，也曾經在西方歷史上多次上演。希臘人為主體的東羅馬帝國，在1204年遭到了東征的西歐軍隊的打擊而暫時滅亡。成千上萬的東羅馬人成為了亡國遺民。雖然在1261年，帝國得以光復，但是希臘半島和愛琴海諸島的很多領土，都沒能回到帝國的懷抱，那裡的人民也成為了帝國的遺民。
這些人歷經了與征服者的抗爭與融合，傳統的希臘文化和新崛起的南歐義大利文化在戰爭和商業往來中彼此磨合，互相吸收養分，體現了文明衝突與融合的辯證關係。融合和衝突本身就是對立而統一的。
洗劫君士坦丁堡的第四次十字軍
1.破碎的山河：希臘半島上的十字軍諸侯
作為借刀殺人，借十字軍入侵東羅馬的始作俑者，從一開始，威尼斯人就非常清楚，東羅馬帝國的財富之源不在於貧瘠的希臘半島，而是亞非歐三洲之間的貿易路線，和君士坦丁堡這樣的貿易樞紐。所以在第四次十字軍東征之後，威尼斯總督丹多洛在與十字軍領主們談判時，他們已經對地中海東部的地理，經濟，人文信息了如指掌。但是來自法蘭西和義大利北部的騎士們想要的是西歐式的封建采邑，老老實實地通過土地產生財富。
十字軍時代的雅典衛城
希臘文明的象徵也被改造成了十字軍騎士的宮殿
因此，在攻下君士坦丁堡之後，1205伯羅奔尼撒半島仍被東羅馬殘餘勢力佔據，但過了不久塞薩洛尼基王國國王博尼法斯派遣法國騎士威廉·查普利特和戈特弗里·維爾哈杜安率兵南下，他們在康多羅斯橄欖林之戰中擊敗了十倍於己的東羅馬部隊，迅速征服了幾乎整個伯羅奔尼撒半島，少數堅持抵抗的要塞也相繼陷落。位於伯羅奔尼撒以北的雅典亦未能倖免,雅典未經一戰便望風而降。著名的雅典衛城，曾經希臘的驕傲，也被十字軍改造成了天主教堂和宮殿。
十字軍在希臘半島廣泛建造的堡壘
來自法蘭西和義大利的騎士們在希臘大陸的貧瘠土壤上建設起一系列名字古怪的封建小國：薩洛尼卡王國、伊庇魯斯君主國、雅典和底比斯公國、優卑亞三頭統治國、阿開亞親王國、布多尼察侯國和薩羅納侯國，在日後的幾個世紀里，直到奧斯曼征服希臘半島時，希臘世界都是山河破碎，遍地哀鴻。希臘半島成了冒險家、僱傭兵和海盜們的狂野世界。
十字軍對東羅馬國土的瓜分
而那些從十字軍轉化出來的小國，每個都有自己的荒涼城堡，與其鄰國開展小規模戰爭，互相仇殺屠戮。為了一點點土地稅收而與本國或者傭兵團大打出手。在民族關係和政策上，希臘人和東正教士無一例外地受到了十字軍騎士和天主教會的歧視和壓迫，義大利語和法語才是官方語言和宮廷用語，義大利和法蘭西的宮廷文化成為了文明的象徵，希臘人和希臘語在自己的國土上居然顯得低人一等。只有很少的希臘貴族獲得了騎士封號或者傭兵團隊長的稱號，被納入統治體系，但是在地方上，東羅馬的習慣法、信仰沒有變化，而且東羅馬遺民一直保持著"自己是羅馬人"的認同感，而原來的東羅馬貴族們因為封地被沒收而心存不滿，他們寧可歡飲奧斯曼人，也要推翻自己頭上的"法蘭克蠻族"統治者。
十字軍在希臘遺留的堡壘，位於納夫普里昂
概括起來看，希臘半島上各個十字軍小國的歷史就是混亂的殺戮，幾乎無甚可觀。王朝奠定後，僅僅幾代人的時間就發生政權更迭，它們都遭到東羅馬儘管協調乏力但持續不斷的抵抗。最後被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收為臣屬。所以從發展的角度看，第四次十字軍原本旨在打退伊斯蘭世界的擴張，但卻反而有助於伊斯蘭的西進。東羅馬顛覆的最直接後果並非有序的分配，而這一過程無疑給奧斯曼土耳其在地中海做大提供了極好的機會。
奧斯曼的擴張得益於原拜占庭領土的疲軟
2.殖民帝國的預演：威尼斯對被征服地區的統治模式
布拉佛斯的原型就是威尼斯共和國
相比之下，威尼斯人對於希臘地區的統治更加合理。1204年10月對東羅馬的瓜分使得威尼斯一夜之間成為一個海洋帝國。威尼斯人因為佔領的是東羅馬帝國的領土，所以將這整個地理區域稱為羅馬，並把它分成兩個區域：下羅馬包括伯羅奔尼撒半島、克里特島、愛琴海諸島和內格羅蓬特；上羅馬包括更北面的土地和海洋，沿著達達尼爾海峽一直到君士坦丁堡。
威尼斯曾經是一個強大的海上共和國
在政權的運營模式上，威尼斯不是一個傳統的領土性帝國，反而和後來的葡萄牙、荷蘭有異曲同工之處，他們從來都不追求控制大片土地。威尼斯的人口太少，想要實現太過困難，是由許多港口、要塞和基地組成的龐大軍事-貿易網路，以商船和戰艦相連。
他們要求的領地距海岸均不超過幾英里。通過壓榨貧苦的希臘農民是發不了財的，威尼斯人要的是控制航線，好讓東方的貨物進入威尼斯大運河畔的市場。在民事方面，威尼斯人並不打算將共和國的價值理念灌輸給"愚昧的"土著居民；它對這些被迫屈服的臣民的生活絲毫不感興趣；它絕對不希望這些人獲得威尼斯公民的權利。而威尼斯就是這樣統治希臘地區的，這種統治模式結合了個人私掠+國家出面干預兩種方式。
愛琴海地圖
殖民地的行政機構等級森嚴，每一級別都有精心管理的薪酬、特權與責任——以及一長串冗長而差別細微的不同頭銜。最高層——也是殖民地系統中最有權力的職位——是克里特公爵；君士坦丁堡的威尼斯殖民地的市政官的薪俸與克里特公爵相同，是每年1000杜卡特。科孚島和內格羅蓬特也分別由一位市政官管轄；莫東和科羅尼分別由一位"代理城主"管理，而阿爾戈斯和納夫普利翁則分別由一位市長管理。蒂諾斯島、米科諾斯島以及克里特島的一些城鎮則由鎮長管理；在外國領土——如塔納和薩洛尼卡——上建立的定居點由領事負責管轄。在這些帶有頭銜的大官下面，是一級級公務員：顧問和財務主管、殖民地兵工廠的將軍、公證人、書記員和法官，所有人都宣誓為威尼斯的榮耀與利益工作，他們各自有特定的權利和職責，並受到一定限制。
義大利城邦
在威尼斯體制中，任何官員都不得單獨行動。要打開坎迪亞財務室的房門，需要三把鑰匙，分別由三個不同的財務官保管。克里特島公爵需要三名顧問的書面同意，才能批准一項決議，以避免集中權利導致的非理性決策。所有的事情都是建立在書面文件的基礎之上。在執政官宮殿深處，大群文書人員辛勤工作，抄寫並發送元老院的各項法令到各地。各個地方政府也有這樣的文書團隊，做著類似的工作。每一個威尼斯殖民地都有自己的公證人、抄寫員和儲存文件的地方。所有的決定、交易、貿易契約、遺囑、法令和判詞都被記載下來，形成數百萬條目，就像商人無窮無盡的分類賬本一樣。每個人都負有責任，有案可查。每件事都被記錄在案。到威尼斯共和國滅亡時，它存放文件的卷宗架長達45英里。
威尼斯有發達的外交情報網
在獲得領土和征服土地方面，商人運作的威尼斯議會會充分收集各方面的情報分析政策的得失，和佔領一塊土地的潛在回報率，以保證每一筆投資是有利可圖的。所以他們在決定好之後，會派出外交使節，從一個貧困潦倒的十字軍領主手裡贖買一片毫無希望的希臘土地，或者勸說一個加泰羅尼亞傭兵首領將領土賣給共和國政府，或者以政治聯姻的方式獲得一塊沒有男性繼承者的貴族封地，或者將新打下的愛琴海島封給某個貴族子弟。
3.希臘的眼淚：愛琴海島的命運
今天的愛琴海地區是舉世聞名的旅遊勝地，但是在中世紀的旅行者眼裡，這裡僅僅是一片不願涉足的荒涼之地，處處讓人感到恐懼和緊張。散落在愛琴海藍色帷幕上的群島，如同破碎的山河被砸碎後的碎片。
風光如畫的聖托里尼島
在威尼斯貿易地圖上，連接威尼斯和君士坦丁堡的海上主幹道至關重要。這條航道途經克里特島，經過愛琴海中部星羅棋布的島嶼，它們就像點綴在海洋表面的岩石碎片。1204年的疆土瓜分條約，讓威尼斯得到了所有這些島嶼，但威尼斯既沒有足夠的資源去佔領這些島嶼，它們也不能給威尼斯帶來多少經濟利益，因此威尼斯沒有將其視為國家事業的一部分。但是，這些島嶼既小又多，不能向其大規模派駐軍隊，但也不能對其放任自流。它們的港灣提供了可以躲避風暴、獲取淡水、停泊船隻的場所；如果威尼斯人沒有佔領這些島嶼，那麼就意味著會受到海盜的威脅，並且通往北方的航道也不安全。仔細進行了代價和收益分析後，共和國最終向私人開放了這些島嶼。這讓這些風光秀美的小島成為了威尼斯冒險家和私掠領主的地盤。
今天的納克索斯島
大約1205年，恩里科·丹多洛的外甥馬爾科·薩努多辭掉了在君士坦丁堡的法官職位，裝備了八艘槳帆船，在其他雄心勃勃的貴族的支持下，航向基克拉澤斯群島，去開拓自己的天地。當時這個島嶼群的中心是基克拉澤斯群島。而馬爾科最先選擇的是納克索斯島，因為這裡最適合作為統治中心。這裡的城堡被熱那亞海盜佔據了。他決心不給自己留任何退路，燒毀了自己的船隻，將海盜圍困了五周，最後終於驅逐了他們，然後自封為納克索斯公爵。十年之內，基克拉澤斯群島變成了一個獨立的袖珍王國，成了一群貴族冒險家的財產，他們渴望個人榮耀。每一個愛琴海島的義大利主人都使用從古希臘神廟搶來的材料建造城堡，在門上雕刻他們的紋章，維持自己的小型槳帆船艦隊互相廝殺，修建天主教堂，引進威尼斯教士來吟唱拉丁語的讚美詩。
威尼斯的海軍艦隊
一個具有異國情調的多元化世界在愛琴海中部悄然形成了。相比於希臘半島上十字軍騎士不得人心的混亂統治，大部分希臘人忠於他們的東正教信仰，對於義大利裔的新領主一般保持著容忍的態度；因為威尼斯冒險家們至少能夠為他們提供一定程度的保護，防範在這一海域活動猖獗的海盜。
很多愛琴海島植被不佳
群島上的公爵們對希臘人課以重稅，指揮著他們的微型艦隊，駛過夏季的海面，開展小型戰爭。比如塞里福斯島的君主是無比兇殘的尼科洛·阿道爾多，他常邀請島上尊貴的居民共進晚餐，向其勒索錢財。若他們不肯就範，就會被從城堡的窗戶丟下去；當納克索斯公爵領地的一位女繼承人愛上一位熱那亞貴族時，她被劫持到克里特，然後被"說服"，嫁給了一位更合適的威尼斯領主。這種通過代理人進行佔領的策略存在弊端——威尼斯後來被迫對許多這樣的地方進行直接管理——但愛琴海群島的小領主們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海盜的干擾，並保證商船隊通過群島時能夠免遭伏擊。
威尼斯治下的愛琴海地區的傳奇是多彩而暴力的，在有些地方也出奇地持久。納克索斯公爵領地一直維持到1566年；而群島中最北端的蒂諾斯島直到1715年還忠於威尼斯。科孚島扎金索斯島因為威尼斯的統治，也比希臘半島本土更加有歐洲的感覺。然而，威尼斯會發現，這些近似海盜的公爵領地並非總是符合威尼斯的利益。
中世紀的海軍艦隊
在文化交融和涵化的過程中，這些希臘化的義大利裔領主開始獲得了自己的獨立性，各自為政，甚至與母國相抗衡。比如納克索斯的征服者馬爾科·薩努多是一位如痴似狂的冒險家，不斷尋找機遇，從中牟利。他幫助威尼斯共和國鎮壓克里特島的一次叛亂，但是沒有得到回報，於是改變了陣營，幫助克里特叛軍，直到他被趕回納克索斯。然而他並沒有被嚇住，又悍然攻擊士麥那。雖然他被尼西亞的皇帝俘虜了。他魅力無窮，不僅逃脫牢獄之災，還娶到了尼西亞皇帝的妹妹。
雖然各個海盜上的小國有各自的武裝和軍隊，但是持續不斷的軍費開支，其實放大了這些海島農業貧瘠的短板。從古希臘時代起，愛琴海島的繁榮就高度依賴對外貿易和轉口貿易相比之下，如果完全依賴本地的農業產出，這些小島很難維繫長時間的繁榮和富庶。
中世紀海戰圖
到了15世紀初，佛羅倫薩教士布翁戴爾蒙蒂在愛琴海待了四年時間，帶著"極度的恐懼和焦慮"旅行。他發現基克拉澤斯群島凄涼得令人難以置信。納克索斯島和錫夫諾斯島缺少男性人口；塞里福斯島"除了災難什麼也沒有"，那裡的人民過著牲口一般的生活。在伊奧斯島，每到晚上，人們全部退入城堡，以防海盜劫掠。蒂諾斯島的居民則打算乾脆放棄他們的島嶼舉族移民。可見在威尼斯殖民者的統治下，東羅馬遺民的生活質量非常不理想。
4.克里特島：東羅馬遺民對殖民者的血淚抗爭
美麗的克里特島
作為一個高度依賴外部物產的小島城邦，大塊的農產品產地其實是必須的，而富庶的克里特島就充當了這個角色。在荷馬的史詩里，這裡是"酒暗色大海中的富饒大陸"，盛產橄欖、葡萄和穀物。而克里特位於東地中海的戰略位置，則讓威尼斯人將這裡當成了地中海的中心，是他們開闢貿易線路的前哨基地。對於克里特的征戰和壓迫，其實是威尼斯人統治希臘的一個典型範例，克里特見證了希臘文化與義大利文化的衝突和融合，以及面對外來壓迫時的同仇敵愾。
克里特島有過輝煌的古代文化
1205年，威尼斯人從十字軍領主蒙費拉的博尼法斯那裡，以1000杜卡特的價格買下了克里特島，然後花了四年時間驅逐另一個熱那亞海盜首領——漁夫亨利。這座巨大的島嶼長90英里，橫跨愛琴海南端，就像一道石灰岩屏障，成為非洲海岸與歐洲之間的緩衝地帶。它其實更像一個自給自足的小大陸，而非單一島嶼，再加上這裡是愛琴文化的源頭，所以這裡被後世認為是亞特蘭蒂斯的原型之一。
克里特島有豐富的文化遺存
島上有一系列深谷、高原、肥沃平原和數以千計的山洞。克里特島是希臘世界的原始神祇宙斯和克洛諾斯的誕生地。從城邦時代開始，這裡就是希臘民風最彪悍的地區之一。威尼斯佔領它，就像蛇吞象一樣。
克里特島的肥沃農田
克里特的希臘人口是威尼斯的五倍。和荒蕪的愛琴海小島相比，這裡有獨立而成熟的農業基礎、稠密的人口，還有東羅馬的貴族家族留在當地，頗有組織能力。克里特人民富有獨立精神，完全忠於東正教信仰和東羅馬帝國，而威尼斯人正是導致東羅馬滅亡的罪魁禍首之一。
遠征克里特的威尼斯軍隊
為了牢牢壓制住希臘人的造反，威尼斯開始對克里特實施軍事殖民。威尼斯意圖以自己為原型，將克里特重塑為一個放大版的威尼斯，將克里特也劃分為六個區，就像威尼斯城那樣；然後邀請本土不同區的人來到克里特島，在其相對應的區定居。一波波殖民者離開自己的故鄉，想去這個新世界碰碰運氣。他們將在克里特得到土地，作為回報，他們需要服兵役。於是，大量人口從威尼斯本土流出。13世紀，有1萬威尼斯人定居在克里特島，而威尼斯總人口從來沒超過10萬人。
坎迪亞的防禦公事
克里特島由一位受共和國指派的公爵直接統治，他要向遠在千里之外的共和國元老院負責。共和國的許多貴族世家，例如丹多洛、奎里尼、巴爾巴里戈、科納等家族，都有成員在克里特定居。然而，島上威尼斯人的數量始終遠遠少於本土希臘人。威尼斯人極其殘暴地掠奪克里特，壓榨農民，為本國提供糧食和葡萄酒，並鎮壓東正教會。而威尼斯利潤巨大的三洲轉口貿易則與希臘原著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在威尼斯統治下的四百五十年中，克里特農民始終備受踐踏、一貧如洗。
鎮壓叛亂的威尼斯傭兵
而在文化上，為了避免被人口占絕對優勢的希臘人同化，共和國堅定不移地實施種族隔離政策。在克里特政府中任職的人必須是"我們的血肉同胞"；威尼斯的檔案中隨處可見他們對被土著同化的恐懼。若有威尼斯人皈依東正教，他的土地會當即被沒收。殖民者喜歡引用聖保羅對克里特人的斥責："常說謊話，乃是惡獸，又饞又懶。"
因為一開始統治非常不得人心，所以威尼斯人只敢住在城市裡：坎迪亞，這是威尼斯人在克里特島勢力的中心；以及西邊的萊蒂莫和干尼亞。威尼斯人以一連串軍事要塞控制鄉村，對鄉村的統治很不穩定。
希臘民族服飾
有壓迫就有反抗，雖然東正教的希臘居民保留了他們的信仰和財富，但是在政治上收到威尼斯人的壓迫，沒有希臘人被允許進入威尼斯人主導的地方議會；而每一波新的威尼斯移民的到來，都意味著侵佔原住民土地，也都會引發一場新的叛亂，叛亂領導人都是被剝奪了地產的東羅馬貴族。他們的風俗強悍而剛烈，以劫掠為生、高唱英雄史詩，似乎是荷馬英雄的繼承者。
除了世俗貴族，東羅馬遺民的民族精神和身份認同，在東正教會的教士中最為旺盛，東正教信仰一直在跨越愛琴海傳播，後來的克里特叛亂中，東羅馬帝國的干預不斷出現。威尼斯人害怕這種精神的傳播，於是禁止島外的任何教士登島。
東正教一直是遺民的寄託
克里特人被肆意徵稅、權利被隨便剝奪。他們一次又一次奮起反抗。1212年，哈吉奧斯特芬尼兄弟在拉西平原率先起義，反擊第一批入侵的威尼斯殖民者。起義迅速席捲了整個克里特島的東部，但是最終在納克索斯公爵的干預下被鎮壓。
這次起義的失敗並沒有妨礙希臘人起義的熱情。在1217年，由於威尼斯貴族盜竊了希臘貴族家族斯克萊迪斯的牧場和馬匹，但是克里特公爵沒有及時補償，導致了斯克萊迪斯家族和梅利塞諾斯家族領導的大起義。由於起義基地在雪佛利托斯的山區地帶，起義軍一開始給威尼斯人造成了巨大的傷亡，為了避免局勢失控，1219年，克里特公爵同意授予希臘貴族以騎士采邑，並從法律層面禁止威尼斯殖民者侵犯希臘人的利益。
新恢復的東羅馬帝國也派兵協助克里特的叛亂
但是在1228年，斯克萊迪斯家族和梅利塞諾斯家族又聯合了德拉孔托普洛斯和阿克羅克勒斯起義，克里特公爵遣使向納克索斯公爵求救，而島上的東羅馬貴族則請來了尼西亞帝國的救兵。為了收回克里特島，東羅馬在尼西亞的流亡政府派出了33艘船隻組成了艦隊遠征克里特。在東羅馬遺民的指點下，東羅馬軍隊一度控制了大半個克里特島的野外區域，並得以在島上保留常駐武裝。1233-1236年，威尼斯政府以讓渡利益和自治權利的方式分化島上的遺民武裝，其他的大家族都放棄了抗爭，只有德拉孔托普羅斯家族和東羅馬的遠征軍殘部依託米拉貝洛要塞繼續鬥爭，最後在來自羅德島的領主的協助下，東羅馬遠征軍殘部被逐出克里特，而德拉孔托普羅斯家族則被斬盡殺絕，領土和財富全部被沒收。
克里特有濃郁的宗教氛圍
1261年，隨著君士坦丁堡的收復，米哈伊爾八世試圖收復帝國曾經的領土克里特島。東羅馬的滲透和干預，引發了克里特希臘人的1262年的大起義，起義以回歸"羅馬帝國"為目標，還被東正教會封為聖戰。這次起義持續了4年之久，但是米哈伊爾八世沒有派出任何實質性的增員，島上的卡勒吉斯家族為了保全自己的特權而袖手旁觀。最終到了1265年，威尼斯人以更大的糖衣炮彈-----新特權收買希臘貴族，還允許米海伊爾八世派來的支援者離開克里特。
平定叛亂的威尼斯軍隊
但是在接下來的幾年，戰爭依舊不斷，1275年，克里特公爵遭埋伏身亡；1277年，在梅薩拉平原戰役中，遺民軍隊在野戰中重創威尼斯人，迫使威尼斯人退回到了坎迪亞。但是在圍困坎迪亞城期間，起義者和《伊利亞特》描寫的那樣齟齬不斷，有家族退出戰鬥，剩下的人因為分贓不均和爭權奪利而大打出手，卡爾基萊斯家族甚至幫助威尼斯人打擊其他家族。最後到了1278年，遺民們最接近成功的起義功敗垂成，威尼斯人這次拒絕簽署讓步條約，對於起義者，威尼斯人燒毀村莊，洗劫東正教修道院；將叛軍首領斬首，毒刑拷打嫌疑犯，將婦女和兒童押往威尼斯，令家庭骨肉分離。很多起義者看到本島局勢無望，於是逃亡小亞細亞，直接回歸母國，加入了東羅馬軍隊。這一切迫使米海伊爾八世最後在1277-78年前後承認了威尼斯對克里特的佔領。此後的克里特島基本上不由東羅馬帝國歸屬了。
義大利僱傭軍
1284年，成為了島上最大希臘家族的卡爾吉樂斯家族為了給自己謀取更大的利益發動叛亂，雖然威尼斯人對遺民起義者採取焦土政策，還襲擊東正教堂，拷打神父，動搖起義者的精神支柱，但是當地貴族對地形的熟悉和廣泛的人脈基礎，起義軍很難被徹底斷絕活路。最後遺民又一次為自己爭取到了權利：在1299年的新條約中，所有的叛亂貴族被特赦，被侵佔的財產物歸原主，起義期間貴族們自己設置的稅收得以保留，起義者們還被免稅兩年。在矛盾的焦點：民族政策和宗教方面，威尼斯人廢除了希臘人不得和威尼斯人通婚的要求，卡爾吉勒斯被封為騎士，獲得了騎士封地和養戰馬的權利，並獲得了在所在教區任命一名主教的權利。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卡爾吉勒斯成為克里特島遺民的實際領袖，負責協調希臘人和義大利殖民者的關係。
義大利騎士
而隨著希臘人和威尼斯人加強通婚和了解，兩個族群開始產生了理解和相互認可。在克里特島，在一百五十年的殖民統治之後，威尼斯殖民者在這裡居住了許多代，與土著涇渭分明的冷漠超然已經軟化。殖民者除了自己的威尼斯方言之外也說希臘語，有些人和主要的希臘氏族通婚，有些人開始傾向於具有神秘美感的東正教儀式。克里特島開始征服他們的征服者了。義大利繪畫師綜合了義大利和東羅馬式畫風，開創了克里特畫派，作為文藝復興運動的一分支為文藝復興做出了獨特的貢獻，當天還出現了以本地方言寫作的文學群體。
在這樣的背景下，威尼斯人和希臘人甚至聯手發動過一次叛亂。
5.聯合叛亂：東羅馬遺民試圖獨立的嘗試
14世紀中葉的第多叛亂，就是克里特嘗試獨立，希臘裔和義大利裔聯合對外的一次嘗試。
1344年，威尼斯參加了一次前往士麥那的十字軍東征，去攻擊土耳其人，正是克里特島為此次行動買單。共和國以折扣價壟斷了克里特島的小麥。此外，管理這個島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從小亞細亞海岸出發的土耳其海盜越來越猖獗，威尼斯必須為克里特提供軍事保護、防禦工事和槳帆船巡邏。坎迪亞的城牆多次被地震摧毀，所有這一切都需要錢，而克里特島不得不支付這些費用。隨著時光流逝，克里特的義大利移民對遙遠母邦的賦稅要求越發感到不滿。滿腹怨言的人不僅包括經常造反的希臘人，也包括他們的威尼斯地主，即共和國的封臣們，他們在島上定居已有許多代。1363年夏天，這種不滿情緒使威尼斯的帝國霸業陷入動蕩之中。
1363年8月8日，克里特島上的威尼斯封臣們了解到，元老院有意引進一個新的稅種，以維護和清潔坎迪亞港。這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封臣們對此強烈反對，他們覺得實施這項稅收純粹是為了威尼斯國家的商船隊利益，與他們自己無關。他們在坎迪亞聚集，要求向威尼斯執政官直接上訴。克里特公爵萊奧納爾多·丹多洛拒絕讓步，堅持必須徵稅。他派遣傳令官向整個城市宣布這一點，尤其是去聖提多教堂宣講，因為那裡是主要反對派的雲集之地。公爵發出的信息直截了當：必須繳納稅款，違者將被沒收財產或處決。
但丹多洛的敕令沒有嚇倒義大利地主們。次日，他們聚集在中央廣場，在心懷不滿的市民、僕役和士兵的支持下，試圖襲擊公爵的宮殿。宮殿大門巋然不動。裡面的公爵雖然極其固執，卻十分勇敢，他命令將門打開。他命令封臣們退散，否則死路一條。地主的領袖之一蒂托·韋尼爾惱羞成怒，大叫道："該死的人是你，你這叛徒！"丹多洛的勇氣救了他自己的性命。另外幾名抗議者挺身而出保護他，但在天黑時，丹多洛與其他幾名忠於威尼斯的權貴都被抗議者扣押了。
克里特的希臘裔部隊
一周之內，叛軍為獨立的克里特島建立了一個影子政府，由威尼斯地主馬爾科·格拉代尼戈擔任總督和行政總長，同時設立了四名顧問和一個二十人組成的議事會來輔佐他。一百五十年來，克里特人曾多次揭竿而起、反抗他們的威尼斯宗主。
1363年的叛亂暴露了威尼斯共和國的深層次問題。那就是作為一個擴張中的強國，在擴張中不可避免地會遇到其他文化對本國臣民的同化和衝擊。8月13日，叛軍在宮殿內討論了升起聖馬可還是聖提多旗幟的問題。人群湧進廣場，高喊："聖提多萬歲！"於是他們決定，無論在陸地還是海洋，均應懸掛帶有聖提多形象的旗幟，並公開在所有地方張掛此旗幟。
威尼斯的旗幟
此事件後來被稱為"聖提多叛亂"。它標誌著克里特島的義大利和希臘裔居民產生了一種對獨立的嚮往。為了擴大起義的底盤，威尼斯封臣們向希臘人民求助。希臘人被准許進入執政議事會，並且之前對希臘東正教神職任命的限制也被解除。
希臘人圍攻義大利人
在很短的時間內，整個克里特島都落入了叛軍手中。聖提多旗幟在塔樓和船舶的桅杆上飄揚。為了加強軍事防禦，以抵抗威尼斯的鎮壓，叛軍的議事會做出了一個事關重大的決定，將監獄中的一些犯人釋放，條件是六個月的無償兵役。德·莫納西斯毫不客氣地將這些犯人描述為"殺人犯、小偷、土匪、強盜和其他犯有深重罪孽之徒"。
威尼斯被克里特島事務的真實狀況震撼了。對威尼斯的殖民利益來說，此次危機與同熱那亞的戰事一樣嚴重。失去克里特島意味著海洋帝國將面臨潛在的災難。喪失了樞紐，整個帝國霸業都將垮掉。兩種可能的結果困擾著他們：一是熱那亞人可能會覺得克里特島的叛亂有利於他們，而且叛軍也正在尋求熱那亞的援助；二是叛亂可能會擴散到整個愛琴海，並觸發所有說希臘語的威尼斯領地起來造反。第二點很快成了現實。10月20日，元老院了解到，"叛軍已派出代表前往科羅尼和莫東，以及內格羅蓬特，鼓勵當地居民加入他們"。起初看起來僅僅是很小範圍的問題，現在已發展成了重大危機。
熱那亞是威尼斯霸業的主要對手
共和國政府的反應堅決而毫不含糊："宗主國不能放棄克里特島，它是威尼斯的樞紐。我們將組織一次遠征，將其再次征服。"一連串簡明的命令從執政官的宮殿發了出去。第一步是封鎖克里特島，使其與外界隔絕；隨後，使臣和信差們乘船前往羅得島、塞普勒斯、君士坦丁堡、科羅尼、莫東和內格羅蓬特，最重要的是前去覲見教皇。教皇正在希望威尼斯人能支持十字軍東征的新計劃。他們還派出特使前往熱那亞，並相信教皇也將以天主教團結的名義迫使他們的對手不要插手克里特叛亂。在科羅尼和莫東，人們被禁止購買已被運往當地的克里特商品。威尼斯要將克里特島扼死。
威尼斯軍隊處理叛亂
威尼斯的元老院為了平定叛亂，還按照慣例，僱傭了一位高素質的維羅納軍人盧基諾·達爾·韋爾梅來作為僱傭軍將領，組織了一支專業化的軍隊：2000名步兵、來自波西米亞的工兵、土耳其騎兵、500名英格蘭僱傭兵、攻城武器、32艘槳帆船、12艘滿載補給物資和攻城器械的圓船。威尼斯早已習慣接受別人的僱用，運載其他國家的軍隊橫渡地中海東部。組建和運送自己的軍隊的代價十分昂貴。有人抱怨道："背信棄義的克里特叛亂嚴重損害了威尼斯的商品和資源。"但共和國下定決心要儘快給予叛軍沉重的打擊。即便如此，準備艦隊仍花費了八個月時間。1364年3月28日，達爾·韋爾梅宣誓就職，並在精心籌劃的儀式上從執政官手中接受了戰旗。4月10日，在利多接受隆重的檢閱後，艦隊起航。5月6日，艦隊已經停泊在坎迪亞以西6英里的一個小海灣內。
今人復原的威尼斯軍隊
在達爾·韋爾梅的軍隊登岸很久之前，有關威尼斯艦隊的消息就已經使叛軍六神無主。一些持不同政見的威尼斯人開始重新考量叛亂的代價。
隨著有關威尼斯艦隊的消息增多，以及叛軍對希臘人越來越恐懼，宮殿內部的爭論愈發激烈。威尼斯人和坎迪亞的希臘市民都害怕會激起農民起義——被壓迫了幾個世紀的下層人民的反抗。為了控制已經不在他們掌握範圍內的叛亂，他們提出了一個極端的解決方案："為了遏制希臘人的叛亂，應使克里特島隸屬於一個外國宗主，即熱那亞。"一艘掛有聖提多旗幟的槳帆船起航前往熱那亞，但有8名持反對意見的人士偷偷向威尼斯通風報信，發出警示：威尼斯的競爭對手即將被邀請加入這場混戰。
右一是當時的克里特戰士
就在這些事件發生的同時，威尼斯的平叛軍隊在坎迪亞以西幾英里處停靠，他的軍隊開始登陸。他們眼前的地形崎嶇坎坷，障礙重重，被河流和峽谷分割得支離破碎，只有一些狹窄的道路通向城市。在這一地帶，叛軍早已設下埋伏。達爾·韋爾梅先派遣一支100人的先遣隊去偵察地形。他們在崎嶇的山路上摸索，很快便遭到伏擊，全軍覆滅。
在城頭奮戰的克里特戰士
後來，雙方都集結人馬，想要掌控山口隘道，但很顯然，叛軍的烏合之眾終究不是專業化軍隊的對手，這些職業軍人曾參加過義大利北部各城市間的戰爭，久經考驗，並且他們現在一心想要替他們的戰友報仇。叛軍很快潰散。很多人被打死或被俘；其餘的則逃到了山區。幾個小時內，達爾·韋爾梅的軍隊便洗劫了坎迪亞郊區；沒過多久，全市投降。悔過的官員將城門鑰匙交給達爾·韋爾梅。萊蒂莫和干尼亞也迅速投降。叛亂的始作俑者之一蒂托·韋尼爾躲進山區，加入了希臘人卡萊爾吉斯氏族。聖提多叛亂就像之前突然爆發那樣，如今驟然瓦解。它的旗幟被撕下；聖馬可的雄獅旗又一次飄揚在公爵宮殿上空。
伴隨勝利而來的還有懲罰。元老院決心在其統治領域內徹底消滅敵黨。懲罰的手段五花八門：酷刑折磨至死或斬首；拆散親人；驅逐出境。為了滿足國內群眾觀看復仇的需求，一些犯人被披枷戴鎖地押回威尼斯。帕拉迪諾·佩爾馬里諾被斬斷雙手，然後被吊在雙柱之間，以儆效尤。
在鄉村繼續抵抗的希臘人部隊
慶祝和殺雞給猴看的懲罰都為時過早。克里特島各城鎮已恢復對威尼斯的效忠；在鄉村，叛亂的餘燼不停地迸發出火花，難以杜絕。在克里特西部山區，威尼斯叛軍的一小群餘黨，包括叛亂始作俑者蒂托·韋尼爾，與希臘人卡萊爾吉斯氏族聯手，在好鬥農民的支持下，繼續開展游擊戰，與威尼斯政府分庭抗禮。他們襲擊孤立的農場，殺害其所有者，焚燒他們的葡萄園，毀壞設防區域。威尼斯地主們被迫退回到城鎮中，而鄉村成了暴動和危險的區域；威尼斯的小隊士兵遭到伏擊，被全部消滅。為了徹底了斷此事，威尼斯不得不增派越來越多的士兵，並不斷調換軍事指揮官。這是一場骯髒而曠日持久的戰爭，持續了四年，最終威尼斯依靠殘忍和毅力贏得了戰爭。威尼斯人施行焦土政策，並懸賞鼓勵平民交出叛軍。飢餓的希臘農民開始與政府合作，交出抓獲的叛軍和他們的妻兒，以及成袋的血淋淋的首級。隨著支持他們的農民越來越少，叛軍被迫躲進克里特山區的隱秘處。
1368年春天，蒂托·韋尼爾和卡萊爾吉斯兄弟在西南部最偏遠的要塞——安諾波利進行了最後的抵抗。威尼斯指揮官耐心地追蹤他們，而當地平民出賣了他們。在一座怪石嶙峋山坡的洞穴內，克里特叛軍度過了他們的最後時刻。雖已被包圍得水泄不通，喬治·卡萊爾吉斯仍堅持不懈地向威尼斯士兵射箭，但他的兄弟意識到，再作抵抗是毫無意義的。他做出了象徵著戰敗的舉動，折斷了自己的弓，說已經不需要它了。韋尼爾耳朵受傷，跌跌撞撞地出來投降。當他索要繃帶時，有人回答說："你的傷不需要治療，它完全無法治癒。"韋尼爾意識到對方的意思是什麼，只是點點頭。不久之後，在坎迪亞的公共廣場，他被斬首了。
克里特島精疲力竭、遍體鱗傷，終於回歸和平。此後，那裡的東羅馬遺民再也沒有發生過重大叛亂。威尼斯的雄獅旗將在坎迪亞的公爵宮殿上空再飄揚三百年；共和國用鐵的手腕牢牢控制著它。
6.總結：跨文化的交流和衝突
最後兩大族群的融合和對抗，其實都是文明發展的必經之路。在日後面對新的他者：奧斯曼土耳其人時，兩大族群開始了進一步的和解和相互理解。任何文明的交流和融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每個民族都是藉助他者來認知自己的。希臘人通過起義和抗議手段，爭取自己的權利，而希臘人給了義大利在文藝和科學上的啟發和滋養。在跨文化的交流中，只有坦誠相待，彼此尊重，才有成功而互惠的跨文化交流。
而東羅馬在其他地區遺民的命運，則要用其他的篇幅來講述了。
參考文獻：
1.拜占庭帝國通史
2.中世紀戰爭史
3.威尼斯史
4.海都物語---威尼斯一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