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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中華:從帝國到民國

撰文:賈葭

《東方歷史評論》微信公號:ohistory

《摩登中華:從帝國到民國》(東方出版中心,2019年5月出版)是作者的歷史隨筆集,討論清末民初到1949年之前的中國轉型期的一系列重大問題。作者把這些問題與歷史現場聯繫起來,每篇文章都從中國近代史上的一個建築入手,採用娓娓道來的故事方法,帶領讀者從歷史情境中進入歷史問題。

以下文字受權摘自該書。

從南京漢口路22號大門進入南京大學本部,即為金陵大學舊址之金陵苑。在校史館(即老圖書館)北側花園之中,有一個兩面皆字的碑亭,壁上所嵌者為兩江師範學堂與金陵大學的校名碑石,校方稱為「二源壁」。南側魏碑體書「兩江師範學堂」,北側柳體書「金陵大學堂」。二源壁即象徵著南京大學的兩個源頭。

「兩江師範學堂」六字為學堂監督李瑞清所書。今人對李瑞清知之不多,此老系光緒年間進士,選為翰林院庶吉士,在江寧提學使任上署兩江師範學堂監督。當時正值取消科舉的次年,他遠赴東瀛考察,隨即調整了兩江學堂的授課科目,使之實具現代大學之功能。兩江師範學堂冠甲江南,此老功不可沒。

辛亥中,新軍兵臨城下,李臨危出任江蘇布政使。革命黨入城,程德全以省府顧問之職相邀,李堅決不就,自稱亡國賤俘,掛冠而去,客居滬上,以鬻字為生,有個學生叫張大千。此後即以「清道人」行世,不署本名,亦不用民國紀年,誓於民國不共戴天。

李氏逝於1920年,清室以其曾任學部侍郎及江蘇布政使之二品銜,謚曰「文潔」。摯友曾熙與弟子胡小石遵其歸葬金陵之囑,將其葬於城南牛首山。其墓飽經戰亂風霜,破敗不堪。直至2002年5月南京大學百年校慶之前,才重修了李墓,置原碑於前,墓碑上僅六個字:李文潔公之墓。李瑞清傳略見《清江蘇布政使臨川李公瑞清傳》。

看李瑞清資料時,我想到了遠在北京的王國維。李瑞清去世七年後的六月二日,王國維自沉於昆明湖魚藻軒(故今年六月二日系王國維九十周年忌辰),是當年文化界之大哀事。王國維自沉後,清室謚曰「忠愨」。王國維葬於清華大學工字廳前,其地有「海寧王靜安先生紀念碑」,陳寅恪撰碑文,中有「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等句,多為近人引用。此碑我每至必訪,惜乎遊人零落。

清華大學竟於1960年將王國維之棺木遷往北京福田公墓,至1985年才立碑為傳。碑文系王國維之弟子戴家祥所撰,沙孟海書寫。正面書「海寧王國維先生之墓」。我想,他的墓碑書「王忠愨公之墓」才合乎他的願望,就像李瑞清那樣,他們的身份認同是清朝遺民,而不是中華民國之國民。

最了解王國維的陳寅恪,在紀念碑上書民國紀年,那是陳氏為王國維的遺老身份解套,並非王氏之願望。陳氏寫道:先生以一死見其獨立自由之意志,非所論於一人之恩怨,一姓之興亡。但回過頭看,一姓之興亡重要嗎?當然重要。尤其是作為郡縣制最後一個王朝的清廷,其傾覆與前代絕不相類,不能簡單地視為「一姓之興亡」。

民國代替清廷,從幾個方面都與清兵入關或者崖山投海不同。由帝制而共和,由儒學而新學,由臣民而國民,由天下而國家,這即是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我們今日稱之為「轉型」,甚至,直至今日,這個轉型依然還在進行之中,我們依舊在這個大變局中。

李瑞清與王國維,一南一北,兩位遺老,幾乎就是民國的敵人。林志宏先生的著作《民國乃敵國也》,就是描述了這樣的一群人:前清遺民。「民國乃敵國也」這六個字,系遺老領袖鄭孝胥所書。遺民群體,在轉型過程中的扮演了什麼角色?他們又在堅守何種理想?其實關乎後來的歷史演進脈絡。只有進到歷史情境的細節當中,才能看到他們之於中國政治的影響。

1

再造共和與再造帝制

辛亥鼎革,後人稱之革命,時人並不如此看。辛亥革命與法國革命相比,太過溫和平緩,幾乎沒有「革命」。我記得幼時讀魯迅,老師說魯迅很深刻,至於如何深刻則不甚了了。近年來,我是愈加看到魯迅的深刻。比如魯迅談到革命,就是「咸與維新」,就是「革命了!同去!同去!」搬了寧式床,戴了銀桃子,這就革命了?魯迅的未庄,即「偽裝」也。

回顧辛亥後的中國政壇,前清督撫轉個身盤了辮子就是督軍,內閣總理大臣做大總統,駐外使節原地不動,尚書侍郎變為各部會總長,地方上更不消說。繆荃孫就說,「亡國未有如此之易者。」什麼意思?這個革命太簡單了。毋寧說,辛亥革命其實是一場改良運動。但這個改良,又處在新舊交替、中西衝突的背景下,因而又與一般的政治改良不同。

隆裕太后誕辰,民國政府派遣國務員前往朝賀,去故宮個個熟門熟路,都不用帶路的。其中僅有一人系貢生未入仕,余則皆為前清舊臣。別的不說,堂堂民國大總統徐世昌,副總統馮國璋,居然就是懷念前朝的遺老領袖。徐世昌經常去看望溥儀,領了封賞還要寫在日記里,「蒙恩賞」。1924年遜帝溥儀被逐出宮,善後委員會赫然發現多封徐世昌謝恩的親筆原函。

副總統馮國璋,其妻周道如過世,他按照前清喪儀辦,尋找「狀元宰相」擔任祭禮司儀,最後一位宰相陸潤庠已逝,不得已找了狀元出身的夏同龢。1927年,民國已成立十六年時,康有為七十大壽,溥儀賜御書「岳峙淵清」,康有為穿清代朝服,頂戴花翎接旨謝恩。

試問,這樣的民國,如何完成臣民到國民的轉變?過去我們史書上說袁氏稱帝黃粱一夢、張勳復辟曇花一現,均系共和民主已深入人心云云,實則如何?身為中華民國大總統的徐世昌尚且入宮跪拜,前清官僚在民國從政者十之八九,何談普羅大眾?即便百年後的今日,我們何人敢言共和民主已深入人心?

在世界歷史上,我們也找不到這樣的一個例子,遜帝依然住在皇宮之中,前朝大員接踵摩肩如過江之鯽般地去拜望,而新政權就在一箭之地。所謂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想想趙氏孤兒的案例,不得不說北京政府實在是太松心了。再退一步說,即便主張帝制,主張復辟,那也是北京政府所保護的言論自由之範疇。

袁氏稱帝和張勳復辟,的確是有其土壤的。制度層面,帝制驟變為共和,而人心不能驟變,社會不能驟變,文教不能驟變。自民國成立之日起,反民國,復帝制的聲音無日無之,洪憲稱帝和張勳復辟都有跡可循,不是什麼突發事件,共和之所以難產,不是因為共和本身有什麼問題,而是共和圖有其表而已。

像李瑞清和王國維這樣的當世學林領袖,根本就不承認民國的存在。遺老們還發明了一些隱喻的暗語系統去稱呼民國,比如「氓國」、「冥國」之類,管大總統叫「大腫桶」之類的。這讓我想起台灣青年對領導人合法性的質疑,在一百年以後同樣用「大腫桶」去稱呼「總統」。魯迅指責林琴南說,「你老既不是敝國的人,不要再干涉敝國的事情罷!」也讓我想到近年網路上的「貴國」。這是一套「不承認」的暗語系統。

我在上一篇談段祺瑞的文章里,用了「共和主義初級階段」這個詞,就是從民初六年里兩次復辟、三造共和的角度去看,如果再分析「滿洲國」的成立原因,與二戰後中國的走向,建政後的歷史,放在一百年的視野里去看,必須承認共和之艱難與反覆。

2

君臣大義

「民國」對時人而言意味著什麼?僅僅只是沒了皇帝嗎?沒有了皇帝很重要嗎?《茶館》裡面說的「大清國要完」僅僅只是一句嘆息嗎?在後人的進步史觀看來,從帝制而共和,是國家形態的進化與演進,可是歷史現場里,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這種變化的。

在很多人眼中,民國堪比五代之亂。《申報》主筆楊蔭杭(楊蔭榆之兄,楊絳之父),是早稻田留學歸來的新派人物,經常拿五代政事來比喻民國。「不料共和之結果,一變而為五代之割據。」遺民更是如此,惲毓鼎、勞乃宣、羅振玉諸人,在詩詞酬唱與信件中,常以五代類比民國。在他們心目中,這是一個亂世。

對知識分子而言,亂世之亂,並非只是兵連禍結,而是綱常名教之淪喪。章梫就說,「三綱掃地,人類將盡,不止為六朝五代亂,未可猝定。」辜鴻銘認為中國受法國雅各賓派過激思想影響,厚顏薄恥成為常態。帝制時代的道德情操被一掃而光,並認為這才是真正的「黃禍」。

辜鴻銘批評袁世凱對清室背信棄義,直接毀棄了中國人原先的廉恥心與責任心,也破壞了政教與文明。梁濟在遺書中也說,他「殉清」並不是以清朝為本位,而是以「義」為本位。這是文化的而非政治的。換句話說,遺老是在文化的意義上忠於綱常名教,不是政治的意義上忠於清廷。

在他們看來,清廷是五千年來中華文明制度的象徵。在過去「家國同構」的體系之下,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為準繩,忠孝一體,君明臣忠,父慈子孝,這是政治以及道德的起點。由忠孝而衍生出的綱常,亦保證了尊卑秩序。皇帝既然不在,忠於誰呢?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忠君觀念不存在,其他的人倫價值如何保證呢?這就是辛亥鼎革與過去一姓天下更迭的不同之處。

清遺民與明遺民對改朝換代態度的不同之處還在於,一統垂裳的天下體制遭遇了種族問題的衝擊。雖然經常會被類比,但清遺民更有文化價值上的自覺,與種族及政治關係甚小。在知識分子看來,傳統的夷夏之說是在文化意義上區分敵我。葉德輝就明言,強調君臣倫理與種族問題無關。比如康有為,在詩詞中,就不會區分「中國」、「清朝」、「中華」的概念。易言之,君臣大義的位階是高於種族問題的。

為了為復辟張目,遺老們成立各種孔教會與宗聖會,倡言讀經尊孔。不僅如此,還要拉民國領袖為之背書。比如孔道會,延請馮國璋為名譽會長。宗聖會,則由閻錫山經濟援助。張勳駐軍徐州,有新黨商議砍伐孔林,張勳特地派兵駐守曲阜孔廟。後來孔令貽深感其恩,一度有意在曲阜三孔附近,為張勳建生祠。

既然講君臣大義,倡立孔教、倡言讀經那是題中應有之義。袁氏稱帝,一度要求尊孔讀經,小學生念什麼弟子規、三百千這些讀物,都與帝制的背景密切相關。今人不察,紛紛以國學為大學問,家長送小孩子去讀經,那是不曉前朝故事而已。至於今人提出儒家憲政,迎立孔家後裔為帝而虛君共和,那更是前人早就玩過的把戲。

倒是日本人桑原騭藏謹慎地提出:如果把孔教設立為國教,那麼極大可能引起中國其他宗教及民族的關係緊張,不利於中華民國的凝聚力。何況,國外的宗教人士也會以「宗教自由」為名,不利於中華民國的外交。

3

遺老與中國學術

有清諸帝如康熙、乾隆等,經常以元代自比,凸顯本身之正統地位。這樣一來,給了革命黨一個操作種族議題的機會。以「驅除韃虜」為口號,把反滿革命與民族壓迫相連接,以異族統治來否定清廷之合法性。好在清季滿漢問題並不那麼嚴重,清廷也試圖以「中體西用」也消解種族問題的衝擊。辛亥後,「五族共和」代替了「驅除韃虜」,更可見時人對種族問題的謹慎。

從「驅除韃虜」到「五族共和」,提出了辛亥革命中的邊疆問題,百餘年過去,至今仍為中國的大難題。遺民何藻翔說,「滿清入主中夏,挈滿蒙回疆二萬餘里,歸我版圖。今國體驟更,五族倉卒,如何集講?誰人足當代表?」滿清入主中原後,蒙古、新疆、西藏、滿洲諸地均列大清版圖,幅員遼闊,是中國版圖最大的王朝(不能類比蒙元帝國,姑從略),「驅除韃虜」,使得邊疆中國和中國本部的衝突驟然升溫。

蒙藏本來是以「一國兩制」統治的邊疆區域,辛亥革命後獨立的慾望漸漸萌生。蓋因清廷在邊疆中國以教統政,利用與甘丹頗章的「供施關係」和藏傳佛教安撫蒙藏回部。革命後,民國政府無法承繼清廷與黃教這種緊密聯繫,自然無法籠絡蒙藏回部。革命黨人過於強調種族矛盾,也加劇了蒙藏的分離趨勢。

遺老們此時的意見相當有見地。何藻翔認為,為了避免民族分裂,應該有名義的君主,但為了免於過度專制,虛君有其必要。最好的辦法就是「迎立異族為君主」。那麼清室是當仁不讓的選擇。可以說,當時的這種政治構想,極大程度上考慮了中國的邊疆問題。後來南京政府在地方政制上,設立西藏、蒙古兩個「地方」,未設行省,也是考慮到邊疆的政治趨勢。

西方學者在辛亥前多次在中國新疆地區發掘考察,建立了20世紀初國際學術界的顯學敦煌學、吐魯番學等,令羅振玉、王國維心疼不已。王國維、羅振玉去國赴日後,與內藤湖南、狩野直喜等京都學人的交往,在學術上推動了中國邊疆史地的研究,也為後來民國在邊疆的主權論述尋求了相當有力的依據。

《清史稿》的編撰、南社的成立等,都是遺民推動文化思想的行動。比如張元濟,與許多遺老互通有無,藉助他們的藏書與學術研究,出版了許多稀見的刊本。沈曾植、沈曾桐、繆荃孫等遺老,為涵芬樓的《四部叢刊》貢獻了相當力量。遺老賴際熙在香港創設學海書樓,購置海外漢文典籍充實,使得學海書樓成為嶺南的學術重鎮。賴並在香港大學創設中文系,早於內地許多國立大學,時人評曰「禮失求諸野」。

在新文化運動的大潮中,他們堅守古典中國的文化價值,經由這些文化活動去型塑當下的政治價值,以抵禦新舊之爭中的失序挑戰。像陳獨秀、錢玄同等人對舊學的極端批評,引起中國人一種對「新的崇拜」。舉凡舊的就是惡、就是落後、就是糟粕,舉凡新的就是好的,就是進步、就是精華。五四前整個反傳統的思潮,讓遺民們憂心不已。壁壘分明的背後就是認同的危機。

《學衡》即誕生在這一背景之下。學衡派反對胡適等人提出的白話文運動,主張「中正之眼光」,「無偏無黨,不激不隨」的態度。吳宓說:「今欲造成中國之新文化,自當兼取中西文明之精華,而熔鑄之,貫通之。」梅光迪說:「吾國所謂學者,徒以剝襲販賣為能,略涉外國時行書報,於其一學之名著及各派之實在價值,皆未之深究,只問其趨時與否」。學衡派諸老甚至深入到了對五四的反思。2016年,南京大學成立了學衡研究院,我是希望這個研究院能多想想一百年前的命題。

4

共和與復辟

今人常常將「共和國」掛在嘴邊,然則何為「共和」,恐怕少有人知。歐洲的共和制,英文為republicanism,日本學者將之譯為一個中國古典辭彙「共和」,反而無法對其精確定義。辛亥鼎革,「共和」一詞被頻頻濫用,甚至有「共和女性」之說。袁氏後來也借民間對共和之不滿,為帝制張目。鄭孝胥有專文《論共和之惡狀》,直斥共和之非。康有為也撰文極力反對不成熟的共和。

然而共和到底是什麼?周代厲、宣之間,周公、召公共同輔政,中間十四年沒有周天子,史遷將這段時間命名為「共和」,共和,簡而言之,即無帝也。但從西方及日本引入的共和,則有了更多含義,是一整套的意識形態和政治體系,包括元首並非世襲,經由選舉產生等等。

康有為結合傳統定義,提出虛君共和論,主張不是復辟大清,而是另建「中華帝國」。勞乃宣特意寫了《共和正解》,提出「共和」乃是君主立憲制,並援引周召共和故事,並主張今日之民主,不是共和。他勸誡袁氏維持君主制度,甚至在袁氏就任總統後滿十年後,採取周召共和的方式,仿日本德川幕府還政明治天皇的故事,還政於溥儀。

這些遺老們,不僅不承認民國之實際存在,反而時刻意圖顛覆民國。這就是中華民國最初十五年的狀況。袁氏逝後,張勳、倪嗣沖等人就在公開商議復辟,就連中華民國的副總統馮國璋都私下認可。至於大總統徐世昌,對張勳復辟幾乎採取視而不見之態度。民國之根基薄弱,由此可見,共和之反覆,也就在情理之中。

民初的國家治理擾攘不堪,袁世凱又失信於民,人心思舊,本也無可厚非。何況在當時大部分中國人的政治認知中,民國不過是取清廷而代之,與王朝更替無異,故而對復辟故事也視若平常。所謂城頭變幻大王旗,已是司空見慣。求共和之名易,求共和之實難。

後來故宮善後時,胡適以優待條例為由表達對逐宮的不滿,周作人即去信討論說:「在民國放著一個復過辟而保存著皇帝尊號的人,在中國的外國報紙又時常明說暗說的鼓吹復辟,這是多麼危險的事!」

還有一點,遺民早期對民國的反對是因為北洋時期的共和亂象,後期則恐懼於國民黨與赤化思想。大學者葉德輝因為支持帝制,北伐時被殺,家中藏書財產被洗劫一空,給遺民帶來相當大的震撼。周作人也說,帝制時代享受的平等自由空氣,遠勝如今的恐怖時代。

鄭孝胥的共氏三世之說也與此相關。「共和生子曰共產,共產生子曰共管。共氏三世,皆短折。共氏遂亡,皇清遂昌。此圖讖也。」時人總結為,大清亡於共和,共和亡於共產,共產亡於共管。王國維早在十月革命時就預言道,」觀中國近況,恐以共和始,而以共產終。」

辛亥之變,五德終始說與天命循環觀從此結束,所謂的王朝周期律至此失效。但辛亥不是終點,而是起點。轉型時代由此揭幕,政治秩序與思想的重大轉變開始了。這就是共和主義初級階段,新的主義,新的信仰,新的生活方式到來了。「天下」結束了,「國家」到來了。民族主義從此成為意識形態的主軸,夷夏之防的文化衝突變為民族衝突,型塑了整個二十世紀中國政治演進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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