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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習錄釋義》(1)

《傳習錄釋義》(1)

作者簡介:蘇樹華,上世紀九十年代,隨母音老人蔘學,2003年獲得南京大學博士學位,主要研究中國傳統文化,特別是佛教文化。2000年後,遵照母音老人的傳法囑咐,隨緣傳授心中心法,及其他方便法門。

原文:

「1」愛問:「『在親民』,朱子謂當作新民。後章『作新民』之文似亦有據。先生以為宜從舊本『作親民』,亦有所據否」?

先生曰:「『作新民』之『新』,是自新之民,與『在新民』之『新』不同。此豈足為據?『作』字卻與『親』字相對。然非『親』字義。下面治國平天下處,皆於『新』字無發明。如雲『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如保赤子』。『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之類』。皆是『親』字意。『親民』猶孟子『親親仁民』之謂。親之即仁之也。百姓不親,舜使契為司徒,敬敷五教,所以親之也。堯典『克明峻德』便是『明明德』。『以親九族』,至『平章協和』,便是『親民』,便是『明明德於天下』。又如孔子言『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便是『明明德』。『安百姓』便是『親民』。說親民便是兼教養意。說新民便覺偏了」。

釋義:

小人之學,昧卻良知,巧計權謀,取捨於現象之間,趨避於功利之際,終不出呼聲捉響的妄舉,至於天下太平,則未曾享用得半分,至於根本大用,則未曾顯露分毫,總是於斤斤計較、妄想分別中過活,縱有所得,得而復失,到頭來,遍體鱗傷,收拾不得,便匆匆步入百年之後去。真實可憐生。

《大學》的「在親民」,不是朱子的「在新民」。親民,是明明德、致良知基礎上的親民。若明德未明,良知未致,儘是小我妄舉,豈有親民之行?親民,即是明明德之後,到事上來,起諸作用,也就是在家、國、天下事上發揮作用。

親民的親,是個動詞,是接近、親近、深入、融入的意思。親的對象就是民。這個民,不僅包括社會上的民,也包括心中的民。心中的民,或曰心中的私慾,或曰心中的習氣,就是心中的物,所謂格物,就是格去這個物,就是除去這些私慾。所以,《大學》的親民,就是在起諸作用時,發現自己的私慾,凈化自己的私慾,同時,也自然而然地凈化他人。這樣,這個親民,便是一個自修與安人的統一。孔子的「修己以安百姓」,就是自修與安人的統一。自修與安人,不可當作截然分開的兩件事。君子的自修是教化心中的民,是轉化心中的私慾,同時,君子所放射出來的良知光輝,自然也會波及他人,自然也會凈化他人。這個親民,不可當作按照某個集體意識而教訓他人,更不可當作按照某個集體意識而統治他人。儒家文化不是統治之術,而是良知之學,而是大人之學,而是惠及他人、利樂天下的聖人之教。

原文:

「2」愛問:「『知止而後有定』,朱子以為『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似與先生之說相戾」。先生曰:「於事事物物上求至善,卻是義外也。至善是心之本體。只是明明德到至精至一處便是。然亦未嘗離卻事物。本注所謂『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慾之私』者,得之」。

釋義:

天理即是心體,天理即是形而上。萬物即是心相,萬物即是形而下。天理和萬物,原同一體,本非二致。天理即萬物之體,萬物即天理之相。猶如水之與波,水是波體,波是水相,水之于波,原同一體。猶如手與拳掌之相,手是拳掌之相的體,拳之與掌是手之相,離體無相,離相無體。朱子向事事物物上至善,屬於形而下學的求學方法,然而,以此方法而求形而上道,以此方法而求心性之體,那就成了呼聲捉響之舉。世間萬相,變化無窮,以有限的生命,捕捉無限的變相,豈能捕捉得盡?過去相,已過去,那是捉不到的。若能捉得到,何不捉青春,使青春永駐?剛說現在,已成過去,也是捉不到的。若能捉得到,何不捉快樂,使快樂永恆?未來相,還未來,也是捉不到的。若能捉得到,何必用辛苦,那就捉個美好未來,現在享用。

若從聖人的境界而論,理即是事,事即是理,理之與事,原同一味。然而,若從學人下手處而論,當須淡然於事相,用心於理體,《五行》所謂「舍夫五而慎乎其心」是也。舍五慎心之法,直取根源,乾淨利索,此是君子治學之道,此是《大學》「格物致知」之學。格物者,舍夫五也,去其攀緣也,去其私慾也。致知者,慎乎其心也,求乎其心也。若能致得其知,證得其心,是名心學的根本成就,禪宗所謂破初關,教下所謂見道位。

天命,天理,良知,心體,名雖有多,實無二致,皆是諸人當下的這一點徹天透地的靈明之性。說「天命」,說「天理」,令人覺得遙遠,故用良知之名,將學人求遠的心拉回到自己的當下,向自己的當下,求見這良知良能,求見這能見能聞的能性。聖人之教,旨在於此,只是世人遠求了。

明得此心,致得此知,更須應緣發用,全彰自性的光輝,這便是親民,這便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然而,朱子的「事事物物皆有定理」「向事事物物上求其理」,只是個外求之學,與道相乖,徒然自惑。至於朱子說的「豁然貫通」,那也是他畫餅充饑,意淫之樂。朱子說:「是以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至於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眾物之表裡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朱子的這段話,看似很有氣象,實是龜毛兔角,即使聖如孔子,也不能及得這個「眾物之表裡精粗」。今日之科學,諸多領域,各有其獨特內容,憑一人之生命,豈能知得盡?從古到今,無有一人而知曉了萬事萬物的全部道理,更無這樣的一個人,他除了看著自己已經知曉的全部道理,就再也無事可做了,再也無須再知曉了。朱子「即物求理」「豁然貫通」之說,只是他意想中的烏托邦,古今聖賢,皆無此事。

陽明先生直指明德之性,直指良知之體,他說:「於事事物物上求至善,卻是義外也。至善是心之本體。只是明明德到至精至一處便是。然亦未嘗離卻事物。本注所謂『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慾之私』者,得之。」可見,《大學》的至善,是回歸良知後的純然境界,是純然的良知境界,而不是世俗意義上的盡善盡美。

世間萬象,瞬息萬變,豈有一個盡善盡美的相?譬如一束花,從它含苞,到它綻放,再到枯萎,再到結果,哪個相是盡善盡美的呢?事無定相,豈有定善?若有定善,則善惡分明。善惡分明,則非盡善。事無定相,豈有定美?若有定美,則美醜截然。美醜截然,則非盡美。一花如此,一人亦然。一人如此,人人皆然。

世間萬象,瞬息萬變,相上求至善,正是尋聲逐色,痴狂外走。聖賢之學,乃去私慾、致良知之學,乃破執著、明心性之學。良知之極處,心性之本然,是名至善,亦名太平。到得這裡,天地與我一體,萬物與我不二,正是孔子從心所欲的人生境界,也是《大學》止於至善、平天下、天下平的人生境界。

明德即心體,亦名良知。親民是格物,亦名去私慾。至善是「明明德到至精至一處」,是「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慾之私」,亦名天下太平。這個「天下太平」,不是客觀意義上的「君子國」,而是心性意義上的「本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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