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為什麼迷人？
封面圖片：亞青寺
本文已獲授權
作者：舒小簡
許多人初到藏地，不是西藏，而是四川。
川西藏區，啟迪了西藏的熱度。
近年來總有些旅行地忽然走紅，
川西卻是一直紅了十好幾年。
都說西藏魅力大，
但從人們的足跡選擇來看，
四川的藏區，倒比西藏本身更紅。
藏地很大，
除了西藏的7個地市，
還有青海、四川、雲南、甘肅的10個藏族自治州。
四川的藏地=
甘孜藏族自治州（18縣）
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13縣）
涼山彝族自治州木里藏族自治縣
雅安的一些藏族自治鄉
2012年初到川西之後，
川西便成了小簡所到次數最多的藏地。
圖片作者：舒小簡
風景、文化、人三個角度解讀川西。
卻有共性：多樣且多變。
拿寫文章來類比：
青藏高原廣闊腹地，是一篇好文章詳實豐富的豬肚。
天上阿里，是那篇好文章簡單有力的豹尾。
而川西，這段藏地最絢爛最華麗的章節，則是這篇好文章最奪人眼球的鳳頭。
注：
本文會用紅色數字標註出，川西特別的事。
全文5206字，預計閱讀17分鐘。
1
風景
一、大橫斷的核心
《中國國家地理》早在十多年前，就向全世界宣揚這個觀點：
橫斷山區是中國最美的地方。
2016年，大橫斷這個概念一度火熱。
川西之所以華麗絢爛，就是因為：
1.川西，是大橫斷最核心的部分。
始於雲南，終於甘肅，但絕大部分在四川。
1.大開大合的六江併流
世人只道雲南有「三江併流」，其實是種狹隘。
放眼橫斷山區，應當至少是六江併流。
橫斷山區的特點，就是峽谷與高山交錯排列。
所以這裡風景大開大合，變化極快。
2.欣賞垂直景觀分布的最佳地點
大江大河開闢的峽谷，海拔低到千米、兩千米，
而這裡的高山卻是終年積雪，最高超過了7000米。
於是，
闊葉林、針葉林、灌叢、草甸、冰雪，
隨海拔上升的分布，
在川西的每一組高山峽谷中都能看見。
解讀西藏時，我們說，垂直景觀分布帶最豐富的：
莫過於一座山從熱帶雨林到終年冰雪的南迦巴瓦。
然而，南迦巴瓦峰體量巨大、地形複雜，
難以有人能全方位輕易看全它的所有景觀帶。
2.可垂直景觀分布帶的豐富性，
沒有任何地方能比四川更能夠輕鬆看到和接近。
因為：川藏線。
3.兩條川藏線
進藏一共8條路線，歷來美稱「中國人的景觀大道」的318國道名頭最響。
圖片作者：湯o圓
雖然通常318和川藏線在很多人口中畫了等號。
但川藏線，並非一條。
3.而是分為川藏南線318國道，和川藏北線317國道。
圖片來自網路
有統計：西藏接待外省旅遊人次最多的，是四川人。
歷年總計超過1億人次，大概是第2名陝西兩倍。
足見川藏線的威力。
圖片作者：米小奇想去外太空
這兩條川藏線，
都是一路翻山越嶺、跨險峻峽谷、上陡峭高山，
從茂密森林攀升到稀荒草甸，
或穿越冰川遺迹，海拔高處盛夏時節就時常路遇大雪。
幾乎每一天都可以完整欣賞到各種海拔的景觀種類。
無數的騎行者、自駕愛好者、甚至純徒步，
不遠千萬里，奔赴雪域聖城，
都是始於這兩條神奇天路。
圖片作者：舒小簡
雖說，騎行318已經被人戲稱為「新四大俗」之一，
可這也反應了：
川藏線，是多少人夢開始的地方啊。
然而，川藏線也在變化。
新國道基本修建完畢。
曾經天然屏障的萬丈群山，強大的中國也能夠逆轉自然。
一路開山破谷，修通各路隧道竟能打穿了橫斷山群。
很多絕世美景，再也無緣相見，
因為，只走隧道，不到埡口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強盛的國力，已不滿足於青藏鐵路往日的輝煌，
4.一條打穿橫斷群山的川藏鐵路也已分3段開工。
二、川西的山
藏地在審美上的最大亮點，莫過於雪山。
西藏、新疆、青海的雪山遠比川西要多，卻大多造型平庸。
造物主啊，從來就不公平。
把那麼多造型別緻、辨識度極高的雪山，都偏心在了川西。
貢嘎山
5.四川，是中國除了西藏新疆以外，「身高」最高的省區：
貢嘎山海拔7556米。
西藏比貢嘎要高的山峰，多太多。
但，問題是，西藏的每一座7000米級山峰，都在不遠處被其他的8000米、7000米山峰簇擁成群。
再高的山峰處在高峰群中，都不會顯得突出了。
圖片作者：南卡
於是，貢嘎可能要比青藏高原上任何一座山峰都更顯「王者之氣」。
它是地球上最靠東的7000米級山峰。
方圓1000公里之內，都找不到任何一座其他的7000米級山峰。
它那麼孤零零地，在一系列6000米、5000米的雪山之中：
鶴立雞群。
以蜀山之王的高傲地位，接受萬山臣服。
沒有其他山峰與它爭鋒，於是，它成為了最易觀賞的高山。
人們能夠繞著它，從各種位置、各種角度眺望它高聳潔白的樣子。
圖片作者：天回土門
圖片作者：熊貓會豹
圖片作者：煙兒1105
圖片作者：DreamCity
圖片作者：南卡
貢嘎的另一出彩之處，
則是，它類似於南迦巴瓦，擁有著極高的相對高度和豐富的垂直景觀帶。
只是，這兩方面，
6.貢嘎都要略遜南迦巴瓦，但足以遠勝天下其他山峰。
從山腳下的大渡河河谷，到山頂，
29公里的距離之內，就是相對高度6456米。
相對高度也幾乎接近珠穆朗瑪峰的2倍高了。
難怪90年前，那個著名探險家約瑟夫·洛克，
才會錯誤的估計貢嘎山的海拔9000米。
誕生了貢嘎山才是世界第一高峰的謠傳。
稻城三神山
稻城三神山，無論相對高度還是絕對海拔，都不算很高。
沒有高度優勢的它們，仍然威名遠播，全靠一個「俊」字。
圖片作者：舒小簡
圖片作者：舒小簡
圖片作者：舒小簡
稻城亞丁是四川風景的王牌。
而稻城亞丁的王牌，當然就是央邁勇。
雖然，共稱為三神山。
但不得不說，央邁勇的名氣和魅力，要遠超另外兩座。
它的獨特和俊俏，如同上文那位探險家洛克所言：
他看到央邁勇的第一眼，就聲稱那是全世界最美的雪山了。
曾用「天下第二獨特的山峰造型」形容角峰成完美等腰三角形的薩普神山。
那小簡心中天下第一獨特的山峰造型，正是央邁勇。
圖片作者：舒小簡
雖然：她一個尖銳頂峰直指天庭，在雪山之中並非罕見。
但罕見的是，其他雪山或稜角剛硬，或面目褶皺，
唯獨央邁勇卻有著窈窕曲線，能在通常展現硬朗之美的雪山上兼具一種柔美。
這便能獨一無二。
有一種說法：稻城亞丁擁有除扎達土林以外西藏所有的風景類型。
這話當然誇張了一些，但也闡明了稻城亞丁一帶，
風景的豐富且密集、多樣且多變：
森林、草場、河流、湖泊（牛奶海等）、寺廟、瀑布各式景觀類型在這裡一應俱全。
圖片作者：Jan
四姑娘山區
四姑娘山值得說的，遠不只幺妹峰一座。
圖片作者：Hoonan
幺妹峰被稱作蜀山之後，說它是四川第二高的獨立山峰。
貢嘎山區比幺妹高的山峰許多，但「獨立山峰」的概念實在模糊。
這個說法有待商榷。
蜀山之後和蜀山之王有一個類似特點：
就是周圍沒有能與它爭鋒的競爭對手。
圖片作者：曉風嬰行
幺妹在四姑娘山區，一樣鶴立雞群，人們可以輕易觀看到幺妹峰的各個角度。
幺妹的最大特點，是它的峭壁。
人們稱垂直落差近1800米的艾格峰北壁，是阿爾卑斯山最後的難關。
然而，被稱之為「中國的阿爾卑斯」的四姑娘山區，
那最大的難關——幺妹峰的山壁，
同樣垂直落差約1800米，但山峰的海拔可比艾格峰高了2000多米。
圖片來自：summitpost.org
作為中國技術攀登的標杆，
幺妹峰引領了一件事——
7.四姑娘山區是足以媲美世界的「攀登聖地」。
世界上知名的攀登聖地大概有這樣幾個：
美國的優詩美地。
南美的巴塔哥尼亞。
歐洲的阿爾卑斯六大北壁區域。
中國的四姑娘山山區。
它們都有這幾個特點：
1.世界頂尖高手在此創造和挑戰奇蹟。
2.有高難度山壁。這種高難度山峰通常造型獨特，會吸引大量風光攝影師。
3.攀登資源豐富且密集，應對各種類型和等級的攀登者。
圖片作者：舒小簡
四姑娘山區，冰川塑造地形的痕迹很明顯。
尤其是冰川打造的u型谷。
四川多溝的特點，在這兒得到驗證：
長坪溝、海子溝、雙橋溝、畢棚溝等等。
圖片作者未知
這些山溝里就有著太多造型獨特的山峰們。
比如：駱駝峰、玄武峰、布達拉、尖山子、婆繆峰、五色山、阿妣峰等等。
都是登山高手們一展身手的舞台。
登山的人都在川西
圖片作者：青衣佐刀
四川的雪山是對攀登者來說，比西藏青海等地要火熱太多。
比如：
四姑娘山區群山、雀兒山、田海子、那瑪峰、雪寶頂、三奧雪山等等。
圖片作者：舒小簡
8.中國人登雪山，絕大多數是在川西。
因此四川山峰的知名度，倒比西藏的要更大。
格聶
限於篇幅，不多講了。
圖片作者：狼大濕
這座位於理塘的山峰，也是神山。
與身旁的喀麥隆神山、肖扎神山組成山群。
在前人守靜篤開闢出格聶大環線之後，它這兩年也逐漸走入世人視野。
我很喜歡這座山。
不久的將來，它必然會成為川西下一個火爆的地方。
三、川西有西藏不及的景色
在解讀西藏中，為大家破除世人對西藏的偏見：
西藏的風景並不單調，反而景觀豐富程度勝過新疆。
但，風景豐富而密集、多樣且多變的川西，
還擁有西藏都比不了的景觀類型。
1.溫帶喀斯特
阿壩羌族藏族自治州，那兩個舉世聞名的世界遺產，九寨溝和黃龍溝。
鈣化池成為它們的招牌。
圖片作者未知
喀斯特造美景多樣，鈣華就是其中一種。
西藏雖也有喀斯特。但高原喀斯特實在極少，外觀上也並不典型。
2.大面積的沼澤型濕地
西藏的沼澤型濕地極多，以至於總面積僅次於黑龍江省。
但卻都極其零散。
圖片作者：六尺一丈
圖片作者：舒小簡
而四川卻有一塊大面積的沼澤型濕地。
那就是川西北的若爾蓋。
順便提一句：
9.中國除了青海，
能夠同時接納長江和黃河的省份，只有四川了。
若爾蓋美名遠播，早已被評為中國最美六大沼澤濕地的榜首。
3.紅石灘
電影《畫壁》中的紅石灘，取景燕子溝，在大名鼎鼎的海螺溝旁。
而中國最壯觀的紅石灘，當然是雅家梗。
小簡曾從海拔1500米的磨西古鎮，騎行翻過海拔3830米的雅家梗埡口，
一天上升海拔2300米，堪稱此生最艱難的上坡，
為的就是一堵紅石灘風采。
圖片作者：舒小簡
從雪山上綿延而下植入森林之中，這絕世風景卻被許多人戲稱為「貢嘎雪山的大姨媽」
四、東西風景的交匯處
10.川西，東部風景的最西端，西部風景的最東端。
雪山冰川，看做西部的風景。
四川的冰川面積只佔全國的2%。
但四川擁有中國最東端的雪山冰川——雪寶頂。
若把溫熱帶喀斯特看做東部的風景。
那麼這東部風景的最西端（可能是貢嘎腳下的泉華灘）也在川西。
2
文化
川西的歷史和文化，也有著許多西藏不具備或不能及的亮點。
比如《解讀西藏》中提到的「樹葬」、走婚，
都是不見西藏、多在川西。
單之薔老師曾用八大重合來形容橫斷山區。
這八大重合，恰好能對應一些川西歷史文化上的獨到之處：
1.橫斷山區
2.古「女兒國」女性文化區
3.藏羌彝民族演化大走廊
4.康巴文化
5.藏傳佛教
6.茶馬鹽古道
7.土司文化
8.民國西康省
川西，是藏區建築最燦爛最奇特的地方
宗教建築：色達五明佛學院：
以上圖片作者：舒小簡
宗教建築：白玉亞青寺：
以上圖片作者：舒小簡
宗教建築：石渠松格瑪尼石經城：
圖片作者：雨後天虹
色達五明佛學院和白玉亞青寺，宏大開闊，實在已經很出名。
就不必介紹了。
特地提一提松格瑪尼石經城。
此城極其特別。
相傳最初只是幾個瑪尼堆，百姓們千百年來自發在轉經時堆上石塊，
沒有房梁框架的支撐，也沒有任何水土的粘合，
純粹由人堆出了一個長寬100多米、高10米多的迷宮之城，
居然不倒。
據說：因為草原不堪重負，此城已經陷入地底。
地上有多高，地下就有多深。
民居建築：丹巴碉樓藏寨：
以上圖片作者：舒小簡
民居建築：鄉城白藏房：
圖片作者未知
民居建築：新龍彩色藏寨：
圖片作者：煙鍋巴430
圖片作者：小北Asce
11.綜上，川西堪稱藏區中建築最燦爛最奇特的地方。
若是說，比宗教建築，其他藏區也有規模宏大模樣奇特之地，
但論民居建築的多樣奇美，川西稱冠，當無爭議。
歷史最豐富的康巴藏族
藏語作為語言，同樣有口音。
按口音分作「拉薩語」、「安多語」、「康巴語」。
川西是康巴藏族的主要聚集地。
眾所周知，康巴藏族是藏族之中歷史最豐富、個性最獨特（較為彪悍）的一支。
藏羌彝民族演化大走廊
民族遷徙和演化是一個特別的話題。
阿壩有羌族和藏族混居。
涼山彝族自治州則有彝族和藏族混居。
12.川西是中國民族遷徙演化的大走廊。
解讀西藏中提到，藏族人為蒙古族發明了文字。
似乎是藏族歷史文化獨到的一個佐證。
但小簡的遊歷，卻考證到，藏族學習了很多彝族人的發現。
比如，彝區的植物芫根被青海藏人製作成抗高反的飲料。
藏族的細小分支
在民族演化的過程中，藏族產生了許多細小分支。
比如丹巴金川一帶「盛產美女」的嘉絨藏族、九寨溝附近的白馬藏族等等，
都是極小的藏族類別。
東女國女性文化區
13.古時四川有個東女國，恰是《西遊記》「女兒國」的原型。
現在，瀘沽湖附近，「走婚」吸引無數遊人的好奇，甚至勾起一些低劣之人的性幻想。
其實，四川雅礱江流域，都散布著走婚的風俗。
14.四川這條雅礱江是一條流淌著女性文化的河流。
土司文化
15.藏羌一帶，歷史上曾由大大小小的土司來管理。
土司幾乎被視作當地的王。
比如著名的旅行路線洛克線。
即木里亞丁穿越，正是當年洛克向木里王借道而行。
木里王，就是一位土司。
關於土司文化，建議大家看阿來的小說《塵埃落定》。
3
人
小簡對於藏文化的興趣，是始於川西作家阿來。
四川籍藏族作家阿來的《塵埃落定》，獲得過茅盾文學獎。
不誇張地說：那堪稱奇書。
也拍成過電視劇。
年輕的范冰冰身穿藏裝，模樣美極，令藏文化獨特神秘的種子扎在了小簡心裡。
圖片作者：舒小簡
除了作家阿來，演員蒲巴甲、歌手阿蘭，都是川西藏人。
川西的藏人接觸漢地時往往比其他地區的藏人更具影響力。
因為距離大城市（成都等地）實在太近，再加上兩條川藏線。
於是不可避免的：漢化嚴重。
當然，再次引用和強調楊柳松的話：
我們所說的漢化，其實是西化。
因為真的漢文化也早就被西方消磨腐蝕了。
探索開闢薩普一線時，大學生尼瑪告訴我：
遇到過一些川西的藏民，藏語不再紮實，說話時總在藏語之中夾雜一兩個漢語。
他問我能不能理解。
我一想。
這不是和許多漢族人，不好好說普通話，非要夾雜一兩個英文單詞是相似的么？
圖片作者：舒小簡
接觸漢地生意太多，漸漸會出現一些不好的現象。
比如：早年獲得攝影天堂美名的新都橋，如今早已布滿同質化的酒店賓館，沿線風光反而所剩無幾。
比如：川藏線上偶爾會有向你伸手要錢甚至動手搶的藏族孩子。
比如：川藏線上會有一些帶刀藏民，等你越某線拍照後向你強行收費。
川西一些縣有大量的遊人前往，比如康定、理塘、稻城。
可多樣且多變的川西，
仍然有一些地方几乎是漢人涉足最少的藏地。
比如石渠縣，那幾乎是我認為最偏遠的藏地了。
位於川青藏三省交界處的石渠，是四川的最角落，距離任何一個大城市（成都、拉薩、西寧）都非常遙遠。
我們感慨威力無窮的川藏線，大大改變了國道沿線的當地藏人。
可也正是威力無窮的川藏線，大大限制了遠離國道的當地藏人，不必接觸人流的湧入。
只要離開國道，向邊遠偏僻處一探，
人們仍然原始、質樸、安寧、友好。
4
一個共識
川西的絕世風景，多樣且多變。
川西的獨特文化，多樣且多變。
川西的人們，亦是多樣多變。
這塊不大的土地，卻有著整個藏地最耀眼的光芒。
它是全藏區變化最大最快的地方，這是時代的潮流，任何人都無法抵抗。
一些人為此惋惜，一些人為此歡欣。
但這都不妨礙我們達成共識：
藏地是篇好文章，
川西是這篇好文章的鳳頭，
最絢爛、最華麗的章節。
本文轉載自「舒小簡」
一個為你描繪詩與遠方的90後攝影師
- End -
參加第三屆全球華人旅拍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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