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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蟲竟可以語冰?現在的花鳥市場真讓人大開眼界

「立夏之日,螻蟈鳴」。

這兩天,兜兜逛逛上海普陀、寶山、黃浦、楊浦區幾大著名花鳥魚蟲市場,將會被一陣又一陣此起彼伏的「蟈蟈唱」所吸引:「嘖嘖嘖」叫,「唧唧唧」鬧,還有「呱呱呱」笑,「聲音清脆的有嗎?」「我要挑只男中音!」「綠的好還是咖啡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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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個季節,蟈蟈成了鳴蟲界最搶手的大王。郭劍烽 攝

樂呵呵的蟲老闆,一手攥放大鏡一手摘圈蟲籠,連應答帶比劃吆喝自己鳴蟲的品相。「儂看,這種菠菜面孔賣相最好,剛剛野外捉來的,一年就一次。」在靈石路上嵐靈花市剛裝飾新粉大型花市內,大門口三四家蟲攤頭最鬧猛,詢價擇蟲之問夾雜著各類蟲鳴和攤主回應的大嗓門,也為花卉市場起著一波波篷頭。而蟲子鳥雀貓狗佔據半壁江山的西藏南路上萬商花市則更加海派,雖無齊整擺位和闊綽場地,但一句句上海閑話,應和蟲蟲們大合唱,聲聲透出市井文化氣息和閑適生活的人文景觀。

門道甚多蟲市場

其他鳴蟲叫聲大同小異,唯蟈蟈聲調千差萬別:有的引吭高歌,有的雄渾低吟,有的尖細嬰啼,聲音是標價重要標準。

記者在普陀嵐靈花市、黃浦萬商花市、寶山張廟花市和楊浦五角場花市四家花市發現,從15元到45元,看看差不多的蟲子,價鈿相差兩倍以上,除個頭體型略有胖瘦外,翠綠與鐵綠蟲也有不同,「頸部到翅膀顏色深咖是鐵蟈,力氣大,叫聲響,這種是綠蟈,樣子好看,個子偏小,聲音也以脆薄為主,另一種紙盒裝通體碧綠的叫螽斯,是一種南方來的叫蟈蟈,只能哼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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螽斯,南方蟈蟈,紙盒囚養,聲音偏小單一「嘰嘰嘰」,花市叫「吉兒」

聲音越響越貴?蟲老闆笑著搖頭,他說恰恰相反,叫聲越渾厚越好,像男中音往往比男高音稀少一個道理。青蛙或者蛤蟆叫是極品聲音,「咕呱咕呱」,既不擾夢又有田野味道,蟲界有千軍易得一「蛙」難求之說。有個攤位,曾經賣過一隻600元「蛤蟆蟲子」!

「但並非蛤蟆叫個個好,有的屬假唱。」經常上花市的蟲友老萬,善於從蟲子叫聲中辨析「壽命」長短。

不斷食,一周投一次活蟲當葷菜,一般能活三個多月,但有些叫聲像蛙鳴蠻好聽的蟲子,不到兩個月就夭折了,原來買來就是「老頭蟲」了,所以叫聲粗悶。

「看蟲體年齡,主要在肚皮。」他拎起幾籠蟲道,「這隻灰黃色,應該是中青年。另一隻灰白色比較後生,大概相當於人類30歲吧。」他笑語,真正剛剛蛻皮成蟲的,通體青灰色,肚毛猶存,而肚色臘黃,油潤泛漿的是風燭殘年之貨,「別聽聲音似蛙鳴,那是在苟延殘喘。」

相比較「蟲王」的身價,鳴蟲「住房」的奢華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籠盒千姿百態,材質各不相同,造型也各領風騷。最貴有牙雕扁盒近千元,還有上百元所謂紅木盒,他們的價格能買一個排的兵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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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質不一的各色鳴蟲蟲盒蟲籠,價格普遍比蟲貴。郭劍烽 攝

深諳此道的蟲友老陳告訴記者,牙雕為獸骨,非象牙,號稱的紅木大多是贋品,普通木頭塗油漆而已,底座頂座飾物,全是膠水粘,使用時常瘸腿斷腳,影響了美觀。真正質量上乘的,不是口稱的紅木,而是陳年的硬木,色淡沁潤,不會變形開裂,有點像買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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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蟋罐頭。郭劍烽 攝

據了解,蟲具製作大都是手工拼接,特別是食蓋的「開門關門」是最講究手藝的,又是衡量蟲盒質量的一個主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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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緻的蟈蟈籠子

記者在上海目前最大的四區花市採訪,聽到蟲老闆嘆苦經——蟲子只有短短几個月活著,大批量餵食比較繁瑣,常有死亡發生。有的攤主借租臨房被人投訴,徹夜叫聲引起鄰居不滿,用麻袋布悶罩,又會死亡,「難做,混口飯罷了!」不像賣花賣土賣盆的,沒有銷路也耗得起。

家庭作坊蟲產業

每年五六月份,是蟈蟈自然成蟲的「應季期」,能從長串「喋喋不休」叫聲中,感知燥熱夏季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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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又聞蟈蟈聲。新民晚報 楊建正 攝

但是就像上海菜場超市,一些蔬菜季季登場,如果要在菜身上找尋時節癥候,你恐怕會「糊塗」。

《莊子·外篇·秋水》中曾曰:「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意思是,對夏天生死的蟲子不可與它談論關於冰雪的事情,是由於它的眼界受著時令的制約。後遂用「夏蟲不可以語冰」喻人囿於見聞,知識短淺。

但今天的鳴蟲與反季蔬菜一樣,蟈蟈們一年四季365天都在亮嗓,不是這類百日蟲「穿暖吃飽」壽命延長了,而是越來越多的地方把孵蟲養蟲列入了農村特種產業「靠山吃山」,供應不間斷,夏蟲冬賣更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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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孵養下,秋蟲油胡蘆一年四季「活」。郭劍烽 攝

所以別被能養一年、能過冬所忽悠,大雪天悲鳴的「歌唱家」,就是大冬天暖棚里孵育喂大的,而小販則用鎢絲燈保溫於泡沫箱內,愛蟲人只能掖藏於貼胸內衣,靠體溫為蟲哥製造人體暖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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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箱上蓋棉被保暖

或許你不曾想到,這一籠籠一盒盒體態迥異,叫聲不一的昆蟲,均產自於上海以北的地區,如山東、河北、河南、山西、天津等地,有的種卵甚至有日本、柬埔寨、菲律賓的「洋基因」,說不定哪天鳴蟲產業也能藉助「一帶一路」引進來,讓更多洋蟈蟈、洋黃蛉紮根落「滬」,屆時,聽聽洋蟲學唱「中國歌」該多有趣。

記者了解到,目前鳴蟲養殖經濟以家庭作坊型為主,不像蝶類飛蟲受到科研院所重視而加以國家層面的投入育卵,有的蝴蝶還被列入國家珍稀物種,像受保護的大熊貓那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以在上海打工的崔先生為例,一次隨朋友玩花市,發現自己老家滿山遍野的蟈蟈蟲,被幾十元地叫賣。他連續觀察好幾次,小老闆一天賣蟈蟈的收入就有近千元,而他是5元左右一隻收購的。嗅到商機的他,辭職回鄉,租用農田,蓋起大棚仿造野外環境,先捉野蟲飼養,經過幾次失利後摸透了蟲子的生活習性、腸胃喜好,科學配比雄雌比例,食物充足時,隔一段時間投喂蚱蜢、黃皮蟲活食,冬天則以浸泡黃豆為主,實現良性循環。公蟲依體型小大,叫聲粗細分類,批發到上海廣州等地,一年營利50多萬元。

目前,養蟲農業,在山東、河北、天津和北京一帶方興未艾。尤其是河北蟈蟈之鄉的易縣,五年前曾靠逮野蟲發財,如今野外鮮有叫聲,一幢幢塑料棚窩裡卻響聲不絕,靠毗鄰京津交通便利的優勢興蟲興業。

如今的蟲市,九成以上的鳴蟲是人工孵養而成,其叫聲不亞於野種,而且「飯來張口」、養尊處優,活得更久。

與此相反,如果你是一位斗蟋愛好者,挑選斗性更猛的野生蟲是考驗眼力的一道坎,因為人工繁育的蟋蟲,吃的是飼料,飲的是自來水,住的是罐盆,散步奔跳活動空間嚴重不足,腿腳細軟,牙口鬆軟,遇斗則軟,甚至出現「老鼠吃貓」,小野蟲咬死大白蟲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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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蟋,搶地盤搶「老婆」,兩雄相遇勇者勝

因此,大名鼎鼎的山東寧陽多以野外捕捉為業,當地人所種植的毛豆、冬瓜、玉米全是供蟲蟋們享用。據悉,人工孵化的蟋蟀多用於鳥食,流入市場人稱的白皮蟲,也是派鳴叫用場的。今天,只有與寧陽齊名的浙江紹蟲,因為屬晚蟲沒有受到大的驚擾,仍處於自生自滅狀態。

上海鳴蟲資源豐富,隨著全市綠化植被率提高,目前,崇明、嘉定、青浦等郊區,紡織娘、大黃鈴、竹蛉、金鐘重新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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紡織娘,叫聲如織布機聲「革嘰革嘰」,上海崇明、青浦、嘉定等郊遠大量分布。

七寶蟋蟀是其中代表,曾經的斗蟋以驍勇善戰名聞遐邇,如今古鎮已經開始興緻勃勃地將古老名蟋續代提上議事日程,抽調專門人員,著手操辦恢複種蟲事宜,但願阿拉七寶蟲今後采自於碎石瓦礫、茅草農田,使「七寶蟲」重振江湖,名至實歸。

千姿百態蟲文化

蟈蟈與蟋蟀、油葫蘆並稱中國三大傳統鳴蟲之王,「賞其音,觀其貌」的歷史悠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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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油葫蘆,左為雄右為雌,雄蟲聲音悅耳「悠悠悠」。

清代吳江詞人郭廩的《瑣寒窗·詠蟈蟈》寫道:「絡緯啼殘,涼秋已到,豆棚瓜架。聲聲慢訴,似訴夜來寒乍。掛筠籠晚風一絲,水天兒女同閑話。」文中雖沒有提及蟈蟲一個字,卻分明讓人感到,有隻掃動頂須的蟲王不緊不慢,絮絮叨叨地在你耳畔「預報天氣」。

是的,中國祖先聞聽鳴蟲的叫聲,就能判斷出氣候特症。戰國時期的《逸周書·卷六·時訓解》生動地講解了鳴蟲與24節氣關係,「立春之日,東風解凍。又五日,蟄蟲始振。立夏之日,螻蟈鳴。螻蟈不鳴,水潦淫漫」等。

對此玩蟲高手解釋說,大多數人認為,蟲鳴於秋,所謂「秋蟲唧唧」就是這個意思。其實像蟈蟈,黑蟬之類是夏天寵兒,喜熱喜光,養蟲人叫「陽蟲」,陽氣抬升,體力充沛,鳴音響亮,屬聒噪型;秋天的主要是蟋科類昆蟲,包括上海市場常見的黃蛉、馬蛉、油葫蘆等,均為「陰蟲」,喜歡蟄伏陰暗涼爽之處,相較於夏蟲鳴聲顯得不急不徐,抑揚頓挫,萬籟俱寂下格外催眠,這類蟲的「醫用價值」已經被不少中醫醫生,推薦成為心臟病人的輔助理療手段。試想,入夜後「小精靈」閃動兩片薄翅,摩擦起聲,有節奏富節律,很快讓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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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蛉,棲山東遼寧等地灌木狀樹林,「鈴鈴鈴」叫聲清悠

今天的花鳥市場里,熱衷選購鳴蟲的都是清一色50至70歲的大叔大爺們,記者在採訪中了解到,他們或多或少存在著失眠少眠和心血管疾病,隨身的蟲啼能產生精神上的安慰和愉悅,帶來安謐安寧的感覺。悠聲徐徐,渾身舒坦,這與不少人習慣在電視伴音中酣睡是一個道理。

上海社科院工作的老王,退休後專門從蟲市買來十多對蟋蟀,放養在綠化繁茂的庭院,「聽聽叫聲,老安靜老愜意的。」還有個陳姓朋友,揀選上照的叫蟈蟈,作為昆蟲微矩攝影的「練習對象」,經常發帖「軋台型」。

近年來,不少上了年歲的阿姨也有迷上養蟲的,基本是受到老公的「熏陶」。胡蜂、螞蝗、螞蟻在我國不少地區和不少國家被引入臨床,用於治療風濕痹症,發揮了獨特效用。

古往今來,雄蟲呼雌的叫喚,早已成為老祖宗陶冶身心的「伴手禮」。許多古畫瓷玉中,昆蟲又是添彩點睛的一筆。活蟲的聲療伴隨蟲菜的滋補,深入千家萬戶。現在的雲南、廣東、山東、貴州等地,幾乎昆蟲皆可入菜,烹飪以油炸為主,且富低脂肪高蛋白,蚱蜢、黃蜂還被製成罐裝零食以供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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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故宮博物院鎮館之寶「翠玉白菜」,葉片上停留了兩隻小蟲,一隻是螽斯,一隻是蝗蟲。

九成以上的昆蟲是以鳴聲而悅人,而蟋蟀、獨角仙則以好鬥而受寵。以蟋蟀為例,古時專門取悅皇族的斗蟋,在中國曆久彌新而發揚光大,目前上海、北京、天津和河北是斗蟲四大聞名省市,每年都有新老蟲友會師擺擂,類似拳擊比賽,按份量分級別,用天平稱重,以斟為舊計量單位。 「斟」的重量具體到底是多少?經用萬分之一天平測算:1克=1000公絲,一隻4斟半的大蟋蟀僅0.7克,「大模子」能賣到500元/蟲,一克千足金國家牌價近300元,所以有人說蟋蟀是田地里的「軟黃金」。

目前,京津冀滬已經舉辦近十屆斗蟲大賽,並通過自媒體播出,還刻制光碟銷售。滬上有大學教授沉浸於此樂此不疲,寫出在蟲界有影響的品蟋專著,圖文並茂,一時洛陽紙貴。在今天泰國、菲律賓東南亞地區,飼養獨角仙用於「拼殺」是當地人傳承已久的歷史文化,得勝冠軍,可換兌牛羊,十分吸引人。

夏蟲竟可以語冰?現在的花鳥市場真讓人大開眼界

犀金龜科甲蟲也叫獨角仙,雄性喜斗,東南亞國家常辦斗蟲賽事。

據不完全統計,僅目前鳴蟲銷量最大的京津滬就有百多萬之眾的強大消費群,鳴蟲斗蟲產業前景可期。

新民眼工作室

作者 | 郭劍烽 范小鋒

圖片 | 除署名外均來源網路

編輯 | 黃佳琪 李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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