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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生18個月就得了小兒麻痹,卻騎馬打獵,還成了一代文豪!

很少有一座城市可以和英國的愛丁堡一樣,享受著老城和新城分別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待遇。也很少有一座城市可以像愛丁堡一樣閃爍著粗豪與細膩、文藝與科學交匯的光彩。

作為《不列顛百科全書》的誕生地,愛丁堡可以羅列出一串照亮世界史冊的名字,「經濟學之父」亞當·斯密、「電話之父」亞歷山大·格拉厄姆·貝爾、「福爾摩斯之父」柯南道爾、哲學巨擘大衛·休謨、《哈利·波特》系列作者J.K 羅琳等等,他們或是土生土長的愛丁堡人,或是在愛丁堡開啟了自己的創作之路。

在新城與老城交接的王子街上有一座高高聳立的,像是被大火燒毀過的巨型燭台。這座61米高、像被煙熏成烏黑色的哥特式尖塔當然和這個「文學之城」有著必然的聯繫。我們前面說的眾多出生於愛丁堡的文學巨匠中,還少了一位英語世界的歷史文學鼻祖、有著「蘇格蘭魂」美譽的——沃爾特·司各特(Walter Scott)。而這座與愛丁堡城堡一樣,在市中心眾多地方都可以一眼辨認出的建築,就是為作家司各特建造的紀念塔(Sir Walter Scott Monument),也是世界上最大的作家紀念塔。

司各特先生是蘇格蘭人的驕傲, 或許是冥冥中的安排,司各特的姓氏「Scott「與「蘇格蘭人(Scot)」的發音完全相同,這位名副其實的「愛丁堡之子」先後寫出了《威弗利》、《艾凡赫》等27部長篇歷史小說,開創了歐洲歷史小說的先河,雨果、普希金、巴爾扎克、大仲馬等一批文學大師都曾受到他的影響,馬克思在患重病時甚至說:「可以停止工作,但不能停止閱讀司各特的小說。」

不過人生總是得失並存,你若擁有了清風,就要交還明月,一代宗師也不例外。律師家庭出生的司各特18個月就患上了小兒麻痹症,終身腿殘。然而他以驚人的毅力不但學會了騎馬、狩獵,還進入了愛丁堡大學攻讀法律,28歲被任命為塞爾扣克郡的副郡長,而立之年創造出了一系列樹立文學地位的詩歌。

然而隨著那位在劍橋的三一學院里「胡作非為」的浪漫主義天才詩人拜倫的出現,每一位詩人的地位都變得搖搖欲墜。1812年,拜倫的《恰爾德·哈洛爾德遊記》問世,轟動文壇。司各特並沒有「既生瑜何生亮」式的嫉妒,而且異常正直,1813年,他被授予「桂冠詩人」的稱號,但他拒絕了,並於不惑之年,轉投小說麾下。他在後來1830年一部作品的序言中寫道,「我寧願在競爭中讓更名符其實的對手奪去我的桂冠,而不願為自己的消極懶惰受到輕視。」 不過1820年,英王喬治四世授予他「男爵」的勛位時,他倒是榮幸地接受了。

對世俗還是些許在意的司各特,從開始創作小說到1827年間都沒有在作品上署真名,因為在當時,人們把小說定義為給低俗人群看的東西。1814年,司各特匿名發表了第一部歷史小說《威弗利》,深受讀者歡迎,而後便用「威弗利」的化名,以每年至少一部的高產高質為英國文學提供了27部歷史小說巨著,上至王公貴族,下到三教九流,猶如一幅幅磅礴的歷史畫卷,把中世紀到資產階級革命時期英格蘭與蘇格蘭的社會生活包羅無遺,蓬勃、跌宕又龐雜。巴爾扎克曾說,司各特作品中的人物是「從他們時代的五臟六腑里孕育出來的。」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晚年因出版社合股人破產,獅子座的司各特寧願獨自承擔超過11萬英鎊的巨額欠款,也不願宣布破產來逃避債務。他謝絕親友的饋贈、拒絕一些因欣賞他而要免債的債主,拚命寫作。他在日記里寫道:「沃爾特·司各特不需要憐憫和同情,他有寶貴的信用和戰勝生活的勇氣……為了保全信譽,我可能困苦而死,但我卻死得光榮。」

繁重的工作讓司各特的健康受損,61歲的生日後,他在阿伯茨福德與世長辭,在這之前,他用稿酬還清了大部分債務。

這樣一位誠實守信的「歷史小說之父」確實值得擁有一座世界級的紀念塔。建於1840年,歷時4年,造價超過16萬英鎊的宏偉紀念塔八面玲瓏,四座小型尖塔在尖肋拱頂和飛扶壁的連接下護衛著中央四層的高塔,塔四周雕飾了64位司各特作品中的代表人物。群塔林立、束柱修長,典型的哥特風。而不同於傳統哥特式紀念碑的是,高塔下方是空的,像個東方的亭子。高高的拱洞下,白色的司各特與腳下愛犬的大理石雕像在煙熏色的高塔中顯得格外純潔,而人們可以從四個方向的拱門裡都看到這位蘇格蘭的大文豪。

紀念塔的設計是從全蘇格蘭,包含著名設計家在內的53名參賽者的方案中挑選出來的,光方案徵集就用了三年。然而,被選中的方案設計師是位水泥匠學徒出身的牧民之子坎普,與當年司各特剛寫小說時一樣,坎普都沒敢在設計稿上使用自己的真名。但這並非與司各特不用真名的情況相同,而是因為坎普在當時只是個普通的工匠。

天才依舊需要勤奮,沒有讀過建築專業的坎普僅僅憑著對建築的痴迷與熱愛,邊做工,邊用腳走遍了全英乃至歐洲的古典建築,他以敏銳的藝術觀察力如饑似渴地吸收著不能從書本上得來的精華。成功從來都是恆久積累後的突然爆發,或許坎普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可以一躍成為載入史冊的偉大設計師。可是上帝從不把清風與明月同時賜予,在離司各特紀念塔竣工還有兩年的時候,坎普不幸落水身亡。

有人說,「肉體遲早會消失,但他的傑作永遠留在了人間為世人仰慕。」但人的一生到底是大起大落好,還是平平安安的活著好,又有誰能說得清?到底都難逃一個世事難料。就像這紀念塔通體 「煙熏妝」的塔身,它並非是坎普的特意設計,也不是真的被火燒過,而是因為紀念塔所用的石材是從愛丁堡附近開採的砂石,由於石質疏鬆,易被風化,所以在短短不到200年的時間中就變成了滄桑斑駁的黑褐色,顯得歷史格外悠久。

坎普為紀念塔的內部設計了287級台階通往61米的最高層,但他到底也沒能站到司各特的頭頂去暢想未來的日子,不過如今登上最高觀景台的遊客倒是可以領取一張紀念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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