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碼農，不會敲代碼的她，卻最懂程序員！| 人物誌
受訪者 | 西喬
採訪人 | 伍杏玲
出品 | 程序人生（ID：coder_life）
作為程序員，想必你肯定看過這樣一組漫畫：簡潔的畫風，常年駝背對著電腦敲代碼的程序員，他表情木訥，嘴裡吐槽的內容扎心又有趣，關鍵是這位程序員發量還很多！
沒錯，這就是我們那些年來追過的《神秘的程序員們》系列漫畫：
「年會上的程序員們」告訴我們，程序員的年會不是反串，沒有調戲鼓勵師，而是一個大型的代碼 Review 現場……
而「開發和產品之間的恩怨從何來」告訴我們產品經理的有一套真傳的「八卦刀法」：就一句的需求；具體實現我不管；照著這個頁面做就行，不好改就去掉吧。
程序員則是用「打狗棍法」來應對：實現不了；講了你不懂；要提需求先走流程；起碼需要四個月……
對於這漫畫背後的作者，從TA對程序員知（知）根（道）知（太）底（多）的一幅幅漫畫里，你是否就猜測他應是一名程序員老司機呢？
但真相是——
她不是程序員，她不會敲代碼，她是西喬，是最懂程序員的人。
那麼不是程序員的她是如何開始創作深受程序員喜歡的《神秘的程序員們》漫畫？不是程序員的她，如何獲取這麼多關於程序員的靈感呢？
下面程序人生（ID：coder_life）為你揭開西喬小姐姐的「神秘面紗」，一起聊聊《神秘的程序員們》背後的那些事兒。
《年會上的程序員們》
創作初衷：為消除人們對程序員的刻板印象
程序人生：你是怎樣開始創造《神秘的程序員們》系列故事的？
西喬：程序員算是一個有點特別的職業，這些人既傲慢又謙虛，既開放又封閉，對於和他們合作的其他行業，他們都顯得神秘而難以理解。
而他們自己的大量經驗、教訓和知識很難分享給別人，儘管這些（經驗和知識）往往是正確的，但和他們合作的人以及管理層通常對此無動於衷。畢竟他們思考問題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樣，但同時又理解不了為什麼其他人和他們不一樣。
市面上關於項目管理、技術、工程的書汗牛充棟，但表現程序員這個群體本身的內容卻非常稀缺，漫畫形式的更是沒有，甚至在英文世界這也幾乎是空白。這是在這部漫畫誕生之處，我們認為它值得嘗試的原因。
隨著技術和互聯網對這個時代的影響越來越重大，程序員這個職業也更多進入大眾視野。但人們對這個群體的認識非常粗暴和扁平，比如碼農、單身狗、禿頭。甚至很多標籤是很惡意的，比如掙得多、花得少、活得短。後來我們創作這個系列漫畫，就開始有意消除人們對程序員的 Stereotype（刻板印象），表現這個群體真正的文化特徵和多元性。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替程序員們吐槽，讓大家了解到他們在工作中會遇到的一些痛苦和受限。
後來我把這個漫畫搬到微信公眾號後，題材也不限於只描繪程序員的工作與生活，衍生出很多與科幻、黑客、創業文化相關的主題。還有幾個非常受歡迎的分支連載是以漫畫形式來講述編程語言的歷史和戰爭。漫畫的對象主角還擴展到與程序員關係密切的人群身上，比如在 2017 年連載的一個系列是《我家有個程序員》。
第一期刊登在《程序員》雜誌的漫畫
程序人生：你是如何開始在《程序員》雜誌發布《神秘的程序員們》的？
西喬：2009 年 6 月，當時我和霍炬（編者註：霍炬是西喬的先生）生活在北京，有一天我們發生了一段很好玩的對話，這段對話又囧又好玩，在我們哈哈大笑時，我突然想到是不是能改編成漫畫。
於是我將那天的對話，變成這部漫畫的第一期發在 Blog 上。今天回過頭來看，那一期無論是從人物對白上還是形象上看，都很粗糙和不成熟。
後來我興趣大發，又畫出了第二期貼在 Blog 上。在那一個月中，發生 Google 被封的時間，於是有了第三期。
當時我們沒太認真思考這部漫畫的未來，只是盡量把周圍有意思或值得一提的故事表現出來。
接著我們的朋友——時任 CSDN 副總裁的韓磊，把這部漫畫推薦給了《程序員》雜誌，從 2009 年第 7 期開始這部漫畫成為雜誌的一個欄目。
程序人生：你是如何持續地創作《神秘的程序員們》系列漫畫的？你不是程序員，那麼靈感來源是從哪獲取的呢？
西喬：隨著這部漫畫的讀者範圍擴大，我們一直嘗試讓它傳達更多的意義，內容不只是局限在一些好笑的趣事糗事上。
我們開始用它來表達許多管理和行業的問題，比如項目管理上常見的坑，不同工種在協作上的困境。我們希望更多和這個職業打交道的其它人也願意看這部漫畫，希望能通過漫畫幫助程序員傳達一些他們想說但說不出來的煩惱和難處。
對於有幾年實際項目經驗的人，如果從頭看一遍這部漫畫的話，你會發現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你身邊發生過。這並不是偶然，因為我們漫畫所用的題材多數都是取材於真實案例。即便少數是來自計算機工程經典書籍的話題，也是我們自己目睹或經歷過的故事。
我和霍炬在互聯網行業有多年的從業經驗，經歷過很多大小的項目，跟無數程序員合作過。不誇張的講，除了那些簡單好笑的，大部分漫畫的背後其實是真實的血淚和金錢。
早期漫畫的靈感來源比較隨意，很多是到處瞎逛得來的。有些來自自己做項目時的體會，有的來自跟身邊的程序員們討論，還有來自在社交媒體上看到的吐槽和在技術人的 Blog 或論壇里看到的故事。
後期在公眾號上開始更新後，算是比較嚴肅地把它當作一個文化產品來創作後，內容和題材的發掘上就比較精心。我倆會討論選題，然後搜集資料，整理篩選、創作腳本，修訂完善，再開始畫漫畫。
逃離北上廣，過自由的生活
程序人生：這幾年來，很多年輕人（包括程序員）喊著要「逃離北上廣」，而你們算是很早一批逃離北上廣的年輕人，從北漂到滬漂再到現在定居海外，當時是如何做出這樣的「逃離」決定的？
西喬：我覺得應該趁年輕多體驗幾個城市，多更換幾種生活方式，不要把自己栓死在一種生活狀態上。
當然大家要看自己的情況來量力而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需求權重，有人看重安全感、有人看重機遇。我倆是那種對自由的需求非常高的人，尤其是信息自由。這是我倆移民的主要驅動力。
程序人生：對於正在猶豫是否要逃離北上廣或者移民海外的程序員，你有什麼樣的建議呢？
西喬：很多人猶豫的原因是認為要等到「我要攢到夠花的錢」「這是個干大事的機會我再試一把」「等我再畫點時間準備、把英語學好點」……其實想得越多其實越難行動。
移民成功最關鍵的因素是決心，不是錢也不是英語。尤其是程序員這種職業，在這個時代沒有比這個工種更適合移民或遷徙的了。
我們只要有基本的語言能力就能過關，其它各方面都是和國際接軌的。不像其它許多工種會面臨文化或語言的障礙，或資質及行業標準上的差異，或對人脈資源這些有很強的依賴。
而且現在國外有很多互聯網企業允許遠程工作，作為這個時代最「自由」的職業，程序員們的選擇其實比別人多很多。
西喬
程序人生： 作為同齡人的你們似乎很「佛系」，在大家愁著在北京買房時，卻早早賣掉北京的房子，過上很多人理想的生活：自由、做自己喜歡的事、移民。
但在現實中，更多的程序員一邊苦惱於「社畜碼農」「996.ICU」之際，一邊渴望著職業自由/財富自由/時間自由，對此，您的看法是什麼呢？
西喬：在我看來每個人最大的束縛就是自我。
想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先得想清楚對你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價值追求，為了這個追求你願意放棄哪些東西？
什麼都想要是不可能自由的。職業自由、財富自由、時間自由，這些都擁有相對的、很個人化的標準。
Y Combinator 的總裁 Sam Altman 幾個月前寫過一篇對他 30 歲之前的人生總結，標題是《如何成功》，裡面列出了 13 條他覺得能幫你獲取成功的重要原則。
其中第 12 點提到的財務自由原則，我和霍炬都非常認同：You Get Rich by Owning Things。
真正有錢的人都不是靠高薪致富的，而是通過擁有某種價值能快速增長的東西，可以是股權、房產、知識產權、IP等等。你應該通過擁有或掌握這樣的東西來獲取收入，而不是只靠出賣自己的時間。因為Time only scales linearly是一種線性資源，你出賣多少時間換取多少報酬，這沒法讓你達到真正的財務自由。
最後他還提到了，如何讓你擁有的東西能實現的價值快速增長呢？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它成為大量人想要的。
程序人生：目前你們在國外的工作和生活的狀態是如何的呢？和在國內時最大的不同點在哪裡？
西喬：最大的不同是生活節奏不一樣。在海外，不需要有國內那麼多社交活動，很清靜。這讓我倆可以更好地做一些事， 不像之前那麼實用主義，而是把時間投資給一些更長遠的事情。
如果留在北京或者上海的話，我們可能不會做程序員漫畫。因為有太多所謂的「改變世界」的大事要做。永遠會有無數的人慫恿你做這做那，就很難跳出那種狀態。離開遠一點，反而心態平和很多，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看清自己在這個時代里的位置。
程序人生：聽起來你倆很「神仙眷侶」，能談談你們是如何走在一起的嗎？
西喬：我追的他。
程序人生：找對象一直是年輕程序員頭痛的事，因為自身職業的原因，常常自嘲「對象」只能靠 「new」 出來。作為程序員的另一半，你對程序員找對象有怎樣的建議嗎？
西喬：第一，要真誠勇敢自信；第二，互相尊重，找三觀一致、共同語言多的、能互相欣賞的伴侶；第三，多培養一些愛好、多鍛煉、多拾掇自己。
技術類漫畫該如何創作和吸引讀者？
程序人生：對於程序員漫畫創作，很多人走的是漫畫+技術乾貨的路線，很少像你這種純程序員故事類的，你認為這類型的創作難點在哪？
西喬：因為創作故事太難了。把你想表達的主題、情緒還有各種背景信息和知識放進一個故事框架里。
最初在雜誌連載的時候，是比較傳統的紙媒上那種整頁漫畫，八格或十六格。 等到了公眾號平台上變成了條漫的形式，因為公眾號的群發是一個對訂閱用戶打擾較重的行為，所以發布也變成了比較重的一個行為。再加上長文的傳播率比較高，廣告主也比較喜歡。我們的漫畫故事就越畫越長，每篇漫畫包括從確定話題到設計腳本，再到最終製作，大概平均需要 30 多個小時。
後來弄得有點太累了，所以今年我們準備恢復畫更多的短幅漫畫，不再每期都寫一個很完整的故事。增加更新頻率，內容輕鬆一點。
西喬
程序人生：有什麼建議能提供給想創作趣漫的程序員？
西喬：很多程序員可能會覺得我不會畫畫，沒畫過畫，但這不應該成阻礙你的天塹。漫畫的價值在於幽默感和對現實世界的觀察力捕捉力。能畫出你眼中所見、畫出你的故事才是最重要的。
繪畫的本質是為了重新建立你觀察世界的方式，再用技術手段重新表現你對世界的映射。對於零基礎的人而言，勇敢描繪下「你」所觀察的世界即可，再慢慢解決技巧性問題。
程序人生：您的公號在一眾搶熱點、瞄準 10 萬+爆文的公眾號中顯得很佛系，更新頻率較少，在未來您目前對這個公號或者說這系列故事有怎樣的創作規劃嗎？
西喬：在 2018 年前的三年，我基本上是在專職運營這個故事內容，把它當一個文化產品來做。漫畫是一個創造性的工作，我倆不喜歡它太過商業化、唯流量化，所以比較謹慎地控制它的節奏和進展。
同時，我不想盲目擴充團隊或製作規模。為了漫畫里的一些背景資料，我倆可以花上個好幾天的時間去搞清楚一些新技術或一些歷史。或者反覆修改腳本，或嘗試創新的表達形式。因為我不希望重複自己。
2018 年我和霍炬的主要精力投入到了 PRESSone 項目中，所以更新比較少。今年我會恢復更新，而且我一直非常想做程序員漫畫的周邊商品，今年在國內找到了合作夥伴。我們很快會開始銷售第一批專為程序員設計的周邊 T 恤。
漫畫 T 恤
西喬和 CSDN 的成長故事
程序人生：《神秘的程序員們》漫畫在《程序員》雜誌連載多年，能談談在這過程中你和 CSDN 的趣事嗎？
西喬：當漫畫成為雜誌的固定的欄目之後，就有截稿期了。但我這個人有很嚴重的拖延症，通過拖延症來製造負罪感，負罪感積累到一定的量後就可以開始工作了。雖然截稿期讓我壓力很大，但這種壓力也保證了漫畫一直存活到今天。
漫畫在雜誌上的連載是從 2009 年一直延續到 2014 年，而後在 2016 年又恢復連載了。期間大概更換給我更換過 8 個編輯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拖延症讓對接的編輯們不堪忍受。
最新的《神秘的程序員們》漫畫
下面的郵件歷史或對話都是當年真實發生過的：
編輯：「現在距離送印廠還有 15 個小時，您的漫畫畫了嗎？」
---------------尷尬沉默的分界線---------
編輯：「今天晚上 23:00 前一定得把稿子發給我。」
Reply：「啊，我被毒蚊子盯了，我突然看不見了！」
在這裡深深感謝當年勤勞的編輯同學們，沒有你們就沒有這個系列漫畫。
CSDN 副總裁評價西喬：跨界才女
CSDN 副總裁孟迎霞對西喬評價道：西喬是難得的跨界才女，我們以前曾邀請她來 CSDN 大會分享產品體驗的實踐心得，很受歡迎，她對用戶體驗有很深的理解與見解。
後來《程序員》雜誌連載《神秘的程序員們》漫畫後，讀者反饋熱烈。這部漫畫和其他乾貨技術文章不同的是，它不僅和技術相關，還有和生活相關：譬如程序員如何和其他崗位的溝通交流，程序員的加班文化，還有一些程序員的梗等等。
真實有趣地給大家展現一個可愛較真又追求上進的程序員群體畫像，所以很多讀者覺得特別有親近感，讓人讀後會心一笑。
還記得西喬剛開始畫的時候，因為漫畫的格子跟《程序員》雜誌的排版尺寸不太一樣，我們試了好多版，最後才固定下來每一期的樣式。當時《程序員》雜誌一般是136頁，於是我們就把《神秘的程序員們》漫畫固定在第136頁，因為每期雜誌的首頁是「名人堂」，當時我們設計是希望讀者先是帶著景仰的心看看業界的大咖故事，最後帶著輕鬆愉悅的心情看完漫畫。
資深讀者的評價：
《神秘的程序員們》用比較搞笑的形式解讀了程序員的工作，因為我男朋友是程序員，沒事兒我會去看漫畫的段子和他開玩笑。
早期吐槽程序員和 IT 的內容居多，挺真實的，而且漫畫細節比較多。
最後，讀者們想和西喬說：漫畫該更新了~
《神秘的程序員們》漫畫傳送門：
https://code2048.com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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