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不好時，80後/90後/00後有了這個共同的嗜好

這篇文章來自「Fashion採訪手記」的紐約寫手黃小米——

本來這篇文章要等到王家衛版的《繁花》上映再寫的，但你也知道，王家衛擅長讓人漫長地等待，況且，都已經要0202年了，電影還八字沒一撇。

有人擔心王家衛無法還原金宇澄原著里的文革年代，我倒是擔心王家衛無法還原故事裡的另一個時空：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中國內地。

二十世紀的最後十年，也就是八、九零後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在很多人的回憶中難免充滿希望和甜蜜，從大環境來看，那十年也是中國內地經濟轉型的加速期，消費開始有了購買必需品意外的炫耀或娛樂等意義，當年的孩子無意中見證了一個劇烈變化的時代，回頭想想是一代人的幸運。

上世紀人們對未來的想像可能是這樣：

也可能是這樣：

總的來說情節極簡理智，過去被掃到人類記憶庫的角落，未來是被騰空的記憶體，準備裝載新的東西。

1999年，朴樹出過一張專輯叫《我去2000年》（誰還記得？），其中第一首歌《New Boy》這樣唱：「明天一早/我猜陽光會好/我要把自己打掃/把破舊的全部賣掉/哦這樣多好/快來吧奔騰電腦/就讓它們代替我來思考/穿新衣吧剪新髮型呀/輕鬆一下WINDOWS98」。

事實證明，給我們生活帶來最大變化的並不算是微軟、Intel，而科技對生活的改變也遠遠比個人電腦更大。

懷舊經濟學

但當21世紀即將進入20年代，現實遠不是我們曾經預料的那樣刪繁就簡，科技越進步，我們好像越懷念沒那麼方便的時代，八零後九零後既享受到網路帶來的便利又見識過卡帶、隨身聽、翻蓋手機。

近幾年在實用消費（買買買）領域，最說得出名堂的風潮是懷舊，90年代成了新的集體懷舊目標。

也有說法是，經濟越是糟糕的時候，人們越發容易懷舊，被稱作「懷舊經濟學」。

大白兔奶糖幾年前就跟Agnes B合作推出過限量版包裝，最近也許是受到了美國版冰淇淋的刺激，推出了奶糖口味奶茶店；

Gameboy大概在1990年代佔據學生生日禮物願望清單前三名，今年，任天堂的國行版Switch即將由騰訊代理髮售，看起來下定了在華拓展的決心；

甚至90年代末出道，統治了新世紀第一個十年華語流行樂壇的周杰倫都沒有過氣。

在廣告界，懷舊營銷並不新鮮，八九零後是消費潮流的主要跟隨者，自然是最大的營銷目標。

但懷舊牌也並不是那麼好打的：首先，雖然現實中懷舊常常是五味雜陳的，甚至帶有苦澀感，但商品要喚起的只能是愉快的記憶。

其次，懷舊營銷的產品和懷舊元素都非常具有時代和地域性，沒用過人教版英語教材的人不會知道李雷和韓梅梅，百雀羚也不能說是全國皆知的品牌。

真正有影響力的懷舊風領袖能讓人為自己根本不熟悉的「舊」買單。

各大選秀節目里，老一輩青春偶成了小一輩觀眾尊重的前輩，儘管可能從來沒聽過前輩的名字，也很快能佩服得五體投地（雖然可能是節目效果的一部分）。

無論是《我是街舞》里的吳建豪、羅志祥，《中國新說唱》里的熱狗、張震岳，還是最近《樂隊的夏天》里的吳張亞東。都證明了要讓小年輕服氣，與其努力打聽小年輕在玩什麼，不如帶著小年輕玩自己在行的東西。

使用度很高的手機照相濾鏡Huji主打的就是懷舊風：

漏光的照片質感讓人想到Instagram上以讓廢棄老照片得見天日聞名的賬號「北京銀礦」：

不少人都自動貢獻自己家的老照片，顆粒感的畫質帶回膠片機記錄的生日會和家庭旅遊等回憶。而沒有機會使用膠片機的新世紀一代也趨之若鶩，樂趣大概有如欣賞化石的美麗紋路一樣。

環球同此涼熱

無獨有偶，近年來美國小青年愛從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流行里找靈感，和中國青少年重新認識九十年代流行一樣，都呈現一種對無憂無慮的世紀末的懷念。

「網飛」紅劇《怪奇物語》喚起八十年代郊區少年style的回憶，由於主要演員都是零零後，同齡觀眾對自己沒有經歷過的80年代氣氛接受度很高。

這兩年跟風的懷舊影視層出不窮，一眼看去根本說不清哪些是原版哪些是復古。

時裝界：早就是復古風一統天下了

時裝領域，對上世紀末的懷舊例子更加數不勝數，喜歡在充滿了霉味的古著店裡淘金的一直大有人都在，但現在炙手可熱的舊貨越來越新。

成名於1990年代的馬克·雅可布斯等不及作品被送去博物館展覽就開始重新發布舊作。

Dior重新推出了世紀之交的馬鞍包：

Prada重出了九十年代的Linea Rossa運動系列：

幾乎每個品牌都在檔案里找靈感。

懷舊也是運動品牌的靈魂之一。

Adidas、Nike時不時推出復刻版圈新粉，復刻版也救活了Puma、Reebok等上不上下不下的運動品牌：

一躍變身潮牌的Champion大概是最成功的憑藉懷舊風死灰復燃的案例，本來隸屬於平價內衣品牌Hanes旗下，有如隸屬於三槍旗下的上海一度的校服製造商菊花牌（我真的有注意過校服是什麼牌子的），現在是每個稍許有在關注流行的人都會放進購物車的休閑服。

和中國的街拍界常客的「簇新感」不同，美國年輕的帶貨王往往有種舊舊的感覺。簡直像從老雜誌里走出來。

Hadid姐妹花和卡戴珊一家帶紅了不知多少你以為死絕了的90年代潮流，比如弔帶裙和腳踏車緊身褲：

而滑板少年本來就沒有年代感，始終是街頭味道最正宗的道具。

那麼從上世紀末到現在，什麼才是對我們來說最有地域特色的青年文化標籤呢？廣播操？回力球鞋？

大熱的懷舊韓劇《請回答1988》和韓國懷舊電影《陽光姐妹淘》都已傳出拍中國版的消息，不知道會不會帶起一股國潮懷舊風，可能類似國產品牌太平鳥在紐約時裝周上展示的潮人值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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