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書法」不是書法
文／張公者
任何藝術在專業與業餘之間總是有「一道坎」、「一扇門」。門裡門外的區分是天壤之別。
這裡所說的「專業」「業餘」並不是指作者所處的位置與機構的專業與業餘。
即便在一個最為「權威」的專業機構，甚或處在「舉足輕重」的位置，也並不代表本身的創作就是專業的。
而所處的位置不是專業機構，但是作品是專業的，這才是真正的專業。
我們關注的是作品的專業，而非位置的專業。
「四僧」當年都是「業餘作者」，而同時代的專業的宮廷畫家，他們在藝術史上的地位與前者不可同日而語。當年的「業餘」更「專業」。
說歷史無情，實際歷史最有情。因為它只看作品。它以藝術為標準而定位藝術家高低雅俗及歷史地位。歷史青睞真正的高雅的藝術與作者。歷史是「真有情」。
這些年，書法界出現了「民間書法」的概念。書法界把生活中的實用書寫，諸如：「某某髮屋」「廁所」「清倉大甩賣」等稱作「民間書法」。
書法界所說的「民間書法」並不是「歧視」，反而更多的是出於「讚賞」。
今天，無論作者處在什麼位置，鄉村、市井，寫得好的作者，業內基本上都知道。而身居專業高位，寫的一般，大家心裡也都有數。誰寫的好，誰寫的一般，書法界具備眼光者都有基本判斷。
所謂「民間」，只是沒有名家的各種身份而已，並非指地位。
但是，作為「學術名詞」的「民間書法」的「作品」則不是書法。
書法，需在法度之中。沒有法度，不足以稱為書法。
書法界所說的「民間書法」，無法可言，或曰法度缺失嚴重已突破書法審美的「共性值」。尤其是現在的「民間書法」，無法度可言。古代碑刻中「民間書法」在筆法上往往具備審美要求，而結字上不完善。
把「民間書法」稱作「民間書寫」更合適。
「民間書寫」，屬於「市井書寫」，完全是實用的需要。力求清晰、規範。這些字除了用筆不足外，在結字上，書寫者力求規範而不能，便形成離奇、稚嫩的「作品」。
但是「民間書寫」往往「不俗」，結字奇特，這也是一些專業人士喜歡它的因素。
市井中實用書寫，不是書法，但結構造型不完善卻有奇趣，作為書法思變頗可得到啟發。
但不可以把它抬成書法作品，甚至佳作。這種觀點屬於審美的異化。
歷史上的「窮鄉兒女造像」等「民間書法」，不是經典。是不可以做為初學者的範本來學習臨摹的。
▲ 窮鄉兒女造像
只是古時的「民間書寫」在技術上比今天的「民間書寫」更具有藝術性，用筆、結字遠好於今天而已。
這些不完善的「民間書寫」作為在書法上已有相當功力者出新之借鑒，從而形成風格是很有價值的。
但是，我們有些院校老師讓學生很早的就學習這些非經典作品，非書法作品，則是不可取的。
這種「民間書寫」，共性很少，不足以找到藝術規律。很可能使學生走火入魔而不能自拔。
書法，書，達性也，格也；法，法度也，規也。
取法，取有法者。
（關於名稱，「江湖書法」，稱作「江湖字」更合適。
還有「老乾體」，未免帶有「歧視」與「辱某」之嫌。歷史上，鍾繇做過太傅，王羲之「官至右將軍」，豈不是鍾王成了「老乾體」的鼻祖了。歷史上幾乎所有的書家都是做官的。這樣的話，書法史豈不成了「老乾體書法史」了？）
（2006年發言紀錄，2018年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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