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華橫溢，作品肆意洒脫，但皇室血統成為其出人頭地的阻礙

文 ｜周冉

清初至民國，「海內名士，半在淮揚」，揚州畫壇熱鬧了三百年，八怪名聲在外，人多勢眾，潘天壽卻說：石濤開揚州。不久前的揚州書畫三百年特展，石濤成為現場的絕對主角，主辦方把他「大滌草堂」的匾額搬到最顯眼處，將海外徵集的6件石濤真跡依次排開，其中《杜甫詩意冊》十開，歷經國民黨元老張群、張學良，香港船王趙從衍和美籍華人收藏家鄧仕勛保藏，作品估價超過億元。

《竹西之圖》（局部），清，石濤，設色紙本，縱22.3厘米，橫178.6 厘米，現為台灣畫家黃君璧私人

石濤是明太祖朱元璋之兄南昌王朱興隆的後裔，是第一代靖江王朱守謙後人，第二代靖江王悼僖王朱贊儀的十世孫，是第十一代（第十三位）靖江王朱亨嘉的嫡長子，擁有前朝皇家血脈。5歲家國遭變後，石濤由家臣喝濤攜至全州湘山寺一起出家為僧。10歲時，他又跟隨喝濤沿湘江北上，過洞庭湖，經長江抵達武昌，在這裡度過自己的少年時代。

年輕時的石濤「懷奇負氣，遇不平事，轍為排解。得錢即散去，無所蓄」，過得瀟洒爽快，對生活的流離坎坷看似毫不在意。順治十四年（1657）他畫了一套《人物山水花卉冊》，其中一頁人物山水中，畫面是浩渺的江水，一葉扁舟正逐波蕩漾，舟之首端坐一和尚，正捧讀《離騷》。畫左下方題詩「落木寒生秋氣高，盪波小艇讀《離騷》。夜深還向山中去，孤鶴遼天松響濤。」《讀離騷》也是石濤現存最早一首詩，作於他初到楚地之時。很多研究者把石濤與屈原相類比，然而石濤畢竟不是屈原，他所表現出的糾結不是家國離散之痛，更多是難以施展的過人天賦和才能。

石濤才華橫溢，山水畫肆意洒脫，卻自成一派，李磷的《大滌子傳》中寫過一件事：新安知府曹鼎望酷愛石濤山水，曾請石濤以「幅圖一峰」的形式，用七十二幅圖畫黃山的七十二峰。「石濤笑而許之，圖成，每幅各彷彿一宋元名家，而筆無定姿，倏濃倏淡，要皆自出己意為之，神到筆隨，與古人不謀而合。」

《石濤自畫像》。石濤（1642—1708），明代宗室，僧人畫家，後退佛入道，晚年安居揚州，與

石濤在南京時開始逐漸公開自己的身世，但據實告知友人，並把這些經歷刻在印章、寫入題跋，是在其晚年定居揚州之後，時值康熙中期，南明小朝廷覆滅，清政府為緩和矛盾，對明代遺民和明宗室子弟的政策有所鬆動。這時期石濤的繪畫題跋上經常有「靖江後人、贊之十世孫阿長」等公開表露身份的字樣。

明代遺民身份，在石濤青年時期給他帶來不少麻煩，他試圖突破政治的宿命北上闖蕩，鎩羽而歸，卻鬱結難消。晚年石濤曾創作過一幅《大滌子自寫睡牛圖》，圖中石濤本人道士打扮，束髮戴黃冠，跨騎牛背，眼睛似閉非閉，心事沉重。無論做和尚還是退僧入道，石濤一直懷揣夢想，期望以才華出人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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