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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套房,為女兒眾籌治病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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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劉依霖

擁有房產財富,不願給家人治病,卻以愛心之名欺瞞他人捐贈。這類事件讓善心人心涼。可憐可恨的人與事背後,是一種蔓延在日常生活里的,漫不經心的惡,不信,你可以看看今天的故事。

故事時間:2018-2019年

故事地點:四川

我在家中接到小姑的電話。她說,妹妹茜茜出了車禍,現在躺在醫院。

趕到醫院時,我已經認不出病床上躺著的那個人:面部和頭顱腫大了一圈,五官血肉模糊,腫脹的眼皮外翻著,露出沒有一絲血色的內眼瞼。

醫生站在我和小姑身側,快速地講解病情。

「病人是重度閉合性顱腦損傷。已經給她做了急救手術,但情況並沒有好轉,現在完全是昏迷狀態。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腦中一片空白。茜茜嘴裡插著氣管插管,身上插著輸液管、尿管和引流管。各種管道交錯分布,像是一張網將她死死裹住。

從ICU出來,我渾身發軟,癱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

小姑也坐下來,告訴我事情經過。茜茜步行去附近鎮上找同學玩,被一輛小汽車撞傷,人當場昏迷,司機撞人後就跑了,至今也未被逮捕。那天不是趕集的天,道路偏僻,後來終於有過路人看到,才把茜茜送到縣醫院,縣醫院說病情嚴重不敢收,簡單處理後,把茜茜轉入市區醫院。

我忍不住哭了,小姑從包里摸出一包紙巾遞給我。過了會,她忽然看向我,欲言又止,又偏過頭說,要請我幫個忙。

「也沒啥大事,就是……」她不自然地做出憂愁神色,「茜茜這次出車禍,醫生說前期手術至少得七萬,後面住ICU一天幾千,算下來得二十萬啊。你說小姑家哪有這麼多錢。」

「所以我就想,現在網上不是有很多那種籌款嗎?咱家這情況,籌多籌少總得籌點兒吧。我跟你姑父讀書不多,搞不來這些東西,你上過大學,又聰明,幫我們申請一下行不行?」

我心裡湧起驚詫和憤怒。小姑一直不待見這個大女兒,沒想到茜茜危在旦夕,她吝惜出錢救治。況且,姑姑家並非缺錢。她家近年攢下了三套房——雖然在五線城市,但賣出一套也能有七十萬左右。

「我不會寫這種東西,你找別人吧。」我冷著臉一口回絕。

小姑站起身說:「上個大學真了不得了,架子這麼大!虧茜茜以前還講你對她最好,為她做一點點事還這麼推脫。」她站起身,瞥了我一眼,「不敢巴望你,我們自己想辦法。」

說完,她扭身就走。我的眼淚再次流下來。

茜茜是在我家長大的。她兩三歲時,小姑和姑父將她寄養在我家,遠赴深圳打工。夫妻倆忙於生計,很少打電話回來問起女兒,只每月按時打來一點生活費。

和茜茜一起長大,我一直視她為親妹妹。小時候,一放學我就去接她,省下早飯錢給她買零食,有時候打掃衛生放學晚,心裡揪心她會不會著急。儘管全家對她勉力照拂,茜茜始終擺脫不掉寄人籬下的拘束感,除了跟我在一起,她多數時候沉默寡言。

茜茜升初中後,我面臨高考,學業壓力大,我知道她常常逃課,但也顧不上她。茜茜初二那年,小姑回家處理事情,暫且將她接回老房子居住。一天,小姑慌慌張張打電話來,說茜茜不見了。我們全家出動,從傍晚一直找到凌晨,始終沒見到她。

準備報警時,我接到小姑打來的電話,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人找到了,已經帶回家了。我清楚地聽到,電話那頭姑父暴怒的辱罵聲和皮帶揮動的聲音。

後來我才知道:小姑是在一處小旅館裡找到茜茜的,前台說,一起來的還有男人。

第二天中午,我放學回家要去小姑家看看,母親告訴我她一大早就被她媽押著去深圳打工了,退學手續都沒辦。

茜茜走後,我去向她的同學打聽才知道,那一陣,茜茜結識了社會青年男友,男友胳膊上盤踞著一條青龍文身,穿一身皺巴巴的夾克配牛仔褲,叼著煙對著女學生們吹口哨。這個男人常帶茜茜穿梭於遊戲廳、網吧、撞球室等場所,還教她抽煙喝酒。茜茜後來告訴我,和男友在一起總是烏煙瘴氣的,可是她覺得溫暖而熱鬧。

姑姑羞憤難當,帶著茜茜去工廠做馬賽克瓷磚。做工時,流水線上和地上不時會散落玻璃碎渣,茜茜手腳上常年帶傷。長達十小時的高強度流水作業後,茜茜還得回去租住的地方做飯、洗碗、打掃衛生。她希望通過乖巧換來父母的肯定,可父母心裡早就放棄了她。

她說自己也想回去讀書,將來考大學,可話到嘴邊,始終說不出口。她清楚,自己給父母蒙了羞——小姑也不止一次這樣罵過。她根本沒有資格提出這樣的要求。

也許在小姑他們看來,養孩子就像打遊戲,一個號廢了,得申請新號從頭開始——不久,他們的第二個孩子降生了。

二女兒馨馨出生後,姑姑對馨馨傾注了滿滿的愛。沒多久,茜茜被遣回老家,再次留守。這次依舊被寄養在親戚家,在鎮上的學校讀書。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茜茜愈發寡言,像被遺忘在路邊的一株野草,直到發生這場車禍。

茜茜住院的第四天,我去ICU探視。醫生講解完當日病情後,問我:「你們家屬怎麼不繳住院費了?」

我愣住問:「什麼?」

「我說你們沒交費呀。催了她父母好幾次,總是推三阻四不肯交,」醫生皺著眉盯著我,「之前交的兩萬元手術費根本就不夠,加上術後ICU費用,現在已經欠了三萬多了。再不交齊,我就沒法繼續開藥了。」

我趕忙打給小姑。從她半真半假的解釋里,勉強了解她最近幾天的所作所為:

那天被我拒絕後,她沒死心,不知得哪位「高人」指點,在網上買了製作假病歷和寫籌款文案的全套服務,病歷上還有醫院醫生蓋的章。她順利通過眾籌平台的審核。

眾籌發出後,一些親戚朋友礙於情面,也為了茜茜,不僅捐了錢,還幫她轉發,最後她籌到幾萬塊錢,拿出兩萬交了治療費,其餘則存入銀行,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我有空就去病房裡看茜茜。她眼睛上覆蓋著紗布,這是護士為了預防感染覆蓋上去的。我忍不住鼻子發酸。茜茜原本有一雙大眼睛,大大的雙眼皮,眼眸清亮,笑的時候眼角眉梢都藏著盈盈笑意。現在,卻浮腫得連眼瞼都無法閉合。

我忽然想起兩年前,我和茜茜在電視上看到一則採訪。畫面里,一位中年女性躺在病床上摟著丈夫孩子放聲大哭——她成功移植了眼角膜,時隔多年重新恢復了光明。

茜茜盯著看了半天,忽然轉頭看著我,目光堅定:「姐,以後我死了也要捐了眼角膜。」

「人都有一死。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但要是捐了眼角膜,給別人裝上,不僅讓別人重見光明,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延續了。」

她越說越激動:「以後我死了之後,一定要捐出自己的器官。」我很感動,茜茜從小到大一直很善良,在工廠打工時攢了一些錢,除上交給父母之外,還會救濟一些身邊的朋友。

我把茜茜捐獻眼角膜的心愿告訴小姑和姑父。

小姑將手裡的果盤放在桌上,歪坐到沙發上不說話。姑父則在一旁點了根香煙,覷我一眼,也不搭腔。

我來回打量他們的神色,不知該怎麼說服他們。不知過了多久,小姑率先開口:「她的心愿?我咋不曉得。」

「之前她跟我說的,還說了好多次。她是認真的。」我語氣急切。

「那捐這個,眼角膜啥的,國家和醫院要給我們補償不?」

我說:「這個是無償自願的。不過,國家會減免一部分,一部分……死後的喪葬費。」最後這句話,我幾乎沒有力氣說出口。

小姑臉色陰沉下來:「沒有補償,那為啥讓我們捐,誰願意免費做這種好事?誰知道醫院拿去賣給誰?多少錢?」

實在無法忍受他們對茜茜的冷漠,我從椅子里站起來說,這是無償捐獻,醫院也不能收費。「就當是滿足她最後的心愿也不行嗎?」

我幾乎是哭著質問他們:「茜茜難道不是你們親生的嗎?你們為她付出過什麼?這次居然還靠她生病撈一筆。她想捐眼角膜,你還只惦記著補償。」

小姑瞪了我一眼,扭過臉去,鼻翼扇動得厲害。姑父將煙頭杵在茶几上,長長地吐了口氣,說:「行。」

茜茜在一周後離世。她傷得太重,手術做得不算及時,身體的所有損傷早已不可逆轉。

我和一眾親戚趕到醫院時,小姑和姑父正一齊伏在茜茜身上,哭得聲嘶力竭。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們對茜茜如此情深——像天底下所有父母對自己孩子那樣。

幾天後的中午,醫院打來電話告知我:找到合適的受體了,並且對方已經成功接受了移植手術。

器官移植向來分秒必爭。我在相關醫學網站上查過,眼角膜從死者身上取下來後,新鮮期只有短短24小時,晚了則會失掉新鮮角膜所獨有的內皮,內皮能大大降低患者在移植手術中的風險。

我打電話給小姑,她說她已經知道了。醫生先通知了他們。

「對方是啥情況,醫生有說么?」

我本是隨口一問。為了保護器官捐獻者和接受者的隱私,國內器官捐獻一般實行「供受雙盲」政策,除非雙方同意,否則不予公開。

小姑的聲音在電話里顯得蒙蒙的:「知道,人家還說要見面,親自上門來感謝我們。」

我有些意外,「那對方是個什麼情況?」

「說是一個90多的老太太吧,92還是93來著。」

「90多了?」我心裡一突。

原來,醫院取下茜茜的眼角膜後,第一時間通知了當地的相關機構。那裡登錄在冊有數千等待移植眼角膜的患者,平時一旦有眼角膜捐獻,醫院便會與患者取得聯繫,按到院先後順序決定誰能最終獲得移植權利。可這次得到通知後,機構第一時間通知了當地一位富商。

這位富商的母親因病毒性角膜炎而失明。富商在當地和臨近省市找了個遍,愣是沒找到合適的眼角膜。最後他去了有關部門登記,排在數千人後頭。最終,富商90多歲的母親越過數千人得到這對眼角膜,成功接受移植手術後重見光明。但老太太已身患肺癌,靠靶向葯勉強維持生命。

我難以理解,問小姑:「你們最後答應他了嗎?」

小姑說:「當然啦。人家是誠心誠意地想感謝我們,還說會幫助我們解決馨馨上學的問題。」

半個月後,我隨小姑一家在中心醫院特護病房裡見到了這位富商和他的母親。

富商謝了頂,戴著金絲眼鏡,一直招呼我們坐下吃水果,話里話外全是感激。病床上的老太太則側著頭一直盯著窗外的榕樹,富商向我們道歉,說他母親剛痊癒,現在對外面的花花草草尤其感興趣。

病房裡還來了電視台的記者。在記者的高清鏡頭下,富商站直身體,言辭懇切地表達了許多謝意。隨後,鏡頭轉向病床上的老太太,記者問她,有什麼話想跟捐贈者家屬說。

老太太轉過頭,攏緊被子,掀起眼皮看了看我們,顯得很為難:「哎……我一個老人家,哪裡會說什麼話,讓我兒子說吧,讓他說。」

記者有些尷尬,繼續循循誘導,想讓她說點感激之辭。富商也不停勸說母親多謝謝捐贈者。老太太卻睨了他一眼,慢吞吞道:「又不是我非要做這個手術的,不是你一天到晚地張羅這事兒么?你自己好好謝謝他們吧。」

病房內的氣氛尷尬起來。老太太又說,「我頭暈得很,想睡覺,你快點帶他們出去。」語氣很是不耐煩。

為照顧老太太休息,我們一行人出了病房。富商送走記者,又面帶歉意地跟小姑一家說著話。無非是些利益補償,譬如給姑父換工作、讓馨馨上小學的問題。小姑姑父自始至終都一臉笑意。

過年聚會時,姑姑在家人面前提起,富商履行承諾,把馨馨安排到了省會城市的重點小學。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但我知道,她正一心盼著自家能出一個大學生。

那天,我站在走廊上忍不住一直看病房裡的老太太。她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卻看不清她的眼睛。她眼裡放入的是茜茜的角膜。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 END -

為人父母,或許也需要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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