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金融科技浪潮真的像看上去一樣普惠嗎？

印度金融科技生態體系在風險投資和金融科技產品普及方面出現了大幅增長。2014 年至 2018 年間，流入印度金融科技初創企業的風險投資總額增長超過一倍。與此同時，國際會計師事務所安永（EY）的數據顯示，印度金融科技普及率從 2017 年的 52% 飆升至 2019 年的 87%。 ? 然而面對這一指數級增長，人們也需要有所警惕。安永的《2019 年全球金融科技普及指數》（Global Fintech Adoption Index 2019）報告顯示，印度排名已經超過了一些世界主要經濟體，如英國（71%）、德國（64%）和美國（46%）。然而，這份調查報告可能並不適合用來評判印度社會金融科技的普惠程度，因為調查的數據只取自「活躍運用數字技術的成年人」。印度社會的根本問題在於缺乏可靠的技術基礎設施和金融素養，而它極大地阻礙了印度金融科技浪潮真正實現包容並蓄。 ? 比如有個現象，清楚證明了金融科技並未在底層普及開來：印度 15 歲以上的農村人口中只有 2% 使用互聯網支付賬單。世界銀行（World Bank）的數據顯示，城市居民的情況雖然稍微好一些，但總體而言，全印度 15 歲以上的人口中，只有 4% 使用互聯網支付賬單或在線購物。 ? 鑒於印度電子商務和 UPI（統一支付介面）交易正在快速增長，這些個位數的數據看起來似乎尤其可憐。 ? 儘管金融科技呈指數級增長，但社會邊緣群體的金融普惠水平依然很落後。2017 年，印度互聯網用戶總數超過 4.46 億，其中 1.32 億為農村用戶（29.59%），說明印度金融科技普及率的增長本質上就是不均等的，而這最終將使得印度金融科技普及無法達到最佳效果。 ? 中國和印度加起來大約佔到了亞洲名義 GDP（28 萬億美元）的 52%（14.83 萬億美元），兩國人口超過亞洲總人口的 60%。這些數據說明了兩國在亞洲地區的重要性。雖然中國和印度在金融科技一直名列多個數據來源的榜單前列，但這兩個國家的金融科技普及都僅限於精通技術的人群。 ? 然而在印度，金融科技在精通技術的人群中普及情況比中國差。這可能是因為 2017 年印度農村的借記卡持有率為 26%，而中國農村的借記卡持有率為 63%。借記卡在印度農村人口中的滲透率低於中國，說明印度農村人口相較中國農村人口而言對金融服務更缺乏準備。 ? 這個原因可能在於，與中國相比，支持印度農村地區持續使用金融科技產品所必要的技術基礎設施相對不足。 ? 首先一個障礙是上網速度。印度的上網流量是目前全球最便宜的，每 1 GB 上網流量只要 18.5 印度盧比（約1.8元），而全球平均價格為 600 印度盧比（59元）。然而，印度的平均移動互聯網速度（10.71 Mbps）比全球平均速度（26.96 Mbps）慢 60.27%，寬頻速度（29.25 Mbps）比全球平均速度（58.66 Mbps）慢 50.14%。而中國的移動互聯網速度（30.47 Mbps）比全球平均速度快 13.02%，寬頻速度（89.56 Mbps）比全球平均速度塊 52.68%。 ? 另一方面，中國金融科技初創企業獲得的投資比印度更多，因此中國在金融科技普及方面比印度更有優勢。2014 年至 2018 年間，中國金融科技初創企業獲得的投資總額為 442.1 億美元，而印度只有 69.7 億美元。也就是說，這段時間流入中國金融科技初創公司的投資是印度的 6.34 倍。 ? 印度金融科技初創公司生態體系的投資，不僅與中國相比處於初級階段，而且還出現過 2.72% 的負增長（2015 年至 2018 年）。而同一時期，中國作為一個相對成熟的市場，增長率高達 451.85%。 ? 顯然，印度人民對金融服務準備不足的事實正在影響投資者對印度金融科技行業的信心。由於投資者投資意向較低，印度的金融科技企業往往傾向於更安全地在市區押注，而不是設計開發支持系統，幫助建設無現金農村經濟社會。 ? 印度風險投資人對金融科技生態體系的投資信心對印度經濟而言至關重要。2016 年 11 月，500 盧比和 1000 盧比紙幣被廢除後，印度掀起了數字化熱潮，而印度的金融科技初創企業成為了這股熱潮背後的推動力量。這些年來，除了支付技術，貸款和保險技術等其他金融科技子行業也開始在印度拓展起了金融科技產品的潛在市場。這說明，金融科技市場的供給側已經具備了條件並且做好了準備，但由於印度人民缺乏對金融服務的準備，需求與供給並不平衡。 ? 印度如果想提高金融科技產品的需求，政府和金融科技公司需要攜手合作，提高人民的金融素養。由於人民缺乏金融素養，金融科技產品的效用和優勢在消費者心目中遭到了破壞，最終導致消費者不再使用金融科技產品。 ? 舉一個缺乏金融素養導致消費者不再使用金融科技產品的例子：世界銀行的數據顯示，截至 2018 年，印度政府推出的普惠金融計劃 Pradhan Mantri Jan Dhan Yojana (PMJDY) 問世後，印度共有 1800 億個銀行賬戶，其中 48% 以上是休眠賬戶（即過去一年間沒有進行任何交易）。 ? 衡量印度金融普及率的正確方法是實際使用率而非可用率。只有讓消費者看到產品或服務的額外優勢，產品或服務才能產生實際使用。 ? 印度如果想要提高金融科技產品的實際使用率，印度非城市居民對金融工具的理解就需要加強，而金融科技初創企業可以在這一方面發揮重要作用：他們可以採取更加以消費者為中心的方式，增進人們對金融的理解。中國人高於印度人的金融素養，正是中國金融科技普及率比印度高的一大主要原因。中國人的金融素養高度的原因從這件事上就可以窺見一斑：2015 年國際學生評估項目（PISA）的金融素養評估中，中國學生以 566 分高居榜首，遠遠高於經合組織（OECD）國家 481 分的平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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