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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說的就是他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來源於一個有名的歷史人物——范雎,他後來在秦國封地為應,因此也被稱為應侯。范雎是一個非常有縱橫家風範和行事風格的人,但事業的起步很凄慘。

凄慘的起步

范雎遊說諸侯,想要輔佐魏王,但家裡沒什麼錢,只能先去魏中大夫須賈門下做事。一次,須賈作為魏昭王的使者出使齊國,范雎也跟著一起去了,但齊襄王一直不理會他們,後來聽說范雎也到了齊國,他很欣賞范雎,於是賞賜給他金十斤,還有牛肉和酒。范雎也很意外,沒敢要。但須賈知道後以為范雎偷偷把魏國的事情泄露給了齊王,所以齊王才給他好處,於是讓他接受了牛肉和酒,但把金退了回去。須賈心裡不爽,回到魏國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魏國國相魏齊。魏齊大怒,讓人把范雎痛打一頓,牙齒和肋骨都打斷了,還把他用草席一卷,扔到廁所里,讓喝醉的賓客尿在他身上,以示懲戒,讓門下的人注意管住自己的嘴。范雎偷偷和看廁所的人說,你救我出去,我一定備好厚禮謝你。於是看守廁所的人和魏齊說,草席里的范雎已經死了,扔了吧。魏齊喝醉了,隨口同意了。范雎才逃出來。魏齊酒醒後立刻後悔把范雎放走了,趕緊派人追殺他。魏國人鄭安平把他藏了起來,改名叫張祿。

小露一手

當時秦國的使者王稽正在魏國,於是鄭安平裝成士卒接近他。王稽問鄭安平魏國有沒有賢人,鄭安平趁機說,我有個朋友叫張祿,想見你談論天下大事,但因為躲避仇人,只能晚上見。於是晚上范雎和王稽見面了,還沒說完王稽就知道範雎是個人才了。於是和范雎約定在魏國邊境等他,要帶著范雎一起回秦國。

在路上,范雎看到有一隊車騎朝自己這邊過來,於是問王稽是誰。王稽說應該是穰侯。范雎說,穰侯很討厭我們這種說客,見到我可能會故意找茬侮辱我,我還是躲一下吧。於是躲到了車子里。等兩隊人馬接近了,穰侯問王稽,這次去魏國有沒有與諸侯的門客之類的來往。王稽否認了。穰侯說,這就對了,這些人只會亂政,別接觸他們。於是就走了。范雎出來說,穰侯很聰明,但反應慢,一會兒反應過來肯定會回來搜查車子,我還是躲一下吧。果然剛走了十里,穰侯的人就追上來了。

欲擒故縱

范雎到秦國後,通過別人和秦王說,魏國有位張祿先生很有水平,目前秦國的局勢很危險,要想解決問題,就得找他。秦昭王根本不相信他。當時秦昭王對六國作戰,連戰連捷,根本瞧不上這些只會動嘴皮子的「辯士」。於是范雎上書說,你要覺得我還可以用,就用我,如果不用我,也別留著我了。我的主張不方便寫在紙上,需要當面講才行。你要覺得我說的沒用,殺了我,我都沒有怨言。於是秦王決定見他一面。

謀劃魏韓

當時秦國正準備聯合魏韓去攻擊齊國,范雎認為這個戰略完全是錯誤的。越過魏韓兩國去攻擊齊國,佔領了土地也無法被秦掌握,而且無形中還增加了魏國、韓國的實力。面對天下大勢,范雎提出了有名的「遠交近攻」,交好魏國,讓秦國的勢力進入中原地區。這樣面對趙國和楚國時,永遠可以拉一個打另外一個。兩個國家都與秦交好時,則可以威脅齊國。至於韓國,則是秦國的「腹心之病」,必須要儘快拿下。這個規劃得到了秦王的讚許。

排除障礙

范雎想要在秦國更進一步,就需要登上相位。但此時在相位的是秦昭王的舅舅穰侯。看過之前文章的人估計還記得,穰侯對秦昭王有擁立之功,而且對於秦國事務盡心儘力。如何說動秦昭王呢?很簡單,利用他的猜忌之心。這一步范雎充分展現了縱橫家的手段:煽風點火,危言聳聽。他說外界只知道有秦宣太后、穰侯、高陵君、涇陽君,根本不知道還有秦王。如果這還不嚴重,還有更嚴重的例子,齊莊公被崔杼所殺,趙主父餓死在沙丘,淖齒殺了齊湣王,如今這些人就是崔杼、淖齒這樣的人。秦王身邊都是穰侯的人,將來王位是誰的還不一定呢。秦昭王聽了很擔心,於是把穰侯他們都放逐了。范雎當上了秦相。

君子報仇

范雎當了秦相,但用的名字還是張祿,所以很多人並不知道他是范雎。秦國準備根據他的建議伐魏國和韓國,於是魏國派須賈出使秦國。范雎聽說後,穿上破衣服,去接待賓客的府邸見須賈。須賈很驚訝,你居然沒死?你是在秦國遊說嗎?范雎說,我這麼落魄了還遊說什麼,我給人當下人打打雜。須賈可憐他,請他吃飯,說你怎麼混這麼慘了?!還給了他一條粗布袍子。吃飯期間,須賈問他說,聽過秦相張先生很受秦王倚重,你有門路可以見到他嗎?范雎說,我的主人和他很熟,我也見過幾次,我幫你引薦吧。須賈說,我的車壞了,馬也病了,沒有車馬我不能出門。范雎說,那我用我家主人的車來接你吧。

范雎回到自己的府里,自己駕著車去接須賈,接回來後,須賈發現相府里的人看到他們都繞著走。范雎說,我先給你通報一聲,就進去了。須賈在外邊等了很久,都沒有迴音,於是問看門的人說,范叔怎麼還不出來?看門的人說,這裡沒有范叔。須賈感到很奇怪,就是剛才那個和我一起進門的人啊!看門人說,那就是秦相張祿先生啊!須賈大驚,脫下衣服,跪著走進去謝罪,范雎說,你知道自己有什麼錯嗎?須賈說,太多了,都說不完。范雎說,第一,你們誣陷我有異心;第二,魏齊侮辱我,把我扔廁所里,你都不阻攔;第三,你還跟著他們尿在我身上。你怎麼忍心這樣做呢?我沒有殺你,是看在你對我還有點對待老朋友的心思,還給我袍子。於是范雎了秦王報告了一下,趕走了須賈。臨走前,范雎設宴侮辱須賈,讓他吃馬吃的東西,和他說,回去告訴魏王,把魏齊的頭趕緊給我送過來,不然我派兵屠滅你們的國都大梁!魏齊聽說後,逃到了趙國,平原君把他藏了起來。

秦昭王聽說了范雎的事,一心要為范雎報仇,於是約平原君來秦國,老朋友聚一下。平原君雖然害怕秦國,但還是來了。秦昭王和他說,范雎現在算是我的叔父了,他的仇人在你那裡,趕緊把他的頭交出來,否則你別想離開秦國了。平原君說,魏齊是我的朋友,他就是在我那裡,我也不能交出來,更別提他已經不在了。秦昭王不信,於是給趙王寫信說,你的弟弟平原君在我這裡,而范雎的仇人在趙國平原君家裡藏著。你趕緊把他交出來,不然我派兵滅了你們趙國,平原君也別想活著走出秦國。趙王趕緊發兵包圍了平原君的家。魏齊只好逃出趙國。本想通過信陵君逃到楚國去,信陵君一時猶豫,魏齊一怒之下自殺身亡。趙王把魏齊的人頭交給了秦王。范雎終於大仇得報。

功成身退

范雎入秦時,對幫助過自己的王稽和鄭安平很提攜,但後來鄭安平居然帶兵投降了趙國。根據秦國的律令,推薦人也要被重罰,收三族。秦王怕傷害到他,於是下令說,誰敢用這件事來攻擊應侯,就用這個罪名處罰誰!雖然有秦王的庇護,范雎感覺很不安。剛好燕人蔡澤入秦,見到范雎,用商鞅、吳起、文種等人一心為國但都不得善終的例子勸他要懂得急流勇退,保全自己。范雎於是向秦王推薦了蔡澤做客卿,自己則稱病歸還了相印。秦王極力請他出山,他都以病重推脫了。後來蔡澤成為了秦相,成就斐然。

范雎一生懂得進退,有仇則報,有恩則賞,幾乎沒有大的失誤,與其他縱橫家相比,總算有了一個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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