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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了這女孩十年,她卻還非他不嫁,原來背後有這樣一段故事

1

「顧北樂,別再跟著我。」

顧北樂是溫書衍到死都不想見到的人。他背對著她,眼神落在別處。也不知道顧北樂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將他身邊的朋友都買通,將他的行蹤悉數彙報給她。每次都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無力又痛苦的感覺。

顧北樂梗著脖子,鼓起勇氣伸手拽住他的袖子邊角,小聲說:「溫書衍,我說過長大後要嫁給你的。」

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說過的,她從來沒有忘記過。這些年,溫書衍四處漂泊,行蹤總是定不下來。她一直等啊,等他回來,等她長大。她好不容易長大了,可以名正言順站在他身邊了。

溫書衍只覺得眼皮突突的跳,他收回手,將她的手撥開。轉回身面對著她。目光沉遠,眼裡的疲憊和難過也無處可藏。

顧北樂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他邁開步子緊逼過來。

「顧北樂,你知道的,我一點也不想看見你。你們顧家人,我一個都不想見。」他閉了閉眼睛,掩去眼中酸澀。脹脹的讓眼睛變得難受。

溫書衍恨顧家人,也恨顧北樂。在顧北樂八歲的時候,他就恨她。

溫書衍直白的話讓顧北樂眼眶瞬間紅了,整個人開始發抖,仰著頭的輕輕垂下,眼淚順勢砸了下來,她嘶啞著聲音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

她對不起他,這輩子她身上都要背著對他的罪孽。他不會原諒她,她永遠得不到救贖。

為什麼他會對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恨之入骨?為什麼他不願意原諒?

溫書衍冷笑,看著眼前瘦弱的女孩,眼前的人和十年前的身影漸漸重合,那段被刻意遺忘的舊事,他時常午夜夢回被驚醒,一身冷汗,心驚絞痛。

溫書衍的女友,在十年前去世了。十年前的新聞,現在想起來,恍如昨日。他的女友,為了救一個小女孩,葬身無妄海。

而那個被救的人就是顧北樂。

溫書衍沒辦法責怪當時那麼小的孩子,但是他依舊恨她。恨她的父母,如果他們能將孩子看好,顧北樂不會墜海,他的愛人不會為了救她而亡。

十年了,他輾轉各國,尋求心靈上的救贖。愛人葬身大海後,他再也無法直視那樣的無邊無際,他甚至不敢踏足海邊。

「溫書衍,我答應姐姐,會代替她照顧你的。以前我還小,現在我長大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歡你。」她抬起頭,眼眶紅紅的,眼淚掛在眼角,看上去楚楚可憐,臉頰上汗濕,薄薄一層汗夾雜著淚水,讓她的髮絲凌亂的貼在臉頰上。有些飛揚在微風中。她抬手將貼在臉上的髮絲攏到耳後。

溫書衍無動於衷看著她,眼中滿是漠然。他眼中恨意褪去,表情突然柔和下來。他低低笑了一下。

「我不應該對你說這樣的話,你是她拼了命救下來的人啊。」

他對她所有的好,都建立在那個人身上。這麼多年了,他把她當成救贖,恨意滔天的時候,他告訴自己,他不能恨顧北樂,顧北樂就像是她生命的延續,她用自己的命換了顧北樂的命。他也應該善待顧北樂,那是他愛她的表現。溫書衍熱愛她熱愛的一切。而這些,與顧北樂無關。

2

08年,溫書衍帶著路思勤到大連避暑。實則避暑,其實是一場畢業旅行。在路思勤面前,他一直都以哥哥著稱,事實上,他們是同一天出生,至於到底誰先出來看的世界,路思勤也問過雙方父母,不過她並沒有得到答案。溫書衍一直以此為榮,經常在她面前營造出一種我是大哥,你要聽我話的優越感。

為了節省時間,他們搭乘飛機抵達。順著機場指示牌他們找到了行李提取處,等了十幾分鐘,兩人才拿了行李從機場出來。來之前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不至於手足無措。溫書衍推著行李箱站在路邊打車。路思勤拿著手機站在他身邊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媽媽問我們錢夠不夠用?」

掛了電話,她習慣的去牽他的手。外面風大,她手被吹得有些涼。春末夏初雨水多,不僅僅是南方雨水多,連北方也不例外。

他捏了捏她的手,牽起來捧在唇邊輕輕呼氣,讓她的手漸漸暖起來。計程車停在他們前面。路思勤將手從他手中抽出來,「車到啦。」

司機下車幫著他們將行李裝進後備箱,路思勤扒著窗戶看著溫書衍從後面走過來,她挪了挪身,將位置讓給他。他報了地址,車子從機場離開,她們的旅行正式開始了。

他們訂了老虎灘附近的海景房,拉開窗帘就能看見大海的那種。海天相接,好不美麗,還有海鷗從窗邊飛過。

兩人的房間面對面,她收拾好行李過後去溫書衍房間串門,順便炫耀一下她的房間能看見海。

溫書衍捏著嗓子,聲音尖銳,他說:「哎呀,我好羨慕呀!路小姐,我能懇請和你換一個房間嗎?」他頭都沒抬,極其敷衍,她盤腿坐在沙發上。

「好呀好呀,我跟你換。」氣氛好不愉快。

她又在他房間里轉了一下,得出結論是沒有她的房間好。她站在窗前,拉開窗帘,前方巨大的花園出現在眼前。一排排綠樹構造的林蔭小道看起來恐怖又唯美。

「你餓嗎?」收拾好行李的溫書衍從洗手間出來,他有輕微潔癖。剛剛進去將馬桶刷了一遍。盥洗盆也清洗了一遍,才將洗漱用品擺上去。

從酒店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晚上的風愈發大了,路思勤不自主就往他身後躲,企圖用他擋住狂浪的風。她頭髮被吹得胡亂飛揚,在風中打了結。

溫書衍牽著她的手放進風衣口袋裡,轉頭看著她笑了一下,「冷不冷?」

路思勤搖搖頭,冷倒是不冷,就是風大。她被吹得有點懷疑人生,風速都快趕上南方的颱風了。

「風好大。」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晚上,酒店下面的海灘邊上,有很多大排檔,空中漂浮著白煙,燒烤的氣味隨風飄向四處,勾起過路人的食慾。他們還是在飛機上吃過,早就已經飢腸轆轆了。

隨便挑了一家大排檔,選了一個避風的位置坐下來。溫書衍將錢包拿出來拍在路思勤面前,豪氣的說:「來,隨便點,哥哥買單。」

路思勤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拿錢包,手還沒碰到錢包,就被他收回去了。

「我只是證明一下我今天沒有忘記帶錢包。你不要多想。」

路思勤微笑,收回手,她當然不會委屈自己的肚子,當即拿了菜單點了一大堆。溫書衍隔著風衣口袋摸了摸錢包,默默心疼,轉念又想,沒事,為自己未來老婆花錢,他一點不心疼。

溫書衍有個青梅竹馬,打出生開始就定下來的感情。沒有人可以代替路思勤在他心裡的位置。如果世界上在沒有路思勤的存在了,他就只能孤獨終老了。

3

隔天,兩人換好了衣服到海灘玩。天氣並不好,海邊風更大,浪花也拍的很大。一浪一浪拍上岸來,巨大的聲音像怪獸的嘶吼。

正午的時候又出現了小小的太陽,稍微晴朗了一陣。路思勤戴著大的擋住她整張臉的編織帽,一身紅裙明艷至極。溫書衍始終站在她身後,護著她不至於被浪花拍走。

海灘上人有些多,有帶著小孩的,也有如膠似漆的情侶。在他們的左前方,就有一對正在恩愛親吻的情侶。溫書衍閉了閉眼睛,覺得無比刺眼。

「路思勤,起來。」他彎腰抓住她的手臂,將她一把抓起來。她裙擺已經被海水打濕,小手臂上也掛著一串串細小的水珠。他牽著她走上岸,按在石階上坐著。拿出紙巾細心地為她擦去小手臂上的水珠。

她仰頭看著他,「你看,那邊有人接吻。」她臉頰微紅,眼神四處亂飄。他溫暖的手掌還抓著她的小手臂,暖熱溫度直達心底。

溫書衍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還是剛剛那對。他暗暗腹誹,還真的是難捨難分。

她的吻很突然,幾乎是重重的撞上來,他半邊臉都被撞得疼了。

「哎呀呀,別看我呀,我臉紅。」他正要轉過臉,她已經飛快抽出手抱著他的臉不讓他轉過來。

他忍俊不禁,唇角勾起笑意。望著海面的眼睛裡亮晶晶的,都是喜歡和溫柔。

從海灘離開的時候,路思勤打電話回去,每天固定打電話回去報平安,不讓家裡的父母們擔心。

「阿姨問你要不要和她說話?」她側頭,首先看見溫書衍的側臉,線條分明,鼻樑高挺,在微弱的陽光下有細小的絨毛泛著光。

溫書衍從小就是很好看的人,好看到她的眼裡只容得下他。

溫書衍擺手,「不用了,你跟她說吧。」他倏然扭頭,含笑說:「多與你未來婆婆聯繫感情。」

她臉紅,將手機扣在耳邊,語氣急促,心跳慌亂,胡亂又說了什麼,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他們租了單車,在濱海路暢快騎行,看海天相連,看夕陽半落,在海面上灑下金光。兩岸不知名的花香順著咸濕的海風迎風送入他們呼吸間。

溫書衍忍不住側頭看她,她長發高高束成馬尾,沒有劉海,額頭飽滿光潔又乾淨,側臉也美的不可方物。他想,如果時間停在這一刻,一生就到這裡,他也滿足了。

4

「溫書衍,不得了啦。」路思勤語氣帶了哭腔,輪船上人有些多,加上過道窄,兩人一直無法到達彼此身邊。溫書衍也被她的哭腔攪得心裡一團亂,撥開人群,只想快點去她身邊。

路思勤看到溫書衍,撥開人群跑過去,側過身指著手臂上的白白的液體對他說:「海鷗在我身上拉粑粑了。」她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溫書衍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將一顆慌亂的心穩下來,閉眼平復了一下情緒。再睜開,一片清明。

「快幫我擦擦呀。」她看著他久久沒有動,不禁開始急了。她撇著嘴,委委屈屈道:「溫書衍,你是不是嫌我臟呀?」

看著她紅著眼眶委屈的樣子,溫書衍心裡軟的一塌糊塗。從風衣口袋裡掏出紙巾,先是擦了擦她臉上的薄汗,方淡淡道:「沒有。」

「那你快幫我擦擦,我擦不到。」她側身,將手臂抬起來,幸運的是穿了長袖,沒有直接接觸到皮膚。他忽然笑了,調笑她道:「路思勤,你運氣真好。」

是呀,那麼多人都沒有中獎,只有她中獎了。

她背對著他哼哼唧唧,不想回話。心裡想著以後再也不想喂海鷗了。他握著她的手腕將她往旁邊角落拉了拉,將門邊的路讓了出來。她乖乖的站著,任他擺弄。

「擦乾淨了嗎?」她追問,忍不住扭頭看。溫書衍半靠在闌幹上,認真的擦著她的衣袖。不只是衣袖,發尾上也沾了一些。他不敢告訴她,怕她忍不住燒了自己的頭髮,他喜歡她的頭髮。

「快好了快好了。」

她轉回身,抬起手臂檢查。湊到鼻尖聞了聞。

「臭嗎?」他傾身靠近,臉幾乎貼到她臉上。她往後仰了仰,將手臂湊過去,讓他聞,「你聞聞?」反問句。

溫書衍撤回身體,抬手摸了摸鼻子。拒絕了她的好意,她卻不願意放過他,慢慢靠近,逼著讓他聞一下。溫書衍偏頭四處躲,手落下來放在她腰間護著她。

他時常忍不住祈求讓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讓他們的相處,留下的美好回憶在多一點。可是啊,他的祈求沒有起到作用,時間依舊那麼快,帶走了他的快樂。

輪船到了棒棰島附近,隨後返航。船身上空盤旋著大群海鷗,隨著輪船的行駛跟隨著飛行,以此得到它們所需的食物。

海面碧藍,輪船經過的後方,留下一大片巨大的白色浪花。溫書衍將她困在懷中,她的後背貼著他炙熱的胸膛。他下顎擱在她脖頸間,呼吸間氣息炙熱灼人。

「我們到啦!」她拍了拍他的手臂,想從他懷中轉過身。他慢慢睜開眼,有幾秒的迷濛,隨後慢慢恢復清明。船板上人聲喧囂,他垂眸看著眼前的人。她拉著他的手,惡作劇一樣將剛剛她中過獎的衣袖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嘴裡念念有詞,「臭臭的,一起變得臭臭的。」

他喜歡的那個人,擁有一顆赤誠熱烈的心。

他捏住她的下顎,輕輕抬起她的臉,輕輕地穿插著海風的吻落下去。那一瞬間,耳邊穿堂而過的海風,頭頂掠過的海鷗,拍打著礁石的海浪聲都化為烏有。海天連接之間,他眼中只有她。

5

時間如白馬過隙,過得飛快。假期接近尾聲。

兩人租了遊艇去棒棰島,上次只是在周邊看了看,並沒有直接上島上。這一次他們租了私人遊艇直接上島,導遊說,棒棰島是周恩來總理親自命名的島嶼。

路思勤今天穿的有些性感,大部分肌膚都暴露在空氣之中。溫書衍生著悶氣,下船的的時候晃晃悠悠,他還是忍不住扶著她。

他這該死的習慣。

島上有些熱鬧,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人。溫書衍抱著游泳圈,跟在路思勤身後,微微彎曲的手肘上搭著一件白色外套,是為路思勤準備的。

「我們一起下水,你把游泳圈給我。你會游泳,我不會。」她站在海水裡,海浪一波一波拍上來,讓她有些站立不穩。跟著拍在腳邊的浪花一起晃動。溫書衍伸長手臂,虛晃晃的攔在她腰邊,沒有直接觸碰皮膚,只是虛虛的搭著。

她被一個大浪拍的重重晃了一下,站立不穩的時候抓住了他的手臂,她仰著臉望著他笑,有些傻乎乎,「海浪好大喲!」她說完,又是一個浪花上來,她傻樂了兩聲,就著浪花開始踩水。

「溫書衍,要跟緊我呀。別讓我被浪花拍走了。」她在離他幾步之遙的距離沖他笑,眉眼彎彎,眼角亮晶晶的,彷彿是萬千星辰落在那裡。

她站在人群之中,很快與她們打成一團,他站在遠處看著她,眼裡儘是笑意。她站在海水之間,身後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腳下是隨波逐流的海浪,她眉眼彎彎,肆意的鬧著,笑著。他就在她不遠處,看著她鬧,看著她笑。

那是最簡單的幸福,屬於他的最簡單的快樂。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呀?」路思勤玩累了,往淺水區走。顧北樂就站在那裡,小小的一團。

頂著兩個衝天炮,大眼睛亮晶晶的,她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臉蛋,肉嘟嘟的,戳上去嫩嫩的滑滑的,很舒服。

「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軟糯糯道:「顧北樂。」

路思勤忽然樂了,直起身回首尋找溫書衍的身影,想將發現的寶貝分享給他。一轉頭,卻沒有看見他人,環顧四周,也沒有看見。心下慌了慌,隨後安慰自己他可能去洗手間了。

她牽著小姑娘的手將她往沙灘上走,怕她在海里泡久了會生病。小姑娘也不防備她,乖巧的酒跟著她走。她輕輕彎著腰,嚇小姑娘:「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小姑娘仰著臉,一笑嘴角兩酒窩,「姐姐,漂亮。」她說完垂下頭,耳根紅了,害羞了。

小姑娘八歲了,是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出來玩的,跟她一樣,也是南方人。

海岸邊,隨著海風的吹拂,海浪也拍的更大了。拍在礁石上的浪花濺起很高,水花在空中凝聚又落回海中。小姑娘的父母回來了,路思勤與他們寒暄了幾句,看見溫書衍的身影后,與他們告別,向著他的方向飛奔過去。

如果是去見你,我一定會跑著,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你。要給你一個熱烈的擁抱,一個炙熱的吻。路思勤確實那樣做了,她緊緊抱著溫書衍的脖子,勒的他幾乎窒息。

她念念叨叨說著剛才的事情,那個小姑娘好可愛,眼睛大大的,手心軟軟的,聲音糯糯的。他牽著她的手,安靜的聽著她說,臉上始終帶著溫柔的笑意,再看向她的時候那一份溫柔更加深厚。

6

顧北樂問他是不是很後悔當時遇見她?

溫書衍沉思,是有後悔過的,簡直悔的腸子都青了。只是,如果後悔有用的話,能不能將他的思勤還給他?

海灘上的意外發生的突然,顧北樂的父母在海邊爭吵起來,顧北樂已然八歲,半個小大人,她冷眼看著父母的爭吵,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猛然跑出去。巨大的浪花拍上岸來,直接將她小小的身軀掀翻捲入海中。

路思勤沒有絲毫猶豫,跟著就撲了進去。她說口渴,想喝水,他便轉身離開了。再回來,她已然被海浪吞噬。

他手中的水杯驟熱墜落,水杯破裂,柔軟的沙子被浸濕,他抑制不住的心慌,海灘邊圍了很多人,人聲嘈雜,他什麼都聽不見。他四處尋找她的身影,或許不是她,她只是淘氣,與他玩了一個小時候經常玩的遊戲。

對,她與他玩捉迷藏,她在等著他去找她。

他一邊想著,腳下的步伐卻愈發大了起來,一步不停地向著人群奔去,大力的撥開人群。她安靜的躺在那裡,海水灌上來,她渾身都濕透了。

後來的事情怎麼發生?一片混亂,他腦子很亂。怎麼到的醫院,他完全不記得了。怎麼接受了醫生的宣告他也忘記了。

他只記得有人一直在他耳邊說對不起,還有細碎的小孩的哭聲。

很奇怪,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任憑旁邊的人哭啞了嗓他都哭不出來。他轉眸,頭頂白熾燈燈光閃耀,刺眼極了。

他看向站在他前面的小女孩,那是他說過的這輩子對惡毒的話,他說:「死的為什麼不是你?」

女孩似乎是被他嚇到了,身體一直顫抖個不停。他的父母在她後面,不發一言。他們有什麼資格責怪他言語惡毒?

「顧北樂是吧?為什麼不能乖乖待在岸上?為什麼?為什麼?」他一連好幾個「為什麼」。每一句,聲音都愈發小。

他往後靠了靠,後背靠在牆壁上,抬頭望著上方突然笑了。「她才十九歲,高考剛剛結束,她還有那麼美好的生活,她還沒有嫁給我。她還沒有為我穿上婚紗,為什麼呀?為什麼是她?」

他扶著牆壁慢慢站起來,腳步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他扶開伸過來要扶他的手,拒絕他們的好意。

他冷靜地打電話回家,幾乎是漠然的語氣告訴她們這個事實,放下手機,偌大的房間里寂靜無聲。他凝著她泛白的臉,肩膀輕輕開始顫抖,他捂住嘴,開始哽咽。他想在靠近她一些,腳步一動,整個人都脫力了跪倒在地上。

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一觸即發,他在她面前放聲大哭。從此,世上再無她。從此,世上再無路思勤。

他失去她了。在還沒來得及為彼此披上紅裝,她就走了。他真的討厭極了她那顆熱烈的心。他希望她能冷漠一點,也不會因此丟了性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顧北樂站在溫書衍身後,她不過是想再看一看那個溫柔的女生,卻聽見了從裡面傳出來的悲切嗚咽,那麼無助,那麼絕望。

溫書衍抬眸,眼淚順勢滑落,在燈光照拂下,亮了一道微弱的白光。

「我不接受。」

如果對不起不能讓她活過來,他永遠不接受。

7

那年,顧北樂八歲,八歲的她看著溫書衍在路思勤面前哭的壓抑隱忍。其實存在的很多人,他們大多將善良隱藏起來了。他們漠然的看著惡意的發生。而有一些人。他們的存在,讓我們又開始相信世上也存在善意。路思勤就是那個讓顧北樂相信這個惡意滿滿的世界,依舊存在善意的人。

顧北樂獃獃的望著溫書衍,年幼的她眼中都是溫書衍的身影。她往前一步,軟軟的手心搭在他肩膀上,感受他的顫抖,她尚且不懂情愛,死亡的意義在她心中都還是模糊不清地,但她說:「溫書衍,姐姐不能嫁給你,我長大了會嫁給你的。」

八歲的顧北樂,她想讓溫書衍快樂。十八歲的顧北樂,她想讓溫書衍幸福,而這份幸福,她希望由她自己親自給他。

她喜歡溫書衍,不知道從什麼開始?或許是看見他無助哭泣的時候,也或許是因為他的長情。

顧北樂找他花了很長時間。最後卻是他主動送上門了。顧北樂與他重逢,她初中畢業。同學說,門外有人找她,一個長得很帥的男人。

少年的她情竇初開,看見他的時候,記憶就全部湧現,他少年青澀的面龐與現在的成熟重合。她知道,那個在手術室里無助哭泣地男孩長大了。

「好久不見。」他倚靠在闌幹上,右腿微微彎曲,垂著頭逆光站著。他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

顧北樂手背在身後,局促的握在一起,他充滿恨意的眼神,她永遠都忘不了。她愣神的時候,他已經站直身體走近她。

「顧北樂,你好嗎?」他聲音低沉,像大提琴的弦鳴,她仰著頭,眼睛突然酸澀。她點點頭。反問道:「你好嗎?溫書衍。」

他笑了,往後退了一步,「我不好,一點也不好。」他想思勤,瘋狂的想她。所以他主動來到顧北樂身邊。這個思勤拚命救下來的女孩身邊。他對她很溫柔,好像要將那些年,把沒有給過路思勤的溫柔都給顧北樂。

他在顧北樂身上尋求心理救贖。她明知道他在利用她,她還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他。路思勤是溫書衍的魔怔,而溫書衍是她的魔怔。

「顧北樂,你去看過思勤嗎?」兩人繞著跑道走,誰都沒有說話,對於他的突然發問,她有些無措。

溫書衍低低笑了,「顧北樂,我帶你去看她吧。」

我們一起看她,讓她知道我沒有再難過了。我們一起看她,讓她看看你,她看到你現在這麼健康,生活的這麼好,一定會開心地。

顧北樂心裡惶恐,抬頭看他的時候,看見他的下顎線,精緻的側臉,他沐浴在陽光下,像從光芒中出現的天使。他看著她微笑,笑容溫暖,卻蒼涼。她看出來了,他不開心。

周末,他們一起出現在埋葬路思勤的地方。寂靜的山間,俯瞰半個城市,路思勤的一生都被埋葬在這裡。她久違的璀璨笑容,讓溫書衍開始心絞痛。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彎身將懷中的花束放下,直起身,垂眸看著她。

他帶顧北樂來看她,十幾年的恨他放下了。他不想讓她不安心,他知道,她肯定不想看見他難過,媽媽們說的對。十年了,他應該放下了。

他深吸一口氣,心中默默道:思勤啊!我要放下你,我要重新開始了。你會為我開心吧?我終於不恨顧北樂了。我接受事實了,接受世上再沒有你的事實。思勤,你會不會難過?我不愛你了,你難過嗎?

思勤,你有沒有想我?

顧北樂眼眶微紅,站在溫書衍身後。就如同十年前一樣,她也是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失去戀人。

十年後,她依舊站在他身後。

時間好像重合了。與十年前重合了,顧北樂上前,將花放在溫書衍花束的旁邊,她並非隱忍,開口便哽咽,斷斷續續喊著:「思勤姐姐,對不起。」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墜,抓不住,攔不住。

她年少不更事,讓一對戀人天人永隔。她年少不更事,毀了兩個家庭。

8

她見到溫書衍的時間漸漸多了起來,她甚至去了他們生活過的大院,她們都寬恕她了。寬恕她年少不更事。

溫書衍不經常在家,一年到頭,幾乎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流浪。他雖然四處流浪,但是再沒有涉及過海。

他的房間有很多路思勤的照片,永遠停留在十九歲那年。照片上的女孩美的不可方物,恍若落在人間的精靈。

她笑容明媚,讓人看一眼就能忘記煩惱。

「可以送我一張嗎?」溫書衍不在家,帶她進來的人是他的媽媽。她抬頭看了一眼,隨後含笑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驕縱。

「你要我可以從外面給你拿,他房間的東西不給碰的。」

顧北樂微微怔愣,點頭應好。離開的時候她去路家道別,順便拿走了一張路思勤的照片。

路媽媽說:「孩子,不要在自責了。生活還要繼續,我們要向前看。」

路爸爸說:「你是個好孩子。書衍也是個好孩子。希望你們幸福。」

溫媽媽說:「書衍是個很固執的人。但我希望他快樂。」

溫爸爸無言,與她對視了幾秒。

顧北樂轉身離開大院,轉身的時候眼淚決堤。

她緊緊握著路思勤的相片,終於忍不住給溫書衍發了信息。「溫書衍,你快樂一點好不好?」

發給他的信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樣永遠得不到回復。她不難過,因為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很難停下來。

她喜歡溫書衍。除了他,別人都不行。他孤獨終老,她就守著他一起孤獨終老。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接受她。不過,有什麼關係,她只是將路思勤那份愛,以她的方式給他。

溫書衍回來,已經將近年關了。他在學校外面等她,半個身體依靠在車門上。腳尖輕輕點著地面,凝著路上的塵灰。她放緩步子走近,生怕驚擾他,不過他還是看見她了。

她仰著臉看著他笑,「好久不見。」

如同他們重逢時那樣,他與她說過的話一樣。好久不見,溫書衍。

他看她一眼,繼續垂下眸子,眉眼間儘是風塵疲憊,顯然剛回來不久。只是這一次,他去了哪裡?在那個不知名的地方,他找到救贖了嗎?

「你開車,回大院。」他將鑰匙丟給她,往後面走,拉開車門上車。早在半年前,她的駕照就已經拿到手了。她給他發過信息,雖然沒有回復,但她知道,他看了。就這樣吧,她已經很開心了。

她握緊鑰匙,鼓起勇氣上了車,他在後面閉著眼睛,在她發動車子時淡淡出聲:「我們一起去見她吧,她最愛熱鬧了。」

她手頓了頓,悄然捏緊安全帶。路思勤去世那年,她總是夢見溫書衍和路思勤。她夢見溫書衍一生無所愛,孤獨終老。她看見路思勤哭的很難過,她說北樂,「為什麼他不快樂?」

墓地十年如一日的冷清,他們一前一後站著。站久了,溫書衍蹲下去,額頭輕輕靠在石碑上。

「顧北樂,別在我身上浪費感情了。」他摸了摸路思勤的名字,語氣里充滿了眷念,「我一生的愛都給她了,別人都不行。我對你好,是因為她救了你。」

「沒關係,我可以等。」顧北樂仰頭,眼睛酸澀的難受。

9

顧北樂對溫書衍的心思人盡皆知,連路思勤的父母都希望她們能在一起。

溫書衍是個很差勁的人,說他的缺點,能寫滿好幾張A4紙。就算這樣,顧北樂還是喜歡他。

除夕一過,他又走了。

顧北樂送他到車站,送他上車的時候,她拉住他的手。

「如果這次,你還是不能救贖自己,可不可以留下來?我們一起守著這裡,守在她身邊。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她哽咽著說:「我想了很多,如果那次死的是我,不是她,你們現在一定很幸福。」

可是事實那麼殘忍,根本不存在如果。

溫書衍抬起手,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目光溫柔。

「沒有如果。」他也想明白了。正是因為明白了,才會拒絕顧北樂。路思勤雖然死了,但永遠活在他心裡。他涉過山川,看漫山遍野山花,聽山風呼嘯,那些都是她。

她留給他最慘烈的愛情,她最美好的樣子,這些就已經足夠讓他一生懷戀。

而顧北樂,他原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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