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蘋果健康之殤，誰之過？

【獵雲網（微信：ilieyun）北京】6月22日報道（文/關蔻）

6月4日，「青蘋果健康」微信公眾號推送了2篇文章，而距該公號上一次發文已間隔近3個月。

此次更新主要圍繞兩點，一是，正式宣布青蘋果健康6月30日停止運營；二是，青蘋果健康創始人兼CEO徐嘉子（本名：徐嘉）發表署名文章《青蘋果健康CEO的一封來信》致歉用戶。

青蘋果健康曾被知名投資人朱嘯虎稱作「數據最健康的公司」。縱使光環加身，青蘋果健康還是倒下了。互聯網醫療從來都是一個誘人但不好做的市場。

原文如下：（圖）

僅靠資本濡養的青蘋果健康

綜合公司官網和天眼查資料獲悉，2013年8月15日，上海慷慷匯科技有限公司成立。公司註冊後3個月旗下唯一產品青蘋果健康APP正式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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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成立初期，註冊資本50萬人民幣，法定代表人徐光明，股東吉程，最終受益人徐嘉。幾乎同一時間，滴滴打車天使投資人王剛便以數百萬元人民幣投資天使輪。

2014年8月，該司又獲得金沙江創投朱嘯虎的500萬美元A輪投資。2016年2月1日青蘋果健康收穫1000萬美元的B輪融資，由德同資本領投，A輪投資方金沙江創投跟投。2017年11月，青蘋果健康官網發布獲得B 輪融資，但金額和投資方均為披露。

青蘋果產品模式存在弊病

青蘋果健康創始人兼CEO徐嘉子（本名：徐嘉）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青蘋果健康的核心理念有兩點：一、利用互聯網降低熟人醫患的溝通成本，幫助醫生維護客戶關係。二、基於點評功能幫助醫生沉澱個人品牌，幫助優質醫生拓展客戶。」

他們圍繞這兩點，開展了6條平行業務線。青蘋果健康以診後切入引流用戶，醫患圖文諮詢；複診預約加號；個性配藥服務（涉及青蘋果健康商城產品）；有償電話問診；線上付費課程；青蘋果商城。

有分析人士認為，互聯網醫療服務行業的盈利模式主要有4種：一是廣告收入；二是電商銷售；三是線上運營推廣；四是會員增值服務，如初診預約、有償問診等。

觀察國內互聯網醫療平台，其產品線均難逃這4種模式。廣告信息引導，增加曝光度，如39健康網、飛華健康網、久久健康網等；電子商務平台，葯械商品交易，如尋醫問葯網、葯兜網、一號葯網等；數字化用戶拓展，將線上流量引到線下，如新氧APP、美唄APP、春雨國際醫療等；會員增值服務，預約挂號、醫患交流等，代表有平安好醫生、好大夫在線、春雨醫生。

對青蘋果健康而言，只有個性配藥服務，有償電話問診，線上付費課程，青蘋果商城4個環節可實現直接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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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償服務不能物有所值

在醫患圖文諮詢方面，青蘋果健康的諮詢僅限於醫生服務過的患者。患者把病歷、處方、檢查報告等拍照發給醫生，等待醫生的線上反饋。而這個等待可以是幾分鐘、幾小時、或是幾天，且平台並沒有規定醫生必須回復。

在預約加號方面，青蘋果健康並不提供門診預約功能。獵雲網走訪了幾位使用過青蘋果健康和青蘋果醫生的用戶。一位曾輔助過科室主任使用該軟體的年輕醫生說，「我們可以在青蘋果醫生上收到患者的加號申請，但醫生只能預留複診號。醫生本身並不掌控號源，所以這種預約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掛不上號的問題。而且在這個軟體上交流的患者都是複診人群，對他們而言加號本來就不是一個繁瑣的問題。」

拋開這兩款純服務性的產品線，在盈利環節青蘋果健康的表現同樣堪憂。在個性配藥方面，患者可在平台上給醫生髮送配藥申請，醫生接到後會手寫一個處方，拍照並上傳後台。後台收到申請和處方單後，便將需求轉嫁給青蘋果商城合作的電商，由他們負責藥品派發、倉儲、配送。在這一流程中，醫生可以獲取一定補貼，青蘋果健康平台也可壓縮成本。

而在有償電話問診方面，只有患者需要電話問診時，才需支付每十分鐘99元的諮詢費用。平台限定預約由患者端發起預約，到了約定時間，醫生和患者會被拉入一個電話會議中。這樣既實現醫生與患者的直接溝通，又避免了醫生電話泄露帶來打擾。獵雲網採訪發現，不少用戶認為，這款服務定價高昂，而且開通語音功能的醫生較少，承受困難。

線上付費課程方面，問題則更為嚴重。青蘋果健康的在線付費課程內容以醫對患的醫學科普為主，根據醫生職稱不同，售價不同。單節時長5-10分鐘，9節課一組打包售賣，價格在19.9-49.9不等。

聊到用戶體驗時，一位患者告訴獵雲網：「2015年的夏天，我在北京市婦產醫院產檢。我向主診醫生索要個人聯繫方式時，她向我推薦了這個軟體。她說，『這個軟體比微信還要方便。僅通過微信號登陸，個人信息可重置，保護醫患雙方隱私。醫患可以隨時隨地溝通聯繫，還有病友群交流，同時不定期推送科普知識。這個軟體最大的好處就是聯繫醫生很方便，醫生真的是有空閑時間就會回復，永不失聯。只是有償服務項目性價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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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蘋果商城定位混亂

青蘋果商城，是青蘋果健康平台首推的產品線之一，2017年4月14日正式上線。2017年11月，青蘋果健康正式宣布從熟人醫患進軍到醫療電商。青蘋果商城有且僅有微信小程序，以及青蘋果健康公眾號商品推薦兩個入口。上線初期，商城用戶定位在有特殊需求的高端人群，商品主打疤克、美皮護等高價非處方葯。中後期，商城改變定位，推廣中低端產品。

3月18日，青蘋果健康公眾號更新了最後一篇科普文章《母乳擦臉，真的可以治療寶寶濕疹？》，由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皮膚科主任醫師吳文育撰寫。文章末尾推薦了兩款產品，北京京童醫藥科技有限公司生產的京童膚樂霜15g*2，售價為96元和康芙美醫學柔潤保濕霜（兒童型）120ml，售價為128元。點擊進入，鏈接到小程序青蘋果健康商城，藥品依然可以購買。

獵雲網搜索發現，北京京童醫藥科技有限公司生產的京童膚樂霜在好藥師官網也有銷售，單支價格在46元，購買2支的價格在92，比青蘋果健康商城便宜了4塊錢。另一款產品康芙美醫學柔潤保濕霜（兒童型）120ml，在京東康芙美企業旗艦店的售價是138元，只比青蘋果健康商城高出10塊錢。

在企業布局從線上問診、熟人醫療向醫藥電商過度的過程中，青蘋果健康公眾號也由早期的純醫學科普，逐漸向電商產品推廣過度。2014年2月14日青蘋果健康公眾號上線，共發布文章78篇，平均閱讀量在6-7萬左右，文章作者多以上海本地醫生為主。電商業務上線後，閱讀量無明顯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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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網醫療變現難或是罪魁禍首

根據天眼查數據顯示，青蘋果健康擁有近50家競品，其中包括春雨醫生、平安好醫生、好大夫在線等著名醫患服務類APP。好大夫在線CEO王航在接受採訪時曾表示，「互聯網醫療圈一直有種觀點，就是以挂號、諮詢為主的業務模式較難實現盈利。對過去的好大夫在線而言，實現盈利也是最主要的挑戰。因此，好大夫在線一直在探索。」

他們嘗試過借鑒百度競價模式，依靠醫生排名獲利，或是推出200元/十分鐘的電話諮詢服務。2016年，好大夫在線嘗試線上診療，大膽採用消費下沉理念，將用戶群體定位至基層。與銀川市政府建立合作，成立智慧互聯網醫院，第一次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盈利。

作為圈內少有主打診後切入的企業，青蘋果健康之殤，盡顯互聯網醫療盈利模式缺失。丁香園創始人李天天說過，「醫療行業絕不是僅靠資本就能迅速催熟或清場的行業，沒有堅實醫療資源和獨特商業模式的企業註定無法存活。」

青蘋果健康創始人CEO徐嘉子（本名：徐嘉）曾自我標榜，僅僅3個月就拿到了千萬美元的B輪融資。青蘋果健康替廣大創始人們驗證了李天天的箴言，醫療企業造血能力遠比資本加持更為重要。

「互聯網醫療第一股」平安好醫生也未能擺脫變現難題，2015年至2018年,平安好醫生的用戶付費轉化率僅由0.9%提升至2.7%，2018年財報顯示，公司仍凈虧9.13億元。

雖然部分互聯網醫療平台已找到一定的盈利模式，卻仍不足以支撐大範圍的成本投入，和市場戰略布局。平台價值如何變現，依舊是未解之謎。

用戶為王時代青蘋果放棄C端推廣

值得商榷的是，徐嘉子（本名：徐嘉）認為，「用戶管理只是青蘋果健康運營的表象問題，因為醫生追求的是名與利，醫生都需要賺錢。醫院裡注重論資排輩，那些醫術很高明的醫生急需出名，所以願意把時間花在一個平台上。主任醫生也是如此，他們需要和同級別的醫生競爭。而青蘋果健康就創造了各種途徑讓醫生賺到錢，多賺錢；同時幫助醫生打造個人品牌，讓醫生出名。」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副主任醫生說，「2014、2015年的時候，我們在醫院經常會遇到推廣這個軟體的人員。按照他們的介紹，與青蘋果健康APP平台簽約，醫生就可以開通自己的主頁，分享一些科普知識、建立醫患交流群。剛開始的三個月，作為醫生，我的確感覺平台提供的一系列服務很便捷，拉近了醫患距離，彌補了診療中的不足。但後來，這個平台推出了一項電商服務。青蘋果健康APP的工作人員就要求醫生向自己的患者推薦商品。」說到這裡，這位醫生掛斷了電話，婉拒了獵雲網更多的採訪。

無論是PC端還是移動端，流量為王是互聯網時代的永恆的主題。雖然一款優秀產品會隨著時間推移形成一個品牌。但徐嘉子（本名：徐嘉）的觀點卻十分獨到。徐嘉子從來沒有去推過C端用戶，並且堅定表示不會去推廣青蘋果APP。她覺得，青蘋果健康APP可以為醫生帶來什麼顯而易見。醫生為自己的患者介紹，C端用戶自然而來，當註冊醫生的數量越來越多，C端用戶會呈直線增長。

自始至終，青蘋果健康的醫療模式，都有存在一個嚴重問題。患者端用戶的增長量完全無法控制。青蘋果的診後切入模式決定了患者的增長100%由醫生控制。如果醫生不太想把患者放上來，那他的患者就很少。

此外，被詬病的互聯網醫療在B端資源上同樣千瘡百孔。究其原因，還是醫療資源匱乏。除我國醫療資源極度不均衡外，我國優秀醫生資源也較為稀缺。原引《新華社》消息，第四屆全科醫生培訓峰會論壇公布，截至2018年底，我國全科醫生人數約30.9萬人，每萬人口擁有全科醫生上升至2.2人。在美國，這一數字為15人/萬人口。

試想，一個醫療APP，如果無法化解用戶就醫難，其商業價值勢必大打折扣。繼盈利模式失、醫療資源匱乏後，投資機構的冷淡也是一條「捆仙繩」。

截止獵雲網發稿前，青蘋果健康仍通過OFweek人才網發布職位招聘。所招職位分別是位於上海和杭州的線下銷售代表。崗位職責要求：1.負責公司移動醫療APP推廣及相關產品的銷售；2.根據市場營銷計劃，完成部門銷售指標；3.開拓新市場,發展新客戶,增加產品銷售範圍。任職要求：1.男女不限，形象好，氣質佳。2.高中以上學歷，一年以上銷售經驗（不限行業）；3.表達能力強，具有較強溝通、學習能力及交際技巧，有親和力。

也許這一次，徐嘉子才真正醒悟，我們期待著青蘋果健康重生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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