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遺失的錢包里裝有現金，被歸還的可能性會更高？
1.
如果你撿到一個錢包，裡面沒有錢，但有一把鑰匙、一張購物清單、三張一模一樣的名片，名片上寫著的應該是失主的聯絡信息，你會將聯絡失主把錢包還給TA嗎？如果錢包里有錢呢？你會更傾向於聯絡失主還是把它佔為己有？
這似乎是個與誠實度有關的問題。誠實是我們最為看重的品質之一，也是我們普遍認為比較稀缺的寶貴品質。在最近的《科學》期刊上，刊登了這樣一則實驗研究。為了調查公民誠實度會如何受到金錢刺激的影響，來自密歇根大學、蘇黎世大學和猶他大學的經濟學家在全球範圍內進行了一系列規模龐大的實地實驗，他們在40個國家的355個城市「丟失」了超過17000個錢包，然後計算有多少錢包會被歸還。
2.
實驗中所到訪的城市基本上是在這些國家排名前5或前8個最大的城市。在這些城市裡，研究人員安排學生手持這些道具錢包，將它們上交給當地的銀行、劇院、博物館或其他文化機構、郵局、酒店、警察局、法院或其他公共機構的工作人員手中，並附上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你好，我在街角發現了這個。一定是有人把它弄丟了。我趕時間得走了，你能幫我處理一下嗎？」這些學生們總共交給員工17303個錢包。
△ 實驗中丟失的「錢包」的樣子：一個透明盒子、三張名片、張購物清單、少部分現金、一把鑰匙。| 圖片來源：CHRISTIAN ZüND
他們使用的錢包是透明的，以確保在不用打開的情況下就能清楚地看到裡面的東西。在實驗中，每個錢包里都有一張用當地語言寫成的購物清單，一把鑰匙，還有三張名片，名片上用當地語言寫著一個男性的姓名和郵件地址。其中的關鍵變數是錢包里是否有錢。他們隨機地將錢包分為「有錢」或「沒錢」的的情況，有現金的錢包中裝有大約13.45美元或擁有同等購買力的當地貨幣。拿到錢包的人可以通過名片上的電子郵件找到「失主」。
然而實驗結果卻完全出乎研究人員的意料之外，這項在多國進行的實驗得出了非常一致的結果：當錢包里有錢時，那麼錢包被歸還的可能性會更高。這種現象在38個國家中都是如此，只有墨西哥和秘魯這兩個國家例外。
平均而言，裝有錢的錢包中，有51%被歸還，而沒有裝錢的錢包只有40%被歸還。具體的調查結果因國家而異：在丹麥丟錢包的情況要比在肯亞要好很多，在丹麥，82%的裝有13.45美元的錢包被歸還，而在肯亞的歸還率則不到20%。
由此看來，似乎當錢包里裝著錢時，公民會表現出更大的誠實度。因此研究人員猜想，這是否與錢的金額不夠大，不足以具有實際的經濟意義有關。於是，為了驗證這種可能性，他們又在美國、英國和波蘭這三個國家進行了一次「大筆金額」的實驗。這次，他們上交了將近2500多個裝有95.15美元的錢包，這一金額是之前的7倍。結果顯示，當錢包中的金額顯著增加時，這三個國家所表現的歸還率平均進一步上升到了72%。
3.
為什麼當錢包里的錢更多時，人們反而更可能歸還錢包？研究人員考慮了幾可能的因素，並對它們進行了一一排查。
他們首先研究的是，是否有人可能出於擔心不歸還錢包會受到法律懲罰而選擇歸還呢？尤其是當錢包里的錢越來越多的時候？因此他們調查了歸還率是否會受到如在收到錢包時是否有他人在場、是否有監控錄像，以及一些地區對遺失物品的相關法律規定的差異等因素影響。如果歸還率與這些因素有關，那麼歸還率就應該隨著這些因素而增長。但調查結果卻發現，真實的歸還率與這些因素並沒有關係。
接著研究人員又想，當錢包里有錢時，會不會使得撿到錢包的人認為在歸還時可以索要獎勵？於是研究人員對第二輪實驗中美國、英國和波蘭的歸還者進行了調查，詢問他們在歸還時期望獲得多少獎勵。結果發現並沒有證據表明，當錢包中的錢越多時，人們會更期望得到回報。
排除了這些可能之後，他們接下來又想測試是否是利他主義起了作用。還是在美國、英國和波蘭進行的那項實驗中，他們向有的錢包里放了一把鑰匙，有的則沒有。鑰匙對發現者來說是毫無價值的東西，但對失主卻很重要。結果發現，那些既有錢又有鑰匙的錢包的歸還率為61%，高於那些只有錢但沒有鑰匙的52%。這表明拾到錢包的人具有一定程度的利他主義，但還不足以解釋為什麼裝有錢的錢包歸還率高於沒有錢的錢包。
再接著，研究人員邀請美國、英國和波蘭的2525名受訪者想像自己撿到了以下四種情況的錢包：沒有錢、有一些錢、有很多錢和有錢但沒鑰匙，然後請受訪者回答，如果不歸還以上錢包，自己會在多大程度上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在偷東西的小偷。反饋的結果顯示，當不歸還有一定數額金錢的錢包時，受訪者會覺得自己在偷東西，而且隨著錢包里的金額增加，偷竊的罪惡感也會隨之增加。這一描述與錢包歸還率一致。
4.
這項研究對於理解公民誠信與物質激勵之間的關係或許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理論意義。從這項調查中，研究人員認為不歸還錢包會增加自我形象受損的成本，而且這一成本可能會隨著錢包中的金額增加。因此驅動人們將錢包歸還的與其說是出於對失主的考慮，不如說是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像個小偷。而人們十分希望能保護自己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如果是你撿到了一個這樣的錢包，你會怎麼做呢？你覺得用這種方法得出的結果，能真實地反映社會的誠實度嗎？
參考鏈接：
[1] https://science.sciencemag.org/content/early/2019/06/19/science.aau8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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