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是神還是禍根？——馬哈福茲的《我們街區的孩子們》（上）
老祖宗是神還是禍根？
馬哈福茲的《我們街區的孩子們》（上）
文|米琴
（文化特約作者）
前不久，我參加了一個「古埃及文明之旅」。旅遊車在開羅街區行駛時，經過一座巨型雕像。導遊桑娜介紹說，那是埃及最著名的作家馬哈福茲的雕像。他也是當代阿拉伯文學最著名的作家，在1988年獲諾貝爾文學獎。桑娜還補充道：「馬哈福茲的很多作品都有中文譯本。」我接道：「比如『開羅三部曲』。」她喜形於色：「我很高興咱們這個旅遊團里有人知道馬哈福茲。我接待過很多中國人的團，都沒有人聽說過馬哈福茲。」桑娜41歲，開羅大學中文系畢業，從事旅遊業十多年了。
後來，我告訴桑娜，美國大學的世界文學課教材選了馬哈福茲的短篇小說《扎巴拉維》（Zaabalawi）。她說那個短篇的故事很簡單，可意思非常深刻。她又告訴我，她看過幾乎所有的馬哈福茲的作品。這令我驚訝，因為馬哈福茲是多產作家，出版了近50部作品，其中中長篇小說就有約30部。他的重要作品幾乎都被譯成中文，是作品譯成中文最多的阿拉伯作家。我問她最喜歡哪部作品。她毫不猶豫地用英文回答說：「Children of Gebelawi」（傑巴拉維的孩子們）。這又讓我驚訝。桑娜是虔誠的穆斯林，而那部小說在埃及長期遭禁就是因為宗教權威指責其褻瀆神。他們認為老祖宗「傑巴拉維」影射了神。很多評論者也都將傑巴拉維解讀為象徵造物主。
這部小說的另一個英譯名為「Children of Our Alley」（我們街區的孩子們）。原著最初於1959年連載於《金字塔報》，隨即被禁，十年後的1969年才得以在黎巴嫩出版。最早的中文譯本是李琛的《世代尋夢記——我們街區的孩子們》（花城出版社，1990）。1991年，關偁再次復譯為《街魂》由灕江出版社出版。 李琛的譯本在2009年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再版時更名為《我們街區的孩子們》。
這是一部寓言式的小說，有多層次的含義。「我們的街區」就是「傑巴拉維街區」。傑巴拉維是街區的締造者和統治者，在後代人心目中是一位被神化了的人物。「街魂」的中文書名不僅誤導，還掩飾了這個人物的深刻含義。傑巴拉維並不是街區的「靈魂」。雖然後代中的領袖人物總以傑巴拉維的意志為號召，率領民眾反抗強權暴政，但實際上，傑巴拉維不僅是世代子孫一再受苦的根源，也是讓社會難以徹底改變的巨大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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