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春風不惑年——讀《不惑的流年》

常聽這樣一句話：「年少不懂李宗盛，聽懂已是不惑年」，到了不惑的年紀，總用這句話來緬懷遠去的從前，彷彿自己已淌過生命的河流，將走過的萬水千山揉進看似平淡的臉龐。就彷彿《不惑的流年》里那一句「愛了，恨了，留下疤痕，淡了雄心，追著光陰」。

悶熱的夏季總是讓人煩躁的。對於面對一地雞毛無法淡定卻又不得不面對的中年的我來說，這個時節讀詩，總比讀小說更能讓人心氣平和。

看到《不惑的流年》時，依照作者的話來說，「封面比較樸素」。其實連名字都是樸素的。然而，「不惑」 「流年」，這兩個通俗得不能再通俗的詞，卻在詩集里的一首詩中得到了得到了別具一格的註解：不惑的流年，不惑年，是春風不惑年 。詩人在匆匆忙忙的生活當中，去發現詩意，將這些詩意帶到我們的身邊，如春風，吹開眼前遍地雞毛。

之前偶見詩集目錄及其中一兩首詩，讀罷欣喜，還起了興緻，隨著詩人的詩意，自己也賦起詩來。之後分享與朋友，大家都一致認為「我有一壺酒，深藏待故人」是一句讓惹人遐想思緒紛紛的句子，於是紛紛作起詩來，一時間，群里熱鬧，詩段頻出，不僅討論起如何押韻，有的甚至還把多年前寫的打油詩找出來自黑一下，順便講述一下當年的往事。那一天，一群不惑之年的朋友，熱鬧到凌晨1點多。原來，大家心裡都藏著一位詩人。

當一天的工作結束，孩子睡著，世界瞬間清凈，拿起詩集，不知不覺，已是深夜了。

總被詩集中的點滴擊中曾經文藝的心。想起第一次讀到那一首《在成熟或衰老的路上》時，被那一個「不合時宜」莫名其妙地打動了。「不合時宜」，不是么？我們都不合時宜地給自己留一絲信仰，總是保持著「是的，我與別人不一樣」的想法，我們卻又明白著，其實，你我都是一樣的。我卻為自己心裡那點自以為是的「不同」沾沾自喜，因為在這忙碌的光陰里，我還有詩和星光，我還文藝著。

我也在詩中讀出曾經走過的路的模樣。有江湖，有戈壁，也有左手右手的年華印記。讀到那一句「於是留給腳下最深的苦，於是留給身後最深的情」，於是想起約翰克里斯多夫背上的那個孩子，如此的沉重，於是提筆寫下一句：我也想，給自己留一絲最深的情。於是我讀到了《寫在兒童節》，我在旁邊也寫下一句：是否，一如往昔，穿上漂亮的裙子，在陽光下轉著圈圈，任性得像個孩子。奧，原來，我已經知道，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到現在這近不惑的年紀，可以緬懷，可以歌頌，卻再也回不去了。不惆悵，畢竟，我還有詩歌和星光，還有小說與遠方。每段時光，都有她自己的註腳，何須刻意。

就像詩集里說的那樣，「何時聚沙成塔，穿越雲嶺海樓，都會在沉默中，在煎熬中，流淌而過，歲月不會停留，卻註定通向遠方」。

對於一個偽文藝中年人來說，一直嚷嚷著，生活太重太忙亂，我需要詩歌和遠方。其實，面對詩歌，面對這貼近生活的詩歌，想來，我需要的還是讓自己心平氣和，像詩人一樣，去尋找讓自己平靜的方式吧，在生活中發現詩意，發現故事，然後，開始讀書，開始寫字。就像詩集里說的那樣，「隔著厚厚的玻璃窗，我開始讀書，寫字，用腳思考」。畢竟，作為70後80後的我們，現在的生活不能不瑣碎，就像蓬頭垢面的我們在埋頭打掃著那一地的雞毛，但總有些時候，我們會停下來，抬頭望一下天空，看見白雲星光，於是心底那個自己，從深處慢慢走出來，為你擊節拍歌。這些讓你抬頭仰望的，是文字，是詩歌，是心裡住著的那一位跟你流浪的吟遊詩人。

與詩人所譯的文筆優美哲理豐富《流螢集》相比，這本《不惑的流年》有著它獨有的光芒。因為它貼近生活，大多是我們這一把年紀的生活日常。就像詩人那一首《染髮》，讓我禁不住捧腹的時候，又想到自己，誰不是面對歲月的摧殘慌慌張張，各種極力的補救在時間的面前都顯得笨拙可笑，何妨，至少我們自己有了心理安慰。就像詩人那一首首旅途感懷，同樣走過中國古典文學中的聖地，詩人寫出詩篇用以紀念，我卻用發朋友圈的方式來記錄。只是你會發現，有的美，p30也記錄不了。因為那些風景走進了心裡，唯有停留在筆尖，才可以不忘記。就像詩集里將瑣碎的生活，將日復一日的流年，將斑白的雙鬢，將路邊的流浪狗，用筆寫下來。無論詩意或是平淡，寫出來，生活中就會多一些朝氣，多一些文藝，多一些星光，更多的，是一份期待。期待更美好，期待書寫，期待思考。

讀完以後我想，有時候我們總矯情地說需要感動，生活中感動太少，那是因為，我們沒有詩人的眼睛吧。

作者簡介：燕子，半個文字工作者，純粹的偽文藝中年。說的比唱的好聽，寫的沒說的動人。熱愛閱讀，熱愛書籍，拉美文學愛好者。

《不惑的流年》，作者王欽剛，畢業於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現居北京，業餘從事詩歌寫作。著有詩集《不惑的流年》，譯有?飛鳥集?、《流螢集》等（泰戈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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