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技術：第四次工業革命，人類能「戰勝」技術嗎？

2019年5月21日，美國著名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發布《超越技術：不斷變革的世界中的第四次工業革命》（Beyond Technology: the Fourth Industrial Revolution in a Developing World）。報告指出，第四次工業革命是數字和技術的革命，發展中國家將和發達國家同時經歷第四次工業革命。它正在顛覆所有國家的幾乎所有行業，將產生極其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徹底改變整個生產、管理和治理體系。而面對技術的突飛猛進，人們更應該從僅僅考慮如何實現技術變革轉向理解新技術對人類意味著什麼，超越技術對人類的控制，避免反烏托邦的結果。

原文 ：《迎接第四次工業革命》

編譯 |熊一舟

圖片 |網路

深入生活的方方面面

短期內，拉各斯不會出現無人駕駛的「優步」汽車。機器人不會從美國礦工或工廠工人那裡奪走數百萬個工作崗位。我們的基因也不會被治癒疾病和給神經元充電的技術改變，至少現在還沒有。但我們開始看到被稱為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全球顛覆性現象的出現。過去，技術工業化的快速發展時期在整個人類歷史上促成了社會的結構性轉變。各種各樣的技術已經發展壯大，並取代了傳統技術。

將定義下一代人類的生活方式的技術已經存在，但還沒有擴展到日常使用之中。例如，用于飛行汽車的垂直升降技術已經存在多年，但由於目前的監管環境、法律考慮和其他問題超過了創新帶來的好處，所以該項技術並未投入使用。儘管社會已經擁有了某些技術，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們就會推廣開來。技術面臨著隱私、競爭和公平使用權等方面越來越多的障礙。技術對日常生活的巨大影響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顯現出來，但就像以前的革命一樣，如果我們現在不為這些變化做準備，我們將來就不會從中受益。

第一次工業革命以蒸汽機為動力，極大地促進了生產和城市化。電力和石油等新的能源形式定義了第二次工業革命，而第三次工業革命見證了計算機、手機和互聯網等數字技術的發展，這些技術反過來又徹底改變了通信和貿易。第四次工業革命也包含了這些數字技術，但第四次工業革命更多地是由下一代創新來定義的，比如人工智慧、機器人和納米技術，它們變得更加複雜，不可替代地深入到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我們的生理機能。雖然所有的變革都是由創新來定義的，但它們最重要的遺產是對人類和社會的影響。

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影響才剛剛開始被感覺到，儘管我們幾乎不知道這些衝擊波會在我們的生活和歷史中激起多大的漣漪。有些人甚至對定義這些技術變革持懷疑態度。但是，這些關於未來影響的辯論不應導致短視的無所作為或自滿。與機器人取代人類勞動相比，更重要、更直接的是為未來的趨勢做準備，而未來的趨勢將以某種方式被證明是具有顛覆性的。無論你是否認同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存在，很少有人會否認社會能夠從預測創新的影響中獲益。然而，包括政府在內的許多機構寧願依賴過去的行業，也不願依賴未來的變化。

過去的技術變革總是帶來經濟增長。但它們往往也經歷了不平衡的增長，而且總是伴隨著破壞性的增長陣痛。發展中國家的社會成員——比如婦女和有色人種——獲得的服務不足，被排除在創新驅動的經濟增長的益處之外。全球數十億人很難獲取充足的技術資源，導致這些處於邊緣地位的人難以對現代正規經濟作出貢獻。如果說我們能從過去的技術革命中學到什麼的話，那就是正確管理變革的必要性。在這方面，第四次工業革命也不會有什麼不同，特別是隨著更複雜的技術以多樣化的方式影響更多地區的更多人。

發展中國家進入「跨越式發展」

在發達國家，我們已經看到了對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反應。儘管機械化、自動化、新技術和全球化已經取代了傳統勞動，但這些趨勢也創造了新型的勞動和產業。

但是，經濟的轉移導致了整個社會對體制的怨恨，民粹主義政治興起，甚至導致了孤立主義。社會中越來越多的人——過去工業革命的主要受益者——感到孤立、幻滅和被剝奪了權力，儘管科技的初衷並不是製造這種效果。迄今為止，發達國家從每一場工業革命中獲益匪淺，但有時是以發展中國家為代價的。

然而，這些國家（主要是西方國家）長期以來一直依賴於技術主導的地位，依賴於過去的技術，而不是專註於創新以實現未來的領導地位。特別是在美國，對夕陽行業的依賴導致了其全球領導地位及相應優勢的喪失。美國持續依賴於過去的創新，這扼殺了美國在即將到來的變革中領先的能力。

發展中國家正在經歷同樣的第四次工業革命，但方式卻截然不同。事實上，許多國家正在同時經歷所有四次工業革命。從非洲到亞洲，從拉丁美洲到東歐，很多國家的城市化和工業化正在同步進行，這在歷史上是第一次。這些國家正在建設第二次和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基礎設施，用技術而不是人力來推動新興生產和製造業，同時也比發達國家更快地採用第四次工業革命的技術。

這一系列的變革使發展中國家進入了一個新的「跨越式」增長軌道，而這可能並不能反映美國、加拿大、歐洲和其他發達地區是如何崛起的。發展中國家的創新者能夠將他們的文化、價值觀和需求融入到解決本國經濟需求的方案中。他們的目標是解決日益增長的青年失業、高比例非正規性經濟、新的基礎設施、移民、衝突、資源約束和城市化等問題。發達國家將從認識並將這些本地需求融入新興市場中獲益。

最重要的是，雖然這些發展中經濟體過去主要是技術的消費者，但它們現在正在成為生產者。越來越多的技術來源於發展中國家，並為發展中國家服務。為了實現長期以來所承諾的經濟增長，發展中國家將持續推動創新。手機錢包等外國技術的採用率表明，發展中國家對經濟參與的興趣已經成熟——索馬利亞等脆弱國家甚至超過了美國——但考慮到當地的需求和文化，本地生產可以刺激更大的增長。

當然，創新者「能夠」做一些事情並不一定意味著他們「可以」做，尤其是在權衡道德與利潤的時候。地區——以及地區內的國家——正沿著不同的軌跡發展，這些軌跡最終將影響潛在工人的數量、勞動力的構成以及創造的就業類型。增長仍然不平衡，許多國家落在了後面。許多發展中經濟體面臨工資停滯、「無就業增長」以及難以為其公民創造有意義的工作機會的局面。貿易、環境和移民的增加帶來了挑戰，也創造了機遇。無論是在發達國家還是在發展中國家，婦女和女童在歷史上一直受到壓制，權利也往往被剝奪。通過平等獲得技術和創新，她們將能夠獲得前所未有的權力。

因此，現在我們需要從僅僅考慮如何實現技術變革轉向理解新技術對人類意味著什麼。以往變革的轉折點總是圍繞著人類：那些在煤礦、工廠和磨坊工作的人，那些修建鐵路和發電廠的人，以及那些建立網路和互聯網的人。第四次工業革命也不例外。現在是考慮經濟——尤其是發展中國家的經濟——需要什麼樣的工作、技能和安全網來滿足人們的願望的時候了。

如果不從戰略上考慮第四次工業革命的顛覆性技術對未來人民的影響，我們就有可能遭遇反烏托邦的結果，同時收穫到的創新和技術帶來的機遇卻寥寥無幾。科技公司在管理個人數據方面已經面臨著重大的法律和道德問題。從監管的角度來看，缺乏防止濫用的政策助長了不道德行為。越來越多的針對科技公司的「技術鞭笞」，可能成為社會對無法處理創新黑暗面的機構感到沮喪的一個發泄渠道。

第四次工業革命對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的影響都是無限的。構成這場革命的技術是重要的，它們對人類、社會和我們的體制的影響更為重要。未來的工業革命指日可待，我們已經從過去汲取了部分教訓。儘管無人駕駛汽車明天還不會出現在街頭，機器人也不會上門給你送亞馬遜的包裹，但現在我們需要為這些必然性做好準備。當這一切成為現實，我們將獲得最大程度的益處，同時有精力為第五次工業革命做好準備。

文章原載於社會科學報第1662期第7版，未經允許禁止轉載，文中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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