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社會學理論，怕是對中國「面子」有點誤解

面子、人情與關係，是中國人在社會生活中踐行的慣常社會心理和行為方式。伴隨西方社會學的戲劇理論、社會交換理論特別是社會資本理論在中國的引介與流行，這些原本司空見慣或心照不宣的現象越來越受到學界重視，獲得廣泛的關注。然而，套用西方的概念、理論和方法能否幫助我們看清中國人的真實生活狀態？有關中國的研究又如何能為社會學理論作出貢獻？

原文 ：《勾勒中國人的社會生活畫卷》

作者 |安慶師範大學 李元來

圖片 |網路

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南京大學社會學院社會學系主任翟學偉長期從事有關中國人與中國社會的研究，提出一系列具有本土性的概念、模式和理論觀點，其代表作有北京大學出版社推出的「翟學偉作品集」，包括《中國人的關係原理》《人情、面子與權力的再生產（第二版）》《中國人的臉面觀》等書。

此後出版的《中國人的日常呈現——面子與人情的社會學研究》（南京大學出版社，2016）就是今天要介紹的主人公。該書或許能為我們理解面子、人情與關係指引新的出口。

具體而言，該書體現如下特色：

一、保持理論自覺。

從消極層面看，理論自覺需要有批判精神。作者基於對中國社會公設和文化特徵的理解，質疑西方社會學理論的大前提和邏輯起點，挑戰其對中國人的解釋力和契合度。從積極層面看，理論自覺需要有創新能力。作者圍繞「面子究竟是什麼」「面子的大小是如何決定的」「面子為什麼對中國人來說非常重要」三個核心問題，以「日常呈現」為基本架構，整合其近三十年的研究成果，建構中國人日常互動的本土理論，以期與西方理論進行平等對話。

二、秉持本土立場。

本土立場是在反思西方立場的基礎上，走出西方社會學為我們編織的知識象牙塔，回到中國社會現實中進行觀察和體會，並探求本土的學術概念、理論和分析框架。作者在脈絡觀指引下將相關概念限定在中國社會文化的特指層面，進而挖掘它們豐富的本土內涵。由此，中國人的「臉面」觀因人情和關係的運作而偏重於「面子」，而戲劇理論只是有關「臉」的理論；「人情」不是一般性的社會交換，它涉及到體現中國文化假設和思維方式的「報」；「關係」不是西方理論中的社會資本，而是一種先於個體存在的家族鏈和社會結構所施加給個體的社會力量。

三、體現日常視角

作者選擇回到中國人的日常社會生活中，從嵌入性或網路化的角度認識中國人的行為特徵。臉面的資源嵌入在社會生活當中，所以不能通過人格測量研究臉面，而應從相關日常用語著手，探求它在戲劇性思維中所呈現的生活軌跡和方式。並且，人情和面子的運作會導致權力的位移或連鎖反應，產生所謂的「日常權威」。縱觀全書，作者通過對精挑細選出來的歷史故事、新聞報道、電影劇情、文學作品乃至個人生活事件的敘述和解讀，讓讀者在生活化的社會情境里感悟其所建立的「中國人日常呈現」架構中的社會學道理。

總之，作者基於理論自覺下的本土立場，通過打造具有中國風格和中國氣派的本土理論，在學理上為我們勾勒出一幅完整而清晰的中國人社會生活畫卷。該書也因其在微觀社會學理論創新方面的貢獻而入選旨在「走出去」的 首批「南京大學孔子新漢學叢書」。

文章原載於社會科學報第1662期第8版，未經允許禁止轉載，文中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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