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察人性還是火中取栗，QQ郵箱漂流瓶迎來終局

「追過的球星退役了，看過的漫畫完結了，喜歡的歌手隱退了」，隨著時間的推移，90後也已經開始失去了共同的童年回憶。而在近日又要與青春成長過程中的另一樣東西告別，近日在此前微信漂流瓶下線之後，騰訊方面宣布QQ郵箱漂流瓶功能也已正式關閉。

騰訊的漂流瓶已飄向遠方

早在今年4月末，騰訊方面就已經預告了這一天到到來，並曾表示，「因業務調整，QQ郵箱漂流瓶功能將於2019年6月24日起終止服務，感謝你對漂流瓶功能及QQ郵箱的支持，希望未來可以給你提供更好的產品和服務」。從2010年09月28日到2019年6月2日，幫助QQ郵箱成功在這一市場上成功站穩腳跟的漂流瓶功能，也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

作為開發出微信的超級產品經理張小龍的作品，QQ郵箱漂流瓶從立項到正式上線前後禁用了不到一個月時間，但這個類似小遊戲一樣的應用，卻幫助QQ郵箱壓制了已經深耕市場十餘年的老前輩網易郵箱。

從現在的角度來看，QQ郵箱漂流瓶功能其實十分簡陋，用戶將信息填寫完成後裝入「瓶子」，再把瓶子扔進「大海」，其他用戶一天有多次撈瓶子的機會，並可對其進行回復。在經過多年的發展之後，QQ郵箱漂流瓶還推出了普通瓶、心情瓶、真話瓶、提問瓶、交往瓶等九種不同的瓶子，但從本質上說這其實是一個無目標隨機發送郵件的功能。

但就是這樣一個並不複雜的「小遊戲」，甫一上線就受到了大量用戶的熱捧，不到三天用戶量就突破100萬，半年後達到了1000萬，並讓QQ郵箱成功突破了1億的活躍用戶量，甚至一舉超過網易郵箱成為國內市場的一哥。

QQ郵箱漂流瓶的光與暗

QQ郵箱的漂流瓶功能之所以成功，用「行話」解讀，就是因為社交與遊戲的結合相當有效。電子郵箱是存儲和回複信息的中轉站，而漂流瓶本身又是大航海時代人類跨文化交流的象徵符號，二者的屬性天然契合，並且不同於QQ的即時性，慢節奏也滿足了互聯網用戶傾訴的需求，而其隨機性則激發了用戶探索的慾望。

通俗來講，漂流瓶功能滿足了上至內心空虛的都市白領，下至中二滿滿學生黨宣洩情緒的需求，並且依託于海量的用戶群體，也使得扔出去的漂流瓶總有被撈起的一天，不至於出現對空氣喊話的尷尬。而完全匿名則讓用戶能夠放下偽裝，展現真實的自己。

然而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隨機性帶來的不確定因素是漂流瓶吸引人的地方，帶這恰恰桎梏了其進一步的前進。有的人投瓶子是為了交朋友、有的人是單純找人傾訴、有的是聊騷、也有人是為了廣告營銷，心懷不同目的但卻不能互相匹配，為了交朋友卻碰上想要聊騷的痴男怨女，找人傾訴卻傾訴到廣告頭上，所帶來的後果就是用戶越來越不願意投入精力，也逐漸回歸到有質量的交流渠道上了。

更為致命的是，匿名性雖然能讓用戶敞開心扉，但互聯網卻並非是「流著奶和蜜」的迦南地，人性的善與惡在這裡同樣少不了。陌生人+匿名這二個關鍵要素組合起來的結果，就是其黑暗面被成倍放大，而沒有社會關係的束縛後，各種低俗色情內容層出不窮。早在去年12月，騰訊暫時下線微信和QQ漂流瓶功能時正是出於這方面的考量，當時其表示，「發現存在用戶利用漂流瓶功能，發布色情內容或色情找嫖廣告的情況」。

不值得被拯救的QQ郵箱漂流瓶

技術本身往往是中性的，決定平台價值觀的主力還是用戶。因此在社交媒體上，乾貨多多、交流水準較高的社區往往是精英化並有著高門檻的，而大眾化與低門檻決定了素質各異的用戶湧入，「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並不鮮見。而想要讓旗下擁有素質相近且價值觀一致的用戶，就需要平台投入大量的運營資源，然而可惜的是，現在的QQ郵箱已經沒有了這個想法。

漂流瓶確實挽救了曾經的QQ郵箱，但就與騰訊幾乎所有在近年來被砍掉的項目一樣，QQ郵箱漂流瓶功能作為曾經PC互聯網時代的產物，已經跟不上如今移動互聯時代的節奏。畢竟相比於微信，QQ郵箱如今在騰訊體系內的地位無疑要更為邊緣化。

垃圾郵件的困擾以及國內互聯網用戶普遍沒有將郵箱作為主要溝通工具的特色，使得目前電子郵箱業務並沒有成為騰訊的核心基礎。在這一基礎上，作為非常典型沒有造血能力的附屬產品，QQ郵箱漂流瓶存在的意義顯然也就需要打個問號了。

漂流瓶的隨機性帶來漫天撒網式低質量交流，使得用戶難以長期保持粘性，匿名性也使得其成為各種黑灰產的溫床。再加上這一功能吸引流量的能力幾乎已經跌至谷底，沒有流量也就沒有了下大力氣監管的動力，因此這也是一個無解的死結，曾經「滿滿都是青春記憶」的QQ郵箱漂流瓶，現在妥妥是騰訊的負資產。連微信的漂流瓶功能都要下架，QQ郵箱漂流瓶又憑什麼免俗呢？

外界認為，漂流瓶功能的下線，應該說是國內互聯網脫離野蠻生長以及監管日趨正規之後的自然反應。QQ郵箱漂流瓶從拯救QQ郵箱的功臣，變成了騰訊需要「刮骨療毒」的對象，這種異化就是張小龍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引用凱文·凱利在《失控》中觀點的集中體現，「應用放上去後就有了自己的生命，會與海量用戶互動，但最後會形成什麼樣的互動結果和群體效應，是我們不能控制的」。

曾經的QQ郵箱漂流瓶功能因洞察人性，打撈漂流瓶能帶來如同拆開禮物一般的探索未知的用戶感受。而如今，下架漂流瓶同樣是出於對於人性的理解，當「劣幣」完全驅逐了「良幣」之後，整個小環境已經處於積難重返的狀態，因此「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個道理，想必大家也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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