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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園林,中國人的桃花源

人多少都有點避世情懷, 得意也好,失意也罷。構建一個自我的精神世界,修身於其中,是古今文人雅士的執念。

園林, 由此而生,化作理想的載體。從規模浩大的皇家園林,到小巧精緻的江南園林,無不寄託著造園人的夢想與追求。

何為園林

童寯先生在《江南園林志》中的定義,園林的布局雖變幻無窮,但要素都包含在「園」字之中:最外面的「口」是圍牆;「土」則形似屋宇平面,可代表亭榭;中間的「口」居中為池;其下字形則似石似樹。

回溯中國園林的演變,就是一個將幻夢帶入真實的過程。

最早關於園林的明確記載,是秦漢時的上林苑。上林苑原為秦始皇所建,漢武帝時重修,如今只能借武帝時期司馬相如的《上林賦》去想像。司馬相如描寫上林苑的規模:「左蒼梧,右西極。丹水更其南,紫淵徑其北。終始灞滻,出入涇渭;酆鎬潦潏,紆餘委蛇,經營乎其內……」

古代中國剛開始有園林觀念的時候,是以大自然本身為園的,有把自然中的山水諸態納入園林的願望,在此基礎上加入一些人為創造。

從上古一直到宋元,園林都不能脫離神仙之說。以莊子為代表的道家創造了仙人,又創造了蓬萊等仙山,求仙的傳統得以流行。

園林之中,堆土為山,移土為水,水中有島,島名蓬萊,成為一種理想世界的範式,而其中凌雲的台與樓也包含了仙人的想像。

士大夫階層開始有意識地在自己的宅院中營造園林,始自南北朝時期。道家的思想以個人修養的方式進入統治階層,又通過以陶淵明為代表的田園詩人的文字,深植於生活中。在陶淵明的眼中,從《歸園田居》到《桃花源記》,田園中的自然景物無不觸發生命感受,由此推演出田園山林的景緻與人格修為的密切關係。

到了南北朝,田園已經是士大夫在閑暇之時的消遣,而退休之後又可以悠遊終老,其中的神仙思想也逐漸世俗化,成為日常生活的點綴。

如果說從南北朝到北宋的園林發展以洛陽為中心,那麼,從南宋到明末,則主要集中在江南。明清以來,以江南園林代表中國園林也不為過。自北宋開始,由於商人階層興起,再加上科舉制度打開了仕進之門,園林越來越大眾化和世俗化。尤其是在明代之後富庶的江南地區,園林作為文人的生活環境,逐漸自官僚文人發展到商賈文人階層,日漸普及,也從生活點綴變為生活必需。

中國園林,在江南興盛了500年,從以自然為園,發展為一種自然的異化物。

園林之美

夏日蕉廊荷田,冬日梅影雪月,春天繁花麗日,秋天紅蓼蘆塘。

中國園林以得水為貴,故多倚水而居。

江南水紋密布,園林以其鮮明的特色折射出,人們的自然與人生觀,它是審美情趣和能工巧匠的智慧的結晶,更蘊涵著儒佛道等哲學思想、山水詩畫意境。

中華園林,是把大自然濃縮於人們生活環境中的一種獨特造景方式,幾千年來已經形成自己的造園文化,在一景一色中反映出來的滄桑感,正是中華民族和不同家族傳承歷史中飽含滄桑的再現,因此,特別容易引起歷代先祖的共鳴。

中華園林在世界上向來是有一席之地的,且一度位居中央,受到廣泛矚目。

當來自東方的高麗人和日本人,在驚嘆中華園林的雅緻之後,幾乎全盤照抄,並把中華園林的精髓演繹到極致,極力展示傳承中華之美。

當來自西方的歐洲人和北美人,在羨慕中華園林的玲瓏之後,幾乎流連忘返,並把中華園林的風情納入到教材,以示學習吸收東方之美。

然後,身處中華大地的當代國人,卻不能真正體會老祖宗的智慧所在和東方人的身心相適的環境要求。

既沒有很好保留和繼承中華園林的哲學理念,又沒有站在世界之巔審視園林精華的全方位視角,往往棄自身精華於不顧,拾他國糟粕集一身。

中華園林的精緻,不是靠錢就能堆積起來的裝置藝術,也不是靠大就能展示出來的設計理念。

它是一種歷史的沉澱、文化的滋養、藝術的再現,如果遇到懂它的人,揉進個體的人生感悟和情感領悟,才能真正完成一件曠世傑作。缺少了後者,再好的園林,只能看個表象,無法深入其精神內在。

因此,只有面對具有人生歷練的人,中華園林才能真正展現出其無上之美的境界。

園林與人生一樣,只有經歷過一些事物與事件,才能慢慢形成自己的態度與心相。園林因不同的主人而顯出不同的品味與格調,因不同的客人而顯出不同的價值與內涵。

這種藏著歷史、裹著年代的園林,才會有自己的滄桑感和落寞感,這又成為了多少學子的心路寫照,讓自己可以與園林心心相應。

有著滄桑感的園林,還有一種陰翳之美。

北宋文學家歐陽修《醉翁亭記》中有「樹林陰翳,鳴聲上下,遊人去而禽鳥樂也。」的句子,一派天人合一,各取所需的愉悅景色。

中華園林中的陰翳,給人一種幽深、穿越的感覺,長廊接著曲徑、屋檐連著樹枝,在庇蔭處有著太多的故事在這裡的人們中傳說。

園林中的陰,不是暗沉,它是靜寂的另一種表達;園林中的翳,不是華蓋,它是華麗的另一種借代。有了陰翳的園林,才有年代的記號,才有歷史的年輪。

日本唯美派文學家谷崎潤一郎在其散文代表作《陰翳禮讚》中寫道,「美,不存在於物體之中,而存在於物與物產生的陰翳的波紋和明暗之中。」他在日本發現的陰翳美,其實便是中華園林和建築中的基本元素。

有著滄桑感的園林,有一種斑駁之美。

魯迅《彷徨·在酒樓上》里的句子:「窗外只有漬痕斑駁的牆壁,帖著枯死的莓苔。」雖然沒有點出房子的年代,但它的滄桑感已經直面面地寫在牆上了。

歲月留給老房子的禮物,便是斑駁的一面面的牆,讓你隱約看到一些過去,又讓你醒悟還活在當下,當過去與當下交織在一起時,你才是當代世界的主人,你才是鮮活生活的主角。

明朝歸有光《項脊軒記》中寫:「三五之夜,明月半牆,桂影斑駁。」可見這斑駁還可以來自月光。

斑駁的牆,像一首詩,每個人讀它都不一樣,這樣的詩,不是一首可以千古傳頌的好詩嗎?

當你想讀詩時,不妨到中華園林中,找一面斑駁的牆,慢慢打開自己的思緒。

有著滄桑感的園林,有一種朦朧之美。

與牆的斑駁相映成趣的還有透過樹林,照射在地面、房頂、牆面上的影子,隨著時光的流動,影子也隨之變化,或朦朧或清晰,而朦朧的那一刻,卻是過去與未來的自然過渡。

園林里的霧氣一重,加上牆根的背陽處,便成了苔蘚的生長好環境。

前蜀的貫休《桐江閑居作》詩之九寫有:「蕭條秋病後,斑駁綠苔深。」唐朝白居易《睡後茶興憶楊同州》詩則寫:「婆娑綠陰樹,斑駁青苔地。」

婆娑、庇蔭、斑駁、青苔,在中華園林中成為了一種最佳組合,被「抄襲」到日本寺院後,竟然演化出一些個聞名遐邇的「苔寺」,將中華園林中由霧色與朦朧營造出的天地之物,維繫了幾百年之久。

有著滄桑感的園林,有一種參天之美。

中華園林的「鎮宅之寶」,從來就不是草坪花草之類,而是幾棵,或者一排有年頭的參天大樹,幾百年的樹齡是「小字輩」,上千年的「樹神」才是風水寶地的真正象徵。

一個古剎,一個古址,如果沒有參天大樹的守立,所有的歷史傳承都可能淪為一種臆想。

《漢書·谷永傳》記載:「太白出西方六十日,法當參天,今已過期,尚在桑榆之間。」第一次明白無誤寫出了「法當參天」的喻義,樹如此,法也如此。

宋代梅堯臣《和永叔啼鳥》詩句:「深林參天不見日,滿壑呼嘯誰識名。」這樣的幽深與滄桑,才是中華園林的最高境界。

中華園林的滄桑,也就是中華的滄桑。

當我們一再強調中華悠久歷史的時候,必須有一批可以再現滄桑歷史的真實、自然與客觀的事物作佐證,中華園林便是可以有此擔當的一個重要載體。

園林一直被是國人念念不忘的內在根基,是一種「外儒內道」的精神文化。中國文人一直受儒、道兩家的相互激蕩,儒家重入世,以倫理為主旨,規定了一套為人處世的禮儀;而道家的思想基本上是出世的,以無為和自然為主旨。王欣認為,文人的這種雙面人格一直未曾改變,園林代表了屬於道家的那一面,是不可或缺的治癒系。每個人精神上都需要一座「桃花源」,那種由暗到明一下子展開的理想世界。

中國園林活在今天的意義。就是一種介於出世與入世之間、想像與現實之間的園林觀,堪為中國文人性格的最佳寫照。相信中華園林清新脫俗、淡雅如菊的氣質終將被中國人自己重新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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