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鶻西遷真的造就了今日的維吾爾族嗎？

文/王凱迪

富饒而美麗的新疆，就像盛開在冰川之上的天山雪蓮，雖然經歷刺骨的歷史寒霜，依然堅挺的屹立在中國的遼闊大地上。數千年以來，新疆作為中原王朝向西連貫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一直以多民族聚居的「西域」之名木秀於中華大家庭之中。回溯歷史，新疆的主體民族維吾爾族被認為與曾經處在漠北的回鶻人有著密不可分的民族繼承關係，那麼兩者之間的關係究竟是怎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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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回鶻西遷

想要了解回鶻與維吾爾之間的關係，必須聚焦於發生於唐朝中後期的重要歷史事件——回鶻西遷。公元840年，出使回鶻的唐朝使者親眼目睹了回鶻崩潰的劇變，「黠戛斯合騎十萬攻回鶻城，殺可汗、焚其牙、諸部潰。」立國近百年的回鶻汗國瞬間崩塌，這種斬首式的攻擊雖然讓游牧政權迅速倒台，但是散居各地的回鶻部落卻並沒有遭受重創，從而掀起了規模空前的遷徙狂潮。

圖/回鶻汗國對外交通

據唐朝官方史料記載，群龍無首的回鶻部落主要分為四支：一支投奔吐蕃、一支投奔安西（以上兩支為殘眾）、可汗牙部十三姓南下依附唐朝、最後一支則是由宰相和龐特勤五兄弟率領的十五部投奔位於西域的葛邏祿部落。投奔葛邏祿部落的回鶻人數眾多，且擁有相對清晰的領導體系。因此，這支部落的去向成為了我們尋找維吾爾祖先的關鍵所在。

02、佔領磧西

龐特勤領導的回鶻西遷部落在天山北麓，順利擊敗了霸佔唐朝北庭都護府故地（原突厥十姓可汗之地）的葛邏祿人，「自稱可汗，有磧西諸城」。後來，這部分回鶻人的一支在公元9世紀後期翻越天山，攻佔了包括高昌、哈密在內的天山南道東段，形成了後來高昌回鶻的雛形。而處在天山以北的龐特勤等人，則可能在隨後繼續向西發展，可能成為了後來另一個回鶻汗國——喀喇嘛汗國的創始人：毗伽闕·卡迪爾汗。

圖/回鶻人初至西域

於是，回鶻西遷的力量在公元10世紀時已經一分為二，一路向南進入塔里木盆地，征服當地的綠洲吐火羅人，皈依佛教，而另一部則深入中亞北方的七河流域（伊犁河、哈薩克之楚河一帶），與當地的葛邏祿等西突厥部落聯合，開始了伊斯蘭化的歷程。

兩大汗國的王族屬於回鶻族當無疑問，因為無論是佔據西州的高昌回鶻還是佔據于闐的黑汗回鶻，都以漢家外甥自居。《宋史·回鶻傳》說：「先是，唐朝繼以公主下嫁，故（西州）回鶻世稱中朝為舅，中朝每賜答詔，亦曰外甥。五代之後皆因之。」喀喇汗王朝可汗稱宋朝皇帝為「漢家阿舅大官家」（《宋史·于闐傳》）。這充分說明此時佔據西域的兩大汗國仍然繼承者回鶻的王族觀念。

03、故事的後續

公元十世紀回鶻兩部的分化對後來的歷史進程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高昌回鶻代表的回鶻族系雖然居於統治者地位，但是隨著其長時期紮根綠洲文明濃厚的天山南麓，逐漸與當地印歐語系的吐火羅原住民同化，形成了天山南麓東段的基本居民。而深入中亞的喀喇嘛回鶻一度向東滅亡于闐佛國，兵鋒直達阿克蘇地區的庫車，隨後統治新疆長達兩個世紀之久，將中亞地區的西突厥部落、葛邏祿人等廣泛遷居於新疆中西部地區，但仍然以回鶻自居。

圖/鼎盛期時的喀喇汗王朝

到公元13世紀蒙古帝國建立之時，整個新疆大地已經成為了回鶻人、綠洲土著、西突厥人與葛邏祿人雜居的土地，同時，蒙古人、阿拉伯人也以統治者與商人的身份定居新疆，併產生了回族這樣的新民族，最終促使整個新疆在清朝時期普遍以「回部」為統稱。直至1935年，維吾爾族名才在軍閥盛世才當政時期正式確認。

圖/「新疆王」盛世才

由此可見，回鶻一維吾爾的族名演變雖然標識了王朝統治民族的傳承關係，但是並不能夠表示主體民族的演進，唐朝末年的回鶻人以統治者的身份進入西域後，新疆大地經歷了長期的優勢民族同化與融合過程，數量不佔優勢的回鶻其實並不能在血統乃至文化上對今天的維吾爾族起決定作用，這種名號的繼承更多是民族共同體的回溯與重構產生的客觀需要而已。

參考文獻：1.《關於喀喇汗王朝的起源及其名稱》

2.《中國全史百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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