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雲的一句玩笑，無意間道破襲人的真面目，卻被襲人倒打一耙

作為《紅樓夢》中最重要的大丫頭之一，襲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同的讀者，有不同的看法。

有的讀者認為，襲人恪盡職守，低調內斂，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丫頭。誠然，襲人在怡紅院的工作，可圈可點。她對賈寶玉可謂盡職盡責。比如第二十回，當賈寶玉房內（此時大家還沒有搬進大觀園）的丫頭們都出去玩耍，而襲人又生了病了的時候，只有一個麝月在外間屋燈下抹骨牌。賈寶玉問起原因，麝月道：「都玩去了，這屋裡交給誰呢？那一個又病了，滿屋裡上頭是燈，地下是火，那些老媽媽子們老天拔地地伏侍一天，也該叫她們歇歇，小丫頭們也是伏侍了一天，這會子還不叫她們玩玩去？所以讓她們都去吧，我在這裡看著。」賈寶玉聽了這話，公然又是一個襲人。

可見，襲人在賈寶玉房裡，大部分時候都是這樣的一種勤謹的工作狀態。

誠然如此，比如第三十六回，當薛寶釵來到怡紅院的時候，怡紅院的大小丫頭們都午睡了，「外間床上橫三豎四都是丫頭們睡覺」，就連院子里的「兩隻仙鶴都在芭蕉下睡著了」，只有襲人身邊放著一柄白犀拂塵，手裡正在做著賈寶玉的肚兜；還有第六十四回，賈寶玉從賈敬的靈堂回來，見到房裡的丫頭們都在那裡坐著抓子兒贏瓜子呢，只有襲人坐在裡間近窗的床上，手裡拿著一根灰色絛子，正在那裡打結子呢。賈寶玉問其原因，襲人道：「我見你帶的扇套，還是那年東府里蓉大奶奶的事情上作的，因那個青東西，除族中或親友家夏月有喪事，方帶著的。一年遇著帶一兩遭……所以，我趕著另做了一個，等打完了，給你換下那舊的來……」

然而，也有很多讀者認為，在襲人勤謹小心的表面之下，隱藏著一種心機叵測。她做出來的事，仔細品味，往往會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在怡紅院中，曾經和賈寶玉做下了「不才之事」的，明明是襲人，但她卻會去告訴王夫人，自己時時刻刻都在擔心二爺的名聲，「林姑娘，寶姑娘又是兩姨姑表姊妹，雖說是姊妹們，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處起坐不方便」，「怎麼變了法兒，以後竟還教二爺搬出園外來住就好了」。引得王夫人立刻動了疑心，懷疑「寶玉難道和誰作怪了不成」。

她也曾經不遺餘力的在賈寶玉面前，一而再地誇讚寶姑娘。她誇讚寶姑娘本來沒什麼問題，可是，襲人誇讚寶姑娘的同時，總是忘不了將林姑娘拉下水，隨便踩一腳林姑娘。她口口聲聲說不計較賈寶玉「拿起腳來就走了」的寶姑娘「真真有涵養，心地寬大」，言里言外都是在說「見你賭氣不理她，你得賠多少不是」的林姑娘，心眼小，沒涵養。

林姑娘不做針線，也是襲人抨擊的目標，「舊年好一年的功夫，做了一個香袋兒，今年半年，還沒見拿針線呢」。一個主子姑娘，做不做針線，又與襲人何干？

那麼，既勤謹小心，又愛背地裡說別人壞話的襲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哪一面才是她最真實的面目？倒是史湘雲曾經說過的一句玩笑，無意間揭示了襲人的真面目。

我們都知道，史湘雲從小兒曾經在賈府住過一段時間，而當時服侍史湘雲的，正是襲人。第三十二回，當史湘雲又一次來到賈府的時候，她對襲人說了這樣一番話：「你還說呢，那會子咱們那麼好，後來我們太太沒了，我家去住了一程子，怎麼就把你派給了二哥哥，我來了，你就不像先待我了。」

第三回，襲人第一次出場的時候，曹雪芹就寫她，「原來這襲人亦是賈母之婢，本名珍珠（也有的版本寫作蕊珠），賈母因溺愛寶玉，生恐寶玉之婢無竭力盡心之人，素喜襲人心地純良，克盡職任，遂與了寶玉……這襲人亦有些痴處，伏侍賈母時，心中眼中只有一個賈母；今與寶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個寶玉……」

襲人的這一點，究竟是優點還是缺點？我們還要看時代背景。因為在古代，最講究一個「忠」字。有道是「忠臣不事二主」，而襲人偏偏就不是這樣一個人，她可以隨時改變主子，她也是《紅樓夢》中更換主子最頻繁的人，她對她的每一個新主子都很「忠心」，這說明什麼？為什麼曹雪芹要給襲人設計這樣一種人生經歷？這其實是曹雪芹在告訴我們，襲人是一個忘舊的人。就像史湘雲說的，「我來了，你就不像先待我了」，史湘雲這箇舊主人，已經被襲人丟在腦後了。

而經常被讀者用來和襲人作比較的晴雯，就偏偏是一個「千伶百俐，嘴尖性大，卻倒還不忘舊」的丫頭。

所以，很容易忘舊的襲人，很明顯並不是作者稱讚的對象。作者對這種有了新主人，就忘了舊主人的奴僕，是不欣賞的。這就是襲人的真面目。所以，襲人也會很快就忘了舊主人賈母，而一心只傍依著給了她二兩銀子一吊錢的月例的新主人王夫人。

史湘雲的這一句話，雖然是在和襲人開玩笑，卻無意間道破了襲人的真面目。然而，經常說自己「嘴笨」的襲人，卻立刻倒打一耙：「你還說呢！先姐姐長，姐姐短，哄著我替你梳頭，洗臉，做這個，弄那個，如今大了，就拿起小姐的款兒來了，你既拿出小姐的款兒來，我怎敢親近呢？」

史湘雲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女孩子，但她對曾經服侍過自己的襲人，倒也是真心的惦念。襲人如此倒打一耙，也並不是不明白史湘雲的心，只是要洗刷自己忘了舊主人的污點。她成功的倒打一耙，急的史湘雲賭咒發誓：「阿彌陀佛，冤枉冤哉！我要這樣，就立刻死了！……」

襲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們大概也就明白了，她雖然表面上工作的勤謹小心，但實際上確實心機叵測，她不僅愛背地裡說人壞話，還得新忘舊，她絕非一個「心地純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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