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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故事:黃鼠狼精

青縣有兩名書生,一個喚作羅罡,一個喚作王榮德。二人自小緊鄰而居,又同窗求學,友情自是深厚。只是那羅罡聰穎過人,滿腹經綸,乃當地公認的才子;王榮德雖然努力,無奈天資庸常,往往抓腮撓耳也作不出一篇像樣的文章。

有一年秋季,二人參加鄉試,待到放榜時大出意外:羅罡名落孫山,王榮德卻高中舉人。

王榮德旋即置辦酒宴,請來鄉里慶祝一番,然後赴吏部報到,風光地當了官員。說來蹊蹺,王榮德才學平平,口舌亦笨拙,但入仕之後竟能口吐蓮花,八面駛風,官運相當亨通,不出半年就被擢升為連州知縣。

不過在官場浸淫,難免也貪污受賄,王榮德搜刮民脂民膏,官聲不佳,青縣人談起這位同鄉都嗟嘆不已,分明覺得抬不起頭來。

羅罡未能如願及第,幸好家中尚有些底子,落不到寒酸度日的地步,可好景不長,一個權貴覬覦他的田產,引一群隨從徑直來到羅家,按著羅罡的手指簽下田契,然後擲三兩碎銀於庭中,哄然而去了。

羅罡無奈,只身前往連州求助舊友,到了王府請門子遞話。門子折回來後卻道:「我家老爺認不得閣下。」任憑羅罡再三苦求,也冷著面不理不睬。羅罡不甘心,立於府前的槐樹下等候,過了一晚上,天光時見幾個衙役簇擁著一頂大轎出門,坐在裡面的正是王榮德。羅罡呼喚其名,曲躬向前。王榮德轉開臉,裝作聽不見,厲聲催促下人速快抬轎離開。

羅罡回鄉後觸景生悲,乾脆搬去了鄰縣,在街市搭座棚子售賣字畫,一邊苦讀準備鄉試。

兩年後的一天,暮色漸濃,羅罡正在摺疊字畫將要收攤,忽然來了一位乞丐討飯。他鬚髮又臟又亂,衣衫破破爛爛的,和羅罡一打照面,立即低頭抽身欲走。羅罡卻認得是王榮德,很是吃驚,連忙叫住他。

王榮德見躲不過,面色赧然,大呼:「慚愧,慚愧!」他解釋道,他前番被黃鼠狼精附身,參加鄉試時,黃鼠狼精使法術與羅罡調換了答卷,因此金榜題名。為官之後,黃鼠狼精繼續作孽,得罪了不少鄉友。

羅罡搖搖頭不肯信,王榮德說,黃鼠狼精後來厭倦了才離開他的肉身,他性本淳厚,在官場不能應付周全,得罪上級坐了大牢,出來後身無長技,又不敢回鄉,故在此地以乞討為生。

羅罡冷笑道,「有甚麼黃鼠狼精?睜眼張口盡胡謅,遮掩心虧!」

王榮德低聲回道:「我百口難辯,當我是詐人好了。」

羅罡見他餓得臉色發白,顫悠悠的站也站不穩,便從鄰鋪買來兩隻熱饅頭,打發他走了。

三天後,王榮德死於街角,羅罡心中不忍,找了個道士給他做法事,道士一到場便道:「此為可憐人,生前遭過黃鼠狼精附身。」

羅罡方覺王榮德所言非虛,感慨官吏的鑽營、冷漠竟與精怪無異,從此不再追求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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