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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稚柳點評的賴少其的書畫藝術

賴少其的書畫藝術

文/謝稚柳(1910—1997)

蘇州博物館副研究館員

現代書畫家、書畫鑒定家

歷任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

國家文物局全國古代書畫鑒定組組長

上海博物館研究員、顧問

上海文物管理委員會副主任、顧問

久已聞名的書法家、畫家、版畫家賴少其,幾十年來,一直是忙裡偷閒地度著他的藝術生涯。

賴少其的一生,是艱苦卓絕的一生,如今已是年過六十了。也可以說是一種常理,不論什麼事,大都出於信仰和愛好。如果不然,則總會對所從事的事業,感到苦,感到乏味,最後一事無成地把它拋棄;唯其是被信仰、愛好所吸引,所驅使,那麼,愁的會變成樂的,苦的反會感到甜,這樣,他就會忠誠於他的事業,終老於他的事業。賴少其對藝術的成功,不正是明證嗎?

要特別提出的是,賴少其所從事的藝術,在於多方面的愛好,多方面的追求。他數十年如一日所處的環境,並不是清幽的書室或寧靜的幻夢;他是在終日驅馳的時光里,在讀書行路的時光里,來堅守他的信仰與愛好。數十年來,所謂「鍥而不捨」,他的藝術成就,正是「求而得之」的。

欣賞藝術的人,也有多種。喜歡書法者,欣賞著賴少其的書法;喜歡繪畫者,欣賞著賴少其的繪畫;喜歡版畫者,欣賞著賴少其的版畫;而愛好面廣的人,欣賞著賴少其多樣的作品。這是很自然的,原因正在於賴少其的藝術魅力!

怎樣來欣賞賴少其的藝術作品呢?我是這樣認識的:

賴少其的版畫,總的說來,與一切版畫的表現形式並無二致,這自然是版畫原理上的共通性。但在技巧、風格上,卻顯示了它的獨特性。他曾經刻過如六尺宣紙那樣大的版畫,這令人感到驚奇,單是這樣大,從版畫史來說,就是前所未有的。有幅版畫題為「淮北變江南」,內容包含富有意義的風景畫,它強烈地接近著中國繪畫的鋪陳結體,而在色調方面,也結合了中國繪畫的著色法與色彩的運用,可以說是結合中國繪畫的形式,開創了版畫史上前所未有的面目;因此,它給人的藝術感受,是富有現實意義而帶有中國繪畫氣氛的別開生面的新穎風格。

從生活到創作,賴少其以大量的精力,投入到版畫,同樣又以大量的精力,付諸繪畫。從他的著色花卉到水墨的、墨和色彩的紛華,筆與意的精妙,流露的是一片賦予花本色,又使花美麗地升到藝術高度的幻境,是真實的藝術升華;從中可以看到,這一藝術表現、藝術思想,是從傳統繪畫健康的筆情墨意中來,而或多或少,有意無意之間,自然、蘊藉地散發出西洋繪畫藝術的情采,這樣的結合於渾然一體之中,顯示了新奇的高度藝術性。至於墨梅花,也是賴少其經常形諸筆底的題材,而與前者的風采有異,是純屬傳統畫派的流衍,更明顯的是自清代「揚州八家」之一的金冬心所從出,進而分道揚鑣,自出新意,來體現梅花的清標高韻。賴少其的繪畫是多方面的,花卉只是他精工的一科。

近數十年來,他對山水畫的興趣,看來更濃。賴少其本來是行萬里的作家,近幾年來,在黃山停止了他的行履。他對黃山,真有些流連忘返,前前後後來去了多少次。唐人有兩句詩:「歸山深淺去,須盡丘壑美。」他對黃山的峰巒嶺壑、雲海松濤,探幽覽勝,真是畫盡了丘壑之美。石濤的黃山詩寫道:「黃山是我師,我是黃山友。」賴少其之於黃山,真可謂既師且友。石濤是寫黃山的專家,他不是說要「搜盡奇峰打草稿」嗎?賴少其與黃山結為師友,為的正是搜盡黃山的奇峰來打自己的草稿。因此,黃山,是賴少其熱衷於山水畫的眼前據點。

從事繪畫的人,他的藝術行徑有三:一是生活的深入,一是借鑒,一是創作實踐。從藝術創作而言,這是必經之路,不可缺一。有了生活之後,怎樣來表現生活?借鑒就提到了主要日程上來。從生活到借鑒,而後,藝術的大海波濤,就在創作的實踐中奔騰澎湃。賴少其的山水畫,顯示出他正是經歷了這樣的行程,然後才在藝術天地里馳騁翱翔的。

傳統的繪畫,歷來強調筆墨,這是繪畫的生命線。不講求筆墨,就失去了它的藝術性。清初畫壇,除「四王」、惲、吳的畫派而外,石濤、石溪、漸江、八大山人,這四僧的畫筆,又都獨立出各自的門戶。歙人程邃(號垢道人)的畫派,與上列畫派有分庭抗禮之勢。賴少其所接受的是石溪與垢道人,這是他對筆墨的追求和對流派的崇尚。此外,他也非常欣賞近人黃賓虹的畫筆。

十年前,賴少其曾寄示其所臨摹的垢道人山水,深得垢道人的筆墨旨趣,嘆為亂真。他對借鑒的深入研究,從流派的實踐基礎上,讓自己的創作脫化了它,是非常成功的。近來又見賴少其所寫的黃山山色,不下數十幅,從水墨到著色,變化多端,風貌不一。在這些作品中,令人感受最深的是作者對真實的概括,紙上的鋪陳,是如此的變幻生動,迷迷茫茫的松雲煙景,濃濃淡淡的峰巒晴色,曲盡了黃山之美。它之所以獲得這樣效果,是因為筆、墨與色彩,促成了對真景表達的高度藝術性。石溪畫派淺絳的色調,蒼厚的筆勢,是亂頭粗服的形體;垢道人講求焦墨干筆,是一種清空淡宕的情景;黃賓虹接受了他的先輩清初沈樗崖的畫筆而形成千筆萬筆,是一種濃郁深重的形體,他的論證是產生氣韻的是墨。這些不同的藝術風貌,都在於筆和墨的變幻,使真實的情景得到藝術的升騰幻化。賴少其的畫筆正是從此中熏沐而來。然而,就所見到的數十幅畫作中,卻找尋不到一筆是石溪、垢道人、黃賓虹。可以想見,賴少其所欣賞的那些前人畫派,只是他借鑒的對象,是他藝術的傾向所在,而不是因襲;只是藝術的融合,是自己對真實的情意境界,這是高明的藝術接受與發展。

書法與繪畫是同源的。元代趙孟頫有一首詩,論證他對書畫同源的見解:「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應八法通。若也有人能會此,須知書畫本來同。」賴少其對書法,也是從傳統中斬過五關,金冬心、伊秉綬是他的舊時「相識」,萬紙千行,漆書、正行書,「揮毫落紙如雲煙」,都是從金冬心、伊秉綬發抒而來。「自古善畫者,必善書」,這是唐代張彥遠對書畫同源的論證。賴少其既然善畫,便不可能不善書。

生活、借鑒、創作,這三者的關係,從賴少其的藝術創作中,可得到典範的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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