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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為何要罵管家娘子們是「比男子更可殺的死魚眼睛」?

作者:劉永

薛濤是唐代著名女詩人,《全唐詩》存詩四萬八千首,其中收錄薛濤詩達八十一首,為唐代女詩人之冠。薛濤著有詩集《錦江集》,共五卷,存詩五百餘首,可惜這部書到元代就已經失傳了。唐代詩人王建曾寫《寄蜀中薛濤校書》詩,稱讚薛濤云:「萬里橋邊女校書,枇杷花里閉門居。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春風總不如。」薛濤被讚譽為「掃眉才子」,風華絕代,令人神往。

在晚唐時期文人范攄撰寫的筆記小說集《雲溪友議》中,記載了唐代大詩人元稹寫給薛濤的情詩:「錦江滑膩峨嵋秀,幻出文君與薛濤。言語巧偷鸚鵡舌,文章分得鳳凰毛。紛紛詞客皆停筆,個個君侯欲夢刀。別後相思隔煙水,菖蒲花發五雲高。」

這首讚美詩寫得更為直白、露骨,稱讚薛濤的詩句比鸚鵡的叫聲還要婉轉動聽,文章比鳳凰的羽毛還要絢麗多彩。在薛濤面前,文人詞客們羞於舞文弄墨,折服於她的詩文才華。

達官貴人紛紛向朝廷請求到四川(古人把到四川做官稱為「夢刀」)任職,希望能夠一親薛濤的芳澤。這些近似肉麻的吹捧,用於表達戀人間的相思也未嘗不可。也正是通過《雲溪友議》的記載,我們才知曉了這段曠世情緣,薛濤、元稹之間的「姐弟戀」,至今還讓人津津樂道。

(一)「姐弟戀」竟然是「母子戀」

薛濤與元稹,一個是美麗多情的紅粉佳人,一個是才華橫溢的風流才子,他們兩人之間演繹出纏綿悱惻的風流韻事,的確讓人如同觀賞到又一部《西廂記》,曲折精彩,吸人眼球。不過,仔細推敲兩人之間的戀情,卻也有很多疑點難以繞過。

首先是年齡問題。

經專家考證,元稹於大和五年(831)七月在武昌軍節度使官署得病暴亡,終年五十三歲。薛濤於大和六年(832)夏天去世,終年七十五歲。

兩人實際年齡相差二十二歲。

雖然按現代人的說法,年齡不是問題,但追究這「姐弟戀」的根源、考證下來竟然演變成了「母子戀」。面對年老色衰的薛濤,那風流才子元稹真的有那麼重口味?

其次是身份問題。

薛濤由於早年身世不幸,淪落為「樂籍」。

樂籍是古代的樂戶管理制度,樂籍女子身份低賤,即所謂營妓、官妓,但「官妓」並非是我們現代理解的所謂「娼妓」,要依靠出賣肉體色相為業、為生。

薛濤是唐朝政府官辦機構里從事低賤的「樂籍」工作,相當於接待宴會、供人賞樂的女招待。由於薛濤富有文學才華,參與了政府機關迎來送往、應答文書等公務,先後受到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武元衡等人的賞識,她被授為幕府「校書」官,相當於女秘書的職位。

這是薛濤的榮耀,後世人將「女校書」作為妓女的代稱,不過是一種曲解罷了。

《雲溪友議》說:元和四年(809)元稹任監察御史,奉使按察兩川,他愛慕薛濤卻不得見。司空嚴綬得知後,就常常派薛濤前往伺候,成其好事,於是兩人得以相戀。仔細一想,這元稹當時可是威風凜凜的朝廷欽差,是朝廷派來偵辦大案、要案的官員,這時他真的能夠不顧身份、影響,與那樂妓薛濤卿卿我我,沉迷於溫柔之鄉嗎?

再就是地點問題。

歷代的傳說,都把薛濤與元稹「姐弟戀」的發生地選在了東川梓州(今四川三台)。

這是因為元稹第一次入蜀就是出使東川,《雲溪友議》並沒有交代兩人見面的具體地點,畢竟薛濤住在成都,而元稹在四川三台辦案,相距遙遠。想要把兩人拉到一起去談戀愛,並非易事。

不過,故事到後來反而越說越圓滿,薛濤被遣送到三台之後,與元稹一見鍾情,纏纏綿綿,他們相聚相戀在一起,長達三個月時間,直到元稹辦完差事,他們才不得不揮淚告別。元稹奔赴京城長安,薛濤回歸成都浣花溪居所,臨行前,元稹還立下了迎娶薛濤的誓言。

(二)元稹的第二次入蜀

故事後來發展下去,當然是元稹就像《西廂記》里的張生,始亂終棄,又當了一回渣男。元稹「有了新人忘舊人」,迷戀上另一個女詩人劉采春,把薛濤忘得一乾二淨。這是《雲溪友議》講的故事,這本書畢竟只是小說家言。元稹出使東川(今四川三台)之後的實際遭遇,比起這些風花雪月的傳說,凄慘嚴酷得多,可謂慘不忍睹。

當時,英俊瀟洒、玉樹臨風的元稹只有三十齣頭,作為朝廷欽差,他下車伊始,真是春風得意、躊躇滿志。在東川,他嚴肅偵辦了一起震驚朝野的貪腐大案。回京城後,元稹立刻彈劾前任劍南東川節度使嚴礪,貪贓枉法。一大批官員因為這一案件受到牽連,遭到懲處。

元稹沒有料到,自己從此就得罪了權貴、朋黨,惹火上身。就在這年,元稹聰慧賢淑的結髮妻子韋叢盛年早逝,他肝腸寸斷、悲痛不已。第二年,元和五年(810)正月,元稹在住宿驛站時,被幾個宦官藉機肆意侮辱,被打得鮮血直流。皇帝唐憲宗得知消息後,不問青紅皂白就將元稹貶黜為江陵府(今湖北荊州)士曹參軍。

到了元和十年(815)三月,剛被詔回朝廷的元稹又因直言進諫,觸怒權貴,被貶為通州(今四川達州)司馬。元稹被迫第二次入蜀,在「哭鳥晝飛人少見,悵魂夜嘯虎行多」的通州,艱難度日,呆了近四年時間。期間,他不幸身患重病,被折磨得「垂死老病」,差點丟了性命。

元稹在潦倒困苦之中,幸而有白居易這樣的好友時常寫信關心問候,他們相互以詩唱和,歌以述懷,相互慰藉、鼓勵。他們共同倡導發起了新樂府運動,世稱二人為「元白」,其詩歌形式被稱為「元和體」。在通州,元稹完成了他最具影響力的樂府詩歌《連昌宮詞》,與白居易酬唱之作達180餘首。這些詩詞言淺意駭,扣人心扉,動人肺腑,在社會上迅速流傳開來,影響十分巨大。真是「艱難困苦,玉成於汝」,元稹遭受的磨難換來了豐碩的文學成就。

值得注意的是,元稹第二次入蜀,長期生活在四川,寫下了大量優美詩句,卻並不見他與女詩人薛濤之間有什麼互動。即便是後來據說是兩人間互相贈答的幾首詩歌,也不見記載於兩人的詩集。如果薛濤、元稹之間真有所謂的「姐弟戀」,安排在這個時段相遇、相戀倒是更為合適。但此時元稹為貶謫之臣,人微言輕,人人避之不及,誰還會刻意討好,派遣樂妓薛濤到他身邊去慰勞他,讓他逍遙快活呢?

實際上,正是在被貶通州期間,元稹續娶了涪州(今重慶涪陵)刺史裴鄖的女兒裴淑,成為他的第二夫人。看來,薛濤與元稹之間所謂的婚約也只是小說家言。

(三)薛濤浪漫的詩意人生

通州是元稹十年貶官生涯的轉折點,經歷慘痛的官場教訓、打擊,他痛定思痛,幡然醒悟,逐漸學會了見風使舵,玩弄權術。元稹從此刻意巴結權貴,攀附宦官,仕途慢慢進入了順境。在重回朝廷的短短三年時間裡,他步步高升,直至擔任朝廷宰相,位極人臣。元稹雖然享受著高官厚祿,卻被人視為素無操行,被人鄙視,眾心不服。大和四年(830),在複雜尖銳的政治鬥爭中,元稹又受到排擠,被迫出任武昌軍(今湖北武漢)節度使,最終在那裡悲慘去世。

人們之所以樂於關注、擺談薛濤與元稹之間的「姐弟戀」,無非是寄予著才子佳人,佳偶天成,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願望。元稹的「高大上」形象似乎增添了薛濤的魅力,然而,薛濤的文採風流,來自於她強大的自身,她根本用不著靠誰去攀龍附鳳。

薛濤有一首《贈遠》詩,很耐人尋味:「知君未轉秦關騎,日照千門掩袖啼。閨閣不知戎馬事,月高還上望夫樓。」這位讓薛濤牽腸掛肚的謙謙君子、戎馬將軍到底是誰呢?薛濤雖終身未嫁,卻是一位多情女子。在她交往的文人雅士中,既有韋皋、武元衡、張元夫等這樣的高官,又不乏像元稹、白居易、張籍、王建、杜牧等這樣的詩壇領袖。在他們之中,這位能夠得到女詩人芳心的男子是幸運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薛濤雖為身份低賤的樂妓,卻是位有氣節、有創造力的女性。她熱愛生活,熱愛文學,在她的作品中,始終洋溢著對生活的樂觀和希望;在卑微污濁的環境中,她始終保持著自己獨立的人格和尊嚴。難怪古往今來的文人們常常會情不自禁地將薛濤視為紅顏知己,而追懷不已了。

據記載,薛濤死後,劍南節度使段文昌,親筆為她題寫了墓志銘。如今,在四川成都的望江樓,裡面有一副對聯,上聯是:「古井冷斜陽,問幾樹批把,何處是校書門巷?」下聯是:「大江橫曲檻,佔一樓煙雨,要平分工部草堂」。作者把薛濤舊居望江樓與杜甫草堂相提並論,比喻薛濤的詩才可與憂國憂民的大詩人杜甫平分秋色。這是對薛濤一生的高度評價。

千百年過去了,斗轉星移,滄海桑田。唯有望江樓前那一灣美麗綿延的錦江清流,滔滔不絕,述說著人們對薛濤這位千古第一女詩人的無盡懷念。

【作者簡介】劉永,四川綿陽人,現為公務員,愛好文史寫作,時有詩文發表於報刊,有《文同評傳》等書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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