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民國文豪的髮妻,丈夫健在時卻獨守空房,去世後連墓碑都沒有
1878年,紹興城一戶姓朱的商戶家中誕下一位女嬰,看著呱呱墜地的女孩,家族長輩給她取名「朱安」,希望她一生平安。然而在場所有人都不會想到,這個小女孩的一生將會遭遇多少磨難。
朱安的家族是典型的舊時代家族,長輩們思想封建而保守,尤其是朱安的母親,對她要求嚴苛,不僅要求她學習女德,還讓她裹小腳。年幼的朱安不知道這種歷經無數痛苦得來的「三寸金蓮」有什麼好的,但她的母親教導她說:「所有好人家的女孩都得纏足。」朱安不懂,她只有默默的接受,而這正是她一生的寫照。
1899年,在親戚的介紹下,朱安的父母將她許配給一位周姓少年。朱安從未見過那位比自己小三歲的未來丈夫,不過在舊時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朱安又是從小被父母用婦禮教導大的,因此她沒有任何抗議。而周家老太太也對這位脾氣和順、性格謙良的朱家小姐非常喜愛,於是她經常與朱安聊天,朱安這才得知,自己未來的丈夫叫做周樹人。
朱安比周樹人大三歲,不過紹興當地傳統以妻子比丈夫大兩三歲為最佳,而周家雖然家道中落,但也是當地大族,因此周家與朱家倒葉門當戶對,在兩家看來,朱安與周樹人,實在是太般配了。
朱安似乎也是這樣覺得的,然而周樹人卻截然相反,接受新式教育的他,最是痛恨封建思想,尤其是包辦婚姻,只是母親的安排,周樹人實在不好拂逆。不過周樹人也有他的辦法,他在1901年就前往日本留學,遠離朱安,他相信朱安會知難而退的。可是隨後周樹人得知,朱安還在等著他,他無奈的向朱家提出要求:讓朱安放腳。思想保守的朱家不情不願的讓朱安放了腳,不過還好,周家沒有退婚。可是隨著時間不斷流逝,朱安也已經成為大姑娘,而周樹人卻還是在日本留學,朱、周兩家都坐不住了,周家老太太以自己生病為借口,將周樹人騙回家中,然後逼著他與朱安完婚。
魯迅在日本與仙台醫專同學的合影(右二 魯迅)
在此之前,周家做好了萬全準備,他們想過少爺暴跳如雷,也想過他拒不配合,然而他們唯獨沒有想到,周樹人居然完全配合,雖然他表情冷漠,但一切好歹還算順利。朱安也鬆了一口氣,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孤獨寂寞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周樹人是不喜歡朱安的,正如魯迅不喜歡封建禮教一樣。當周樹人被稱為魯迅後,他曾與旁人傾訴道:「這是母親給我的一件禮物,我只能好好地供養它,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魯迅的兩位妻子朱安與許廣平:身份相同命運各異》)完婚當天晚上,魯迅獨自睡在書房,第三天他再次離開,遠赴日本。
在日本求學的魯迅
沒有人知道這幾天朱安是如何熬過的,想必不知所措的她一定會在空房中默默啜泣,然後再打起精神來,服侍周家老太太。朱安跟舊時代的女子一樣,她逆來順受、謹小慎微,即使心有怨忿也不敢表現出來。朱安以為這樣便可以等來自己的丈夫,她寫道:「我好比是一隻蝸牛,從牆底一點一點往上爬,爬得雖慢,總有一天會爬到牆頂的……」(《我也是魯迅的遺物:朱安傳》)
然而朱安不會想到,她越是表現的逆來順受,魯迅便會愈厭惡她,因為她便是封建禮教的代表,正如陳丹青所說:「正是朱安,使魯迅體味了封建禮教對人性的壓抑和命運的荒誕,斷了他的後路,刺激他與傳統徹底決裂,一往無前、義無反顧地反抗封建禮教,與命運進行『絕望的抗爭』。」
可是朱安又到底做錯了什麼,她為什麼要遭受這種對待?當時沒有人可以給予朱安答案,她們甚至連安慰,仍是舊時代的那一套。朱安是傷心的,但她卻不恨魯迅,她與魯迅雖然是包辦婚姻,但朱安卻深愛著自己的丈夫。可是朱安也是自卑的,她裹小腳、不識許多字,更不懂文學和政治,而這些,當許廣平出現後,便更尖銳了。
在1923年,魯迅應邀到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講課,在課堂上,他結識了一位叫做許廣平的女學生。兩人起初只是單純的師生關係,但當兩人接觸越來越多之後,許廣平愛上了比自己年長許多的魯迅,而魯迅又是如此的喜歡活潑、聰明的許廣平。兩人在上海同居,並生下孩子海嬰,很顯然,在魯迅心中,這才是他的家。
當朱安得知丈夫竟在上海與許廣平同居並生下孩子後,她著實是被打擊到了,她並不怎麼怨恨自己的丈夫,她只是恨自己為何哪裡都比不上許廣平。朱安對房東的妹妹說道:「過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地服侍他,一切順著他,將來總會好——我好比是一隻蝸牛,從牆底一點兒一點兒往上爬,爬得雖慢,總有一天會爬到牆頂的。可是,現在我沒有辦法了,我沒有力氣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是無用。」(《我也是魯迅的遺物:朱安傳》)
朱安知道自己再也挽回不了丈夫了,可她還是愛著他,然而哪怕是這虛無縹緲的愛,上天也要殘忍的將它剝奪。1936年,魯迅去世,朱安悲痛欲絕,但她卻連主持自己丈夫葬禮的資格都沒有。1943年,周家老太太去世,唯一與朱安相依為命的親人也走了,只留下朱安一人。
此後,朱安彷彿被人遺忘了一般,她住在老房子里,靠著周作人的接濟仍舊度日艱難。朱安老太太的內心當中有著自己的原則,她不願意麻煩別人,還曾對外人說:「雖感竭蹶,為顧念汝父名譽,故寧自苦,不願苟取。」可是一位孤苦伶仃的老人,又如何生存下去呢?朱安沒有辦法,最終只能聽取周作人的建議,打算將魯迅的藏書賣書,可是她不會想到,平日里從未關心過她的人,在得知她要賣書之後,紛紛前來阻攔,並對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委屈了一輩子的朱安似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她激動道:「你們總說魯迅遺物,要保存,要保存!我也是魯迅遺物,你們也得保存保存我呀!」(《朱安——魯迅原配夫人的一生 》)
朱安的這句話傳播甚廣,以至於不理解她的人甚至會因此心生厭惡,覺得她在借著丈夫博取同情。然而朱安一生孤苦伶仃,又何曾有人同情過她?獨守空房三十年,淪為街坊鄰居的笑柄,舊時代的人恥笑她,新時代的人鄙夷她,她是那個時代最孤獨的人。
朱安晚年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靈柩回南,葬在大先生之旁」,然而即使是這個微小的願望,最終也沒有實現。1947年,朱安孤獨離世,身邊沒有一人陪伴。在許廣平的主持下,朱安被葬在北平西直門外保福寺外,連墓碑都沒有。
參考資料:
《我也是魯迅的遺物:朱安傳》
《魯迅的兩位妻子朱安與許廣平:身份相同命運各異》
《魯迅那些事》
《朱安——魯迅原配夫人的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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