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苦澀的勝利,第八航空隊最後的「投彈」任務

苦澀的勝利,第八航空隊最後的「投彈」任務

原著 :[美]唐納德·米勒

譯者 :小小冰人

1945年4月25日,第八航空隊執行了他們在歐戰期間的最後一次大規模轟炸行動,他們對位於捷克斯洛伐克比爾森的斯柯達廠,以及奧地利的一些小目標展開一連串空襲。這是地面部隊所要求的一次戰術行動,而不是戰略轟炸。捷克的軍工廠被認為向仍在這一地區的德國軍隊提供坦克和大炮,另外,薩爾茨堡及其周圍還有些鐵路中心,仍在運送敵人的軍隊和補給物資。在這次轟炸任務中,6架轟炸機被斯柯達工廠猛烈的防空炮火擊落,42名機組人員失蹤,這是第八航空隊遭受的最後的作戰損失。第二天,蘇軍和美軍在易北河會師,納粹德國被切為兩半。歷史的車輪飛轉著。

第八航空隊最後投下的負載是為饑民提供的食物。4月末,德國人仍牢牢地控制著荷蘭的大多數地區。為遲滯盟軍的推進,並懲罰荷蘭長期以來的抵抗行動,狂熱的納粹指揮官中斷了對荷蘭人的食物供應,並打開堤壩,淹沒了該國大多數低洼的農田。1945年春季,12000名荷蘭人被餓死,另有450萬人處於營養不良的狀況下,味道古怪的甜菜儲備耗盡後,他們不得不吃鬱金香的球莖。一名荷蘭婦女寫信告訴她在倫敦的兄弟:「除非得到上天饋贈的禮物, 否則,我們很快就要被餓死了。」

4月份的最後一周,死硬的納粹守軍仍拒絕投降,艾森豪威爾將軍給德國派駐荷蘭的民政當局施加壓力,要求他們同意停火,以便讓英國和美國轟炸機空投食物補給。艾森豪威爾警告說,要是他們膽敢破壞食物空投,盟軍將對「實施破壞的每一個官員和人員以違反戰爭法的罪名論處」。

對荷蘭人來說,這場空運是救命稻草,而在美國轟炸機組那些小夥子看來,這是他們急需的一次精神鼓舞,他們中的一些人在執行國家所批准的毀滅任務時遇到了麻煩。「在漫長的深夜交談中,(我們不知道)我們會發生些什麼?我們是機器?我們是毀滅者?」哈里·克羅斯比回憶道,他曾是第100轟炸機大隊的投彈手,現在則是一名作戰參謀。5月1日,全世界在當天獲悉了希特勒自殺身亡的消息,而第八航空隊,用克羅斯比的話來說,變成了「另一種空軍」——不是戰略或戰術力量,而是作為人道主義者,參加了英國人所稱的「嗎哪」行動,美國人則沒那麼虔誠,他們將此次行動稱作「老饕」。根據與德國人達成的協議,獲准參加飛行的機組人員中不能有機槍射手,但這道命令普遍遭到忽視。「每個人都想參加行動。」克羅斯比回憶道。將一箱箱軍用口糧和英國農民捐贈的一袋袋土豆搬入炸彈艙後,就連維修人員和隨軍牧師也登上了飛機。

「空中堡壘」列隊起飛

轟炸機排成單路縱隊,以200英尺的高度飛入荷蘭領空,並將機上的貨物投向標有巨大紅十字的空闊地。這是一次「自由」空投——食品箱上沒有系降落傘——但小夥子們用手帕和碎布自己製作了一些小型降落傘,裡面裝上糖果、香煙和家裡寄來的食物,隨機投放下去。曾從蓋世太保手中搶救出被擊落的盟軍飛行員的地下抵抗戰士,當初把那些降落傘藏了起來,現在,他們從草垛或地窖中取出這些降落傘,將其做成「幸福裝」——帽子、圍巾和裙子。他們和成千上萬名感激不盡的同胞擠滿了空投區,無視納粹的命令,揮舞著小小的英國和美國國旗,這些旗幟原本是留待解放到來時使用的。在阿姆斯特丹郊外,查爾斯·埃林的「空中堡壘」飛過一片片色彩鮮艷的鬱金香地。其中的一片,花朵已被剪去,形成了一排文字:「非常感謝,美國人。」

哈里·克羅斯比說:「我覺得,執行『嗎哪-老饕』的感覺比『號角』行動好得多。」「號角」行動,頗具爭議的空中打擊行動代,旨在對德國境內不設防或防禦較輕的目標發起轟炸。

就在「老饕」行動如火如荼地進行之際,杜立特爾將軍批准第八航空隊3萬名地勤人員「對德國來一場空中之旅,親眼看看他們的工作幫著完成了些什麼」。機械師、裝彈手、廚師、卡車司機、指揮塔工作人員和打字員登上飛機,低空飛過遭到轟炸的那些德國城市——他們稱之為「空中纜車行動」。「每座城市都很像……都已被夷為平地,灰濛濛的,死氣沉沉。」第100轟炸機大隊的一名成員在日記中寫道。16「再也不會有個新的德國了,」來自路易斯安那州荷馬的丹尼·羅伊·穆爾說道,「永遠無法重建起來,絕不可能。」

就連造成這些破壞的人也不敢相信破壞所達到的程度。1945年5月3日, 第八航空隊的飛行員肯尼斯·瓊斯參加了「空中纜車行動」,並將自己的觀感記錄在一個袖珍筆記本上。瓊斯曾熱切地期盼自己有朝一日能不帶任何恐懼地飛越德國上空,但俯視著下方的廢墟,他只感到「空虛」。萊茵河流域的發電業已被炸得支離破碎,同時還包括那些家庭和醫院、學校和俱樂部,呂貝克、美因茨、明斯特和科隆的教堂也大半被毀。約瑟夫·戈培爾曾宣稱:「想到一名21歲的美國、加拿大或澳大利亞恐怖飛行員可以,並被允許摧毀一幅阿爾布雷希特·丟勒或提香的畫作,並對人類最古老的名字加以褻瀆,歐洲人必將為此而羞愧。」但肯尼斯·瓊斯從未懷疑過,投向德國的那些炸彈是對他們罪有應得的懲罰。

瓊斯的「纜車」之旅與大多數人不同。他的指揮官想讓部下們走到被盟軍轟炸所摧毀的城市的街道上,看看、聞聞全面戰爭所造成的損害。在荷蘭與德國邊境之間的一座基地降落後,軍用卡車把他們帶至科隆,這座有近100萬人口的港口城市,已被長達33個月的轟炸變為一座大墳墓。40000名仍待在科隆的市民成了穴居人,與攜帶著疾病的老鼠和蒼蠅分享點著蠟燭的煤窯。「無恥而又肥胖」的老鼠以腐爛的屍體為食,那些屍體仍未從廢墟中挖出。瓊斯走過這個幽靈般的地方,街道旁排列著荒涼、不再冒煙的煙囪,瓦礫堆積成上百英尺高的小丘,他覺得自己正在參觀地獄的最深處。

飛行員們被告知,納粹們已倉皇逃離科隆,帶走了幾乎每一個有可能幫助緩解留守市民痛苦的男女。這裡沒有市政官員,沒有醫生或護士,沒有警察或社工;那些萊茵葡萄酒和土豆餃子的美食愛好者,現在已淪落為野獸般的生活方式,在氣味難聞的殘垣斷壁間搜尋著食物。儘管這座城市幾乎已不復存在,但肯尼斯·瓊斯卻看見虛弱的德國婦女清理、打掃著街道和人行道尚存的部分。她們清掃的街道瓦礫遍地,「根本無法通行」,但這一點似乎並未令她們灰心喪氣。瓊斯明白,在這個可怕的地方,重要的是重申「生活仍將繼續」。但他注意到,大多數科隆的倖存者依然躲藏在他們的地下容身處,彷彿不想接受降臨到他們身上的這一切。

被轟炸後的科隆

軍用卡車隆隆駛過街道時,瓊斯能看見路邊「瓦礫婦女」們臉上強忍住的憤怒。正是這些空中強盜將這種巨大的悲傷降臨到她們身上。幾個小時前, 他們駕駛的B-24轟鳴著掠過頭頂,高度低得甚至從地面上都能清楚地看見炸彈艙艙門,這重新勾起了人們對「驚天動地的爆炸」的記憶,他們的生活由此而被粉碎,「來自空中的打擊落在地上」。

卡車停在科隆市中心,車上的人跳下車,步行穿過城市。停下來寫了一篇日記後,瓊斯不知道有誰在看過這片廢墟後還能宣布「我們贏了」,但他知道,迄今為止的勝利非常必要。回到機場跑道,啟動轟炸機引擎時,他只有一個想法:深切地希望「這種事再也不要發生,不管是以什麼理由」。再也不要讓從未遭受過破壞的美國更加迫切地召喚他。

在一片低雲下跨越北海時,他覺得自己的青年時代已然結束。「我才20 歲,卻感到老了許多。」

本文摘自《空中英豪:美國第八航空隊對德國的空中之戰》(全2冊)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戰爭事典 的精彩文章:

東線「坦克殺手」,帝國騎士魯德爾
「巴巴羅薩計劃」實施前德軍的真實力量

TAG:戰爭事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