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愛因斯坦》：科學的群星閃耀時
《天才·愛因斯坦》（Genius）是美國國家地理頻道2017年播出的一個劇集，共十集，是關於愛因斯坦的一套傳記片。本劇的三位導演，朗·霍華德Ron Howard導演過數學家納什的傳記影片《美麗心靈》（A Beautiful Mind,2001），詹姆斯·哈維斯 James Hawes導演過英國科幻劇《神秘博士》（Doctor Who）, 女導演明基·斯皮羅 Minkie Spiro導演過《唐頓莊園》（Downton Abbey），對於一部電視劇來說，這可以算是最高配置了。
科學家不同於藝術家。藝術家的精神世界，不論是音樂舞蹈還是美術戲劇，都可以用影像來直接表現。而科學家的精神世界多是數學語言構成的，數學應該算是最抽象又最精準的一種語言，很難轉化成畫面聲音蒙太奇這些東西。正因如此，關於科學家的電影或者電視劇古今中外寥寥無幾。《天才·愛因斯坦》這個劇，不光是我看過的科學家題材的電影或者電視劇里的最高水準，而且是我看過的美劇英劇裡面的最高製作水準。
《天才·愛因斯坦》海報
在敘事結構上《天才·愛因斯坦》採用的是雙線並進：一條線是非著名青年演員強尼·弗林 Johnny Flynn飾演青年愛因斯坦，講述愛因斯坦從少年時代到大學時代，到1905年26歲發表狹義相對論，到1915年36歲完成廣義相對論的這一段人生經歷；另一條線是著名演員傑弗里·拉什 Geoffrey Rush——主演過《國王的演講》（2010）、《最佳出價》（2013）等——飾演老年愛因斯坦，講述的是愛因斯坦從1919年離婚，到二戰前夕離開德國移居美國，就職普林斯頓大學直至去世的這一段經歷。這兩位演員在演技方面都可以說是個中翹楚。因為我之前看過幾部關於愛因斯坦的紀錄片，所以總不由得拿劇中的這兩個愛因斯坦跟愛因斯坦本人做比對。個人觀感，飾演青年愛因斯坦的這位演員在氣質方面更接近愛因斯坦本尊（演員本人的照片更像是一個搖滾青年，和青年愛因斯坦這個角色之間反差極大）。而傑弗里·拉什這位大叔雖然演技一流，但劇中角色的氣質總感覺略有些畏縮，甚至有時候有點猥瑣，這種氣質我在紀錄片里的愛因斯坦本人身上完全沒有見到過。而愛因斯坦本人平和內斂、優雅迷人的那份氣質，這位老演員反而沒有把它演繹出來。這很可能是編劇和導演的角色要求，因為在《國王的演講》、《最佳出價》這些電影裡面傑弗里·拉什飾演的都是那種精緻典雅、一絲不苟的老紳士。
劇中的青年愛因斯坦和老年愛因斯坦
兩位愛因斯坦的飾演者強尼·弗林 Johnny Flynn與傑弗里·拉什 Geoffrey Rush
敘事內容上，《天才·愛因斯坦》這十集的內容可以分成三條主線：一條是愛因斯坦的科學事業線，從讀大學到狹義相對論到廣義相對論直到後來名滿天下；一條是愛因斯坦的政治鬥爭線，從一戰前反戰到二戰前反納粹，以及為猶太人復國運動奔波等；第三條線是愛因斯坦的感情線，從朦朧短暫的初戀，到和第一任妻子米列娃的感情糾葛，以及和第二任妻子艾爾莎的夫妻生活，基本上走的是一條從好男人向渣男蛻變的下坡路。下面咱們就著愛因斯坦本人經歷和這個劇的內容一一細說。
首先說，這個劇的內容是根據愛因斯坦的其中一本傳記改編的。愛因斯坦的傳記大概有兩百多種，這些書裡面講的愛因斯坦主要的人生經歷當然不會有什麼出入，但具體細節方面略有差別甚至有的相差還不小。我自己當然也沒辦法一一考證《天才·愛因斯坦》里的每一個細節是不是真的，但可以確定的是編劇肯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劇中人物說的某些話有很多其實就是摘引的本人的原話，可能出自某本書或者某封信，編劇直接拿來變成了劇中人的口語。愛因斯坦本人出生在1879年，比俺整好大一百歲。下面這張照片便是三歲的愛因斯坦。據說小愛因斯坦到三歲的時候都還不會說話——我女兒也是三歲以後才開始說話，想必她今後前途無量。
照片上的這個娃娃便是三歲的愛因斯坦
《天才·愛因斯坦》中出現的最早時間是1895年，這一年愛因斯坦十六歲，在瑞士參加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的入學考試，因為偏科——理科成績優異但文科成績太差——以至於高考落榜。這一年，少年愛因斯坦遇見了自己的初戀，他父親朋友的女兒瑪麗。這段朦朧而又短暫的情感經歷對愛因斯坦日後的人生似乎影響不大。
少年愛因斯坦和他的初戀瑪麗
悶頭復讀了一年之後，愛因斯坦考入了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的物理系。考上大學之後，愛因斯坦便結束了和瑪麗的這段感情。入學之後，愛因斯坦遇見了米列娃，從此開始了兩個人長達一生的情感糾葛。
大一新生愛因斯坦初次遇見同班同學米列娃
米列娃是班裡唯一一名數學入學成績比愛因斯坦還要高的大一新生，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是這個班唯一的一名女生。在歐洲各種複雜的民族裡面，米列娃的出身是社會地位相對較低的斯拉夫人，而且米列娃的一隻腳有殘疾走路略跛，而且那個年代很少有女性能夠上大學，種種因素，造就了米列娃雖聰慧卻敏感、雖好強卻脆弱的獨特性格。很可能也正是這種多元性格吸引了這個時候還是大一新生的愛因斯坦。劇中飾演米列娃的這位女演員薩曼莎·科利 Samantha Colley演技過人，把米列娃這個人物身上的種種矛盾性格展現的淋漓盡致。
愛因斯坦和米列娃在大學期間雙雙墜入愛河，以至於米列娃未婚先孕，生下一名女嬰，而米列娃也因為這件事沒能順利拿到大學學位。關於愛因斯坦曾有個女兒這件事，愛因斯坦日後終生未提。按《天才·愛因斯坦》劇中情節，這名女嬰剛出生便夭折了。但也有猜測可能是送人收養了。1955年愛因斯坦逝世，直到1995年，後人把愛因斯坦生前的一些書信文件公開，直到這個時候，世人才知道原來愛因斯坦當年還有個女兒。
1900年，愛因斯坦大學畢業。大學畢業以後的愛因斯坦一度窮困潦倒，雖是物理學高材生，卻找不到工作，甚至曾經在報紙上刊登廣告尋找給人做家教的機會。最後有朋友的父親幫忙，在瑞士專利局謀得了一個職位。可見大學生就業難這件事，並不是中國近些年才有的新現象。1903年，愛因斯坦和米列娃正式結婚；1904年，愛因斯坦的大兒子漢斯出生。
愛因斯坦和第一任妻子米列娃，《天才·愛因斯坦》劇中人與本尊對比
1905年這一年在科學史上被稱為"愛因斯坦奇蹟年"，在這一年愛因斯坦這位"民科"連發表了五篇物理學論文，每一篇都足以拿一個諾貝爾物理學獎，其中包括日後被稱為"狹義相對論"的這篇《論動體的電動力學》。這幾篇論文當中少不了米列娃的幫忙，但有些地方說愛因斯坦當年的論文其實是米列娃寫的，這可就矯枉過正歪曲事實了。
1910年，愛因斯坦的小兒子愛德華出生。我在網上不止一次看到有人說，愛因斯坦的兩個兒子都是瘋子，這種謠言實在是可惡。真實情況是，愛因斯坦的大兒子漢斯日後成為一名水力工程學教授，從1947年到1971年一直在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任教 。愛因斯坦的小兒子愛德華成年之後確實患上了嚴重的精神分裂，原因不詳。漢斯認為愛德華很可能是由於失戀刺激，加上醫生的不恰當治療導致的精神分裂；而愛因斯坦一度認為愛德華的病是由於米列娃的家族遺傳，因為米列娃有個親姐妹患有精神分裂。
米列娃和愛因斯坦的兩個兒子漢斯和愛德華
1911年，米列娃發現了愛因斯坦婚內出軌，和他的表姐艾爾莎正在熱戀，這件事對米列娃來說如同晴天霹靂。此後，兩個人在精神上互相折磨了數年。這期間，在1914年，米列娃帶著兩個兒子離開柏林回到了瑞士。失去妻子和兒子的愛因斯坦痛苦不堪，從此以後和艾爾莎生活在一起。1916年，愛因斯坦正式提出離婚，到1919年米列娃終於同意離婚，兩個人正式簽署了離婚協議，這個時候愛因斯坦四十歲，米列娃四十四歲。
離婚後的米列娃儘管後來得到了愛因斯坦的諾貝爾獎獎金，但依舊生活困窘。1929年，小兒子愛德華患上了精神分裂，米列娃從此一直照顧愛德華，一直到1948年逝世。愛德華之後被送往蘇黎士的精神病院治療。1965年，他在醫院去世，終年55歲。這一年正好是愛因斯坦逝世10周年。對他人的感情婚姻做簡單的道德評判是一件容易但卻不夠成熟的事情。面對人生的坎坷以及不幸，我們後人或許只能唏噓幾聲罷……
在完成狹義相對論以後的十年里，愛因斯坦再攀高峰，在1915年完成了廣義相對論。1919年這一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也同樣是在這一年，愛因斯坦陷入婚姻的窘境，然後又突然間享譽世界。這件事得益於科學史上由英國科學家愛丁頓做的那個著名實驗。在這一年，愛丁頓遠赴非洲觀察日食發生時星星位置的變化，證明了由愛因斯坦相對論所預言的光線彎曲的度數是正確的，從而在實驗層面驗證了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從此愛因斯坦成了全球知名人物，直到今天，這個名字仍然在很多地方成為科學家或者智者的代名詞。關於愛因斯坦的1919，以及愛丁頓的這個實驗，大家可以看BBC出品的一部電視電影，名為《愛因斯坦與愛丁頓》（2008），影片平行講述了愛因斯坦和愛丁頓這兩位科學家在1919年這一年的各自經歷。
BBC出品的電視電影《愛因斯坦與愛丁頓》（2008）
愛因斯坦在科學上的貢獻有多大？可以這麼說，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物理學成就，狹義相對論、廣義相對論和量子力學，愛因斯坦一個人佔了三分之二強。不僅狹義相對論和廣義相對論全部是由他一個人完成，而且在量子力學領域他也是奠基人之一。加來道雄曾說，物理學家們把愛因斯坦餐桌上的麵包渣撿起來研究研究，都可以得個諾貝爾獎。至於愛因斯坦在情感方面的起伏糾葛，比如他在第二段婚姻裡面是否忠貞，是否真的像《天才·愛因斯坦》裡面講述的那麼渣男，我個人對這個問題沒什麼興趣，並不想去了解更多或者考證真偽。用放大鏡如此近距離的去觀察一個人，必然是一件無聊而且掃興的事情。
愛因斯坦和他的第二任妻子艾爾莎
除了科學事業和情感婚姻之外，《天才·愛因斯坦》還花大量篇幅講述了愛因斯坦如何反戰反納粹，以及如何參加猶太人復國運動等政治事件。有人說愛因斯坦應該全力搞科學，不應該分散精力在這些事情上，我個人完全不認同這種說法。以我的了解，愛因斯坦不僅是一個理性思維發達、感情世界豐富的人，而且一身俠氣、極富正義感。"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在這方面愛因斯坦不僅有勇氣用魄力，而且有思考有行動。比如"九·一八"事變之後，愛因斯坦曾呼籲各國政府制裁日本；又比如二戰結束之後，愛因斯坦曾倡議組建一個負責全球事務的聯合政府。無論這些事情是否理想主義，都讓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大寫的人的永恆光輝。
關於愛因斯坦的紀錄片，我本人推薦《追光之路：愛因斯坦的質能方程》、BBC《愛因斯坦三部曲》、PBS Nova《愛因斯坦的內心世界》、【歷史頻道】《愛因斯坦》這幾部。愛因斯坦的傳記，我個人推薦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愛因斯坦全傳》這一本。
《愛因斯坦全傳》，這本書是我讀過的愛因斯坦傳記裡面最好的一本
《天才·愛因斯坦》不光是講述了愛因斯坦的一生，而且講述了二十世紀上半頁那個風雲激蕩的年代。在那個年代不光是發生了人類歷史上悲慘的一戰和二戰；在科學史上，那個年代是現代科學最光輝璀璨、最耀眼奪目、最激動人心的年代。1905年愛因斯坦發表了狹義相對論，1915年愛因斯坦完成了廣義相對論，1925年海森堡創立了矩陣力學，1926年薛定諤搞出了波動方程，波爾、海森堡、狄拉克、泡利、波恩、薛定諤等一大票的物理天才一起完成了量子力學。下面這張照片是1927年第五屆索爾維會議的合影，有人說這是凝聚人類智慧最多的一張照片，這個說法絲毫不為
1927年索爾維會議合影，有人說這是凝聚人類智慧最多的一張照片（原照片是黑白的，這張照片上的彩色是後
很多讓我怦然心動的科學家在《天才·愛因斯坦》這個劇集裡面都有出現，比如居里夫人，比如海森堡，比如普朗克等等。
居里夫人
居里夫人和她的兩個女兒
這張照片上的人便是居里夫人，在一戰中她曾開救護車奔赴戰場救人，此時的居里夫人已經拿了兩個諾貝爾獎。
從左到右依次是皮埃爾·居里、居里夫人、朗之萬
關於居里夫人的傳記，國內能看到的大都屬於少兒讀書，這類書往往把居里夫人描繪成一個偉人、超人、聖母的形象。這樣的形象當然也沒有什麼不好，只是不夠真實。實際上真實的居里夫人和愛因斯坦一樣情感豐富。1906年，居里夫人的丈夫皮埃爾·居里不幸車禍離世。後來，居里夫人和皮埃爾·居里的學生、著名物理學家朗之萬曾產生過感情。朗之萬的原配夫人發現這件事後，做了一件非常惡毒的事情對這兩個人進行報復。這個女人把居里夫人和朗之萬兩個人的私人通信寄給了巴黎的報社登載，一時之間弄的滿城風雨，居里夫人精神上受到極大傷害。《天才·愛因斯坦》劇中對這件事蜻蜓點水了一下，未能詳述。這兩個人之間的這段感情最後也是無疾而終。許多年以後，居里夫人的外孫女嫁給了朗之萬的孫子，此時居里夫人和郎之萬均已作古。
劇中，米列娃見到了自己的偶像居里夫人，兩個人之間有這樣一段對話。
在我看來，這簡單幾句對話像是繪畫中的白描手法，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居里夫人情感世界的另一面。這才是更真實的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像某些少兒讀物裡面寫的那樣，說居里夫人又是偉大的科學家又是偉大的母親。世上沒有完美的事，也沒有完美的人，正因為不完美，這樣的人物形象才更親切更真實。
普朗克
《天才·愛因斯坦》中剛剛失去兒子的普朗克
大物理學家普朗克本人以及普朗克年輕時候的逆天顏值
學過中學物理的同學對普朗克這個名字一定不會陌生。普朗克不光是一位頂尖的物理學家，而且是愛因斯坦這匹千里馬的伯樂。生活中的普朗克人生不幸多坎坷。一戰之前，普朗克和許多狂熱的科學家一起簽字，敦促德國政府宣戰，這個時候只有愛因斯坦等為數不多的幾個科學家持反戰立場。戰場上，普朗克的大兒子不幸遇難。數年之後，普朗克的小兒子又因為捲入刺殺希特勒的事件而遭到處決。普朗克的兩個女兒又全部死於難產。1947年，89歲的普朗克逝世。
海森堡
陽光帥氣的海森堡，德國科學家，量子力學奠基人
《天才·愛因斯坦》里的海森堡，此時正在幫納粹德國研究核物理，本尊居然比這位演員還帥
在我個人喜愛的科學家裡面，排前兩位的當然是牛頓和愛因斯坦。排第三位的，目前來說非海森堡莫屬了。這哥們兒年輕時候長的太帥了！1925年，年僅24歲的海森堡完成了他的矩陣力學，成為量子力學最重要的奠基人。二戰前後，海森堡的經歷極具戲劇性，而且幾次遇險、相當命大。
《天才·愛因斯坦》中的海森堡同樣也是驚鴻一瞥。按劇中情節，二戰期間美國曾派特工去監視海森堡，以防他造出原子彈。這名特工在旁聽了海森堡的物理課後，最終沒有下手。這個劇情細節是真是假我本人不得而知。真實的歷史是，海森堡二戰期間確實為希特勒的納粹政府服務過，擔任德國鈾俱樂部的負責人，負責進行核試驗研究原子彈。實驗期間，海森堡曾因為一次氫氣爆炸事故差點送命。其實對比一下美國曼哈頓計劃的規模便可以知道，原子彈這東西遠不止海森堡負責的鈾俱樂部這點實驗規模能搞得出來的。到二戰快結束時，英國人派遣特種部隊直接空降到了法國境內（海森堡的核物理實驗室在當時德國佔領的法國境內），把包括海森堡在內的五名德國科學家全部抓獲，並軟禁在了一個別墅里長達八個月之久。戰爭結束之後，海森堡被送遣回德國繼續當大學物理老師，直到75歲逝世。
二戰時期身穿納粹軍服的海森堡
大衛·希爾伯特
在愛因斯坦完成他的廣義相對論的艱難道路上，有一個被譽為是"數學之王"的數學家，大衛·希爾伯特差點搶了他的風頭。關於這個故事有兩個版本，一說是大衛·希爾伯特先於愛因斯坦推導出了廣義相對論的數學公式，所以有人認為廣義相對論應該署兩個人的名字，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和大衛·希爾伯特，但是這位大衛·希爾伯特主動讓賢，說廣義相對論的思想是愛因斯坦的，所以全部功勞都應該歸愛因斯坦。《天才·愛因斯坦》里說的是另一個版本，大衛·希爾伯特確實先愛因斯坦一步把廣義相對論數學化了，但愛因斯坦最終還是發現他推導錯了。具體哪一個版本是真的，我目前不得而知。
數學之王大衛·希爾伯特
"物理對於物理學家來說還是太複雜了。"這是數學家大衛·希爾伯特當年調侃物理學家說的一句俏皮話。在學科鄙視鏈上，一般說來，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在《天才·愛因斯坦》裡面，編劇把這句話放在了劇中希爾伯特調侃愛因斯坦的對話裡面。
哈伯
《天才·愛因斯坦》中替德國軍方製造毒氣的化學家哈伯
哈伯本尊，愛因斯坦曾經的好友，極富爭議的化學家
《天才·愛因斯坦》裡面出現的這位名叫哈伯的化學家，是一位至今仍然極富爭議的科學家。有人說，一戰是化學家的戰爭，二戰是物理學家的戰爭。在一戰前，化學家哈伯發明了一種方法，可以把氮氣從空氣中分離，從而製造化肥讓莊稼增產。所以有人說他把空氣變成了麵包。然而，這位哈伯在作為一名科學家的同時，還是一名狂熱的愛國主義者。在一戰中，哈伯曾幫助德國軍方製造毒氣，因為這件事愛因斯坦和哈伯分道揚鑣，哈伯的妻子因為愧疚和負罪感自殺身亡。戰爭結束後，哈伯又因為當年製造化肥的化學成就而獲得了諾貝爾化學獎，成為有史以來最富爭議的一次諾貝爾化學獎。更富戲劇性的是，到二戰前夕，德國開始興起種族主義運動，大肆驅趕和迫害猶太人。這位哈伯雖然愛德國，德國卻不愛他，身為猶太人的哈伯不得已離開德國，病死在了旅途中。
電影《神奇女俠》里有一個角色是邪惡的德國女科學家毒藥博士（Doctor Poison），可以認為這個角色的原型是這個叫哈伯的化學家。實際上不止是哈伯，兩次世界大戰都有科學家被動捲入進來，或者主動加入進來。科學是否應該為戰爭的罪惡負責？這是一個涉及到科學道德倫理的深刻問題。發起戰爭的人當然應該受到歷史的審判，但是像哈伯這樣的科學家，是否也應該受到歷史的審判？如果像哈伯這樣的科學家也應該被審判的話，那麼像海森堡這種曾經給納粹效力但什麼也沒研製出來的人，該不該受到審判？這個問題繼續推的話，底線到底在哪兒？只能說我們目前還沒有答案。
電影《神奇女俠》中邪惡的德國女科學家毒藥博士
不了解以上這些背景的話，《天才·愛因斯坦》中的這些龍套角色很可能會在看的時候一帶而過。實際上，這個劇裡面出現的每一位科學家，都是科學史上響噹噹的人物，上面列舉的只是其中幾位我印象深的。總之，那是一個風雲激蕩的年代，那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年代，那是偉大的科學群星閃耀的年代。
科學家也是凡人，他們身上也有普通人的愛恨情仇，他們有時也會陷入感情的糾葛難以自拔。愛因斯坦和米列娃這一生的糾結，是《天才·愛因斯坦》這個劇集最讓人惆悵唏噓的地方。看兩個人這一生走過的漫漫長路，不由讓人感嘆，天才參透了宇宙，卻沒能參透人生。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謹以此篇拙文，獻給我心中的愛因斯坦與米列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