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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羅蘭,封存在記憶深處的夢

每每經過國慶路口,總不由自主地轉頭去看路邊的老店鋪——亨得利鐘錶店、中國照相館,還有紫羅蘭美髮廳,帶著歲月的風霜默默地傾訴,似有某種魔力,一次次困擾我放慢自己的腳步。

時光若倒流四十年,人民商場一帶曾經是老揚州七八十年代無法抹去的繁華記憶,若再倒流到一百年前,民國時期這裡曾是最熱鬧的轅門橋,是老城的中心,各黃金旺鋪老字號的發源地。

在這些僅存的老店中,我曾寫過謝馥春是揚州女人曾經的回憶,其實還有另一個回憶便是紫羅蘭美髮廳。紫羅蘭美髮廳始建於1895年,是民國時期揚州最早、規模最大、經營項目最全的理髮店。1956年公私合營後,延續成為揚州市區獨樹一幟的理髮業龍頭老大,尤其是七八十年代,能去紫羅蘭理髮店美髮,那絕對是小城引領時尚潮流的人——有一種趕時髦,叫去紫羅蘭弄頭。

時光靜靜地流淌而過,或許沒有一種輝煌可以永久,紫羅蘭也不例外。進入九十年代後,各私營理髮店的興起,衝擊著老店的存在,它一度落沒,將一樓店面出租勉強維持著二樓的經營,它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只有極少的老顧客還一如既往地追隨著那老去的店與老師傅們。近幾年,政府重視老城老店的保護開發,又將一樓店鋪收回,恢復了紫羅蘭原有的模樣。

透過木門的玻璃往裡看,依稀可以想見當年的模樣,理髮店分為兩部分,中間是兩排背靠背的椅子,應該是顧客的等候休息區,但常常被理髮師傅們佔據,顯然店內的生意不算太好。又或者是因為我步行經過時常常是雨天,總見老師傅們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裡,或聊天或打盹。我覺得那畫面有趣,頗有時光倒流之感,常想拿出手機拍照,但總有理髮師傅抬頭看著我,就不好意思地放棄了。

也想去店內探個究竟,聽說紫羅蘭內都是老師傅,年長的仇師傅已80高壽,最年輕的師傅也年近六十了。店內雖然分為男客區和女客區,但服務特色以為男性理髮修面掏耳為主,服務的人比顧客多也使我望而卻步,於是一直下不了決心推開那扇門。但土生土長於揚州的我,從小到大都對紫羅蘭有著美好的嚮往和難言的情愫。

說來似有些不可思議,生於七十年代的我,竟然有著在七十年代末就燙頭的經歷,雖然那時候還很小,但記憶中卻有這樣的鏡頭,那就是理髮店老式的燙髮機器,那種懸掛在頭頂如巨輪般的存在。小小的我坐在老式的理髮椅上,受刑般的被一個又一個夾子吊著頭髮,這是我的記憶?還是父母在成長過程中不斷重複的想像?

還有便是小時候的照片為證,相片中小小的我,才四五歲,頂著一頭亂糟糟的捲髮,映襯著大人們口中的「菠菜葉子」小臉,眼神透露出怯生生的羞澀。我問母親,為什麼會在那麼小就給我和姐姐燙頭髮?不想母親卻說她也不記得為什麼會給我們燙頭,在那個年代,燙頭是一件奢侈又時髦的事。兩個學齡前的孩子,怎麼可能?

可是事實正是如此,聽母親說,我們在整個燙頭的過程中乖得很,可見小小的我們竟也知道為了漂亮可以忍受燙髮過程的「煎熬」。可是更大的「煎熬」在後面,燙的頭髮不容易梳理,母親說每次給我們梳頭,我們都避之不及。那個年代沒有護髮素,捲髮容易打結,打上結更不易梳理,於是兩個孩子便更怕梳頭,尤其是姐姐,最後一氣之下,媽媽又將她燙好的頭髮剪短了。而我卻一直留及披肩,也有照片為證。

不論當時怎樣,這段回憶卻成了我傲嬌的資本,看,姐七十年代就燙過頭了!並且我一直一廂情願地以為,那次燙頭就是在紫羅蘭——揚州最時尚的代表。雖然母親也不記得具體是在哪家店,但她堅決地否定了——不可能,紫羅蘭太貴了,而且生意極好,要排隊,我是捨不得去紫羅蘭做頭髮的。可能是在廣陵路上的新揚理髮店吧,那時候過年前,都是去那裡做頭髮。我心裡很是失望,為一個美夢的破滅——自己曾經與紫羅蘭沒有交集而失落。不過母親的話印證了書中對紫羅蘭的記載——那些年,紫羅蘭雖貴,卻生意極好,尤其是過年前,更是排隊做頭直到深夜。那些年,過年的新髮型和新衣服同樣重要。

這樣想來,自己的確沒有去紫羅蘭做過頭髮,母親說我們小時候大多在新揚理髮店剪頭,到了八十年代末,家門口有了個體理髮小店,就改在小店中剪髮了。其實從小到大,除了上學前那一次燙髮,母親再沒有給我們漂亮的髮型,從小羨慕別人留長發扎辮子的我,一直剪著「耳朵毛」(揚州話,也可能是「丫頭毛」,就是齊耳朵的短髮)和「體育頭」,直到上了中專後,自己才留起了長發,偶爾去吹個「飛機頭」也叫「翻翹」的劉海,那時候吹一次頭好像是一塊五毛錢,吹完後會噴上很硬的髮膠,現在想起來覺得很土,那時候卻是在模仿港颱風,感覺不要太好。

雖然沒去過紫羅蘭,不知為什麼卻一直覺得紫羅蘭很親切,我想是因為我喜愛這浪漫美麗的名字,聯想到民國時期作家周瘦鵑的《紫羅蘭》雜誌和他的紫蘭小築。熟悉「鴛鴦蝴蝶派」的人對周瘦鵑一定不會陌生,他在年輕時曾愛過一個英文名字叫violet(紫羅蘭)的女孩,但有情人未能終成眷屬,痴情的周瘦鵑便一生鍾愛紫羅蘭花,後來他創辦的雜誌《半月》改名作《紫羅蘭》,並將在蘇州的家宅取名為紫蘭小築。我為如此的深情而唏噓感動,不曾想到,若干年後,我竟有幸走進紫蘭小築並與周瘦鵑的小女兒有著一面之緣,甚至見到了他含冤跳入的那口井。不禁令人感慨命運之意外與緣份之奇妙。

我始終沒有走進紫羅蘭美髮廳理髮,卻仍然對紫羅蘭有著莫名的期待。近年來紫羅蘭有著後繼無人的隱憂,傳統手藝「七十二刀半」的刮面技術面臨失傳的危險。但依然也有一些老揚州一輩子信賴紫羅蘭,是忠實鐵杆的粉絲,甚至還有外地人慕名而來,專為體驗揚州三把刀之一的理髮刀的手藝。

每每看到店中無客,我便悵然感慨,為什麼百年老店就不能重新煥發光彩呢?可也有人說,這些老店的存在價值,早已經不在於它是否盈利賺錢,而是一種文化的傳承,歷史的烙印。就如同我,一個並未真正進過紫羅蘭理髮的揚州人,都對它有著斬不斷的情緣。於是我不再糾結兒時的遺憾,把在紫羅蘭燙髮當作一個夢,封存在記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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